第八十二章 比斗
神霄派的初祖雖為王文卿，但在立派過程中，林靈素和張繼先也有很大功勞。林靈素有《五雷玉書》，張繼先更是第三十代天師，舍下身段幫王文卿建派，未嘗不是投資的意思。
所以神霄派的功法很雜，王一脈，林一脈，張一脈。
到了施亮生時(shí)期，雷法大衰，只得了些散落傳承，不得不上龍虎山求符法，這才有了立山頭的資質(zhì)。又經(jīng)三百多年的演變，就成了如今的這副德行。
至于承包道觀一事，在各地都很常見。老板每年向景區(qū)、當(dāng)?shù)氐绤f(xié)交一筆錢，便可自行經(jīng)營。假道士什么的，也就不足為奇了。
譚崇岱早年收過一名弟子，但忍不住苦修生活，自己還了俗。老道還想再收，卻找不到合適的傳人，只得守著天師殿如若等死。
那倆人聽完，也是略感唏噓，難怪對方面色郁郁，原是沉結(jié)于心。
老道孤寂多年，今日有客到訪，不由講了許多。待茶過兩盞，他終道：“你們能陪老道說說話，我就很高興了。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們到底為什么來這？”
“……”
顧玙不語，小齋則頓了頓，道：“我們今天來，是想借貴派的傳承秘法一看?！?p> “大膽！”
譚崇岱蹭地就站起來，勃然變色，之前的好印象瞬間消散。
雖猜測他們懷有目的，但沒想到如此膽大包天。她話中所指，顯然不是書本上的理論，而是真真正正的修煉功法。
這是能給別人看的么？小輩無知，妄圖道脈根本！
場面說翻就翻，譚崇岱冷著臉，一揮袍袖：“請回吧，此事絕無可能！”
“……”
顧玙略顯尷尬，小齋倒非常堅(jiān)定，道：“這關(guān)系到我?guī)熼T傳承，我也是迫不得己。而且我保證，看完馬上奉還。”
“哼！”
對方冷哼一聲，不屑言語。
姑娘又道：“如果您有什么心愿，不妨提出來，我們盡力完成，以此交換。您看怎么樣？”
“交換？好大的口氣！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
“那……”
小齋也站起來，道：“就只好搶了?！?p> “你！”
譚崇岱又驚又怒，怒的是后輩猖狂，驚的是從沒見過將流氓行徑說得這么坦白的家伙。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他心知肯定要打過一場，整個(gè)人的氣勢驟然一凜，消瘦的身形憑白挺拔了幾分。老道自持身份，步罡踏斗，只等著對方出手。
這步罡踏斗，是正一派的基本步法，約三十余種，施法時(shí)可用，尋常比斗也可用。老道學(xué)的是神虎罡，行動(dòng)間如猛虎下山，頗為威猛。
“晚輩得罪了！”
小齋也不客氣，長腿一跨，直接沖過了數(shù)米，刷的就到了跟前。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一攏，像鳥喙一樣往他眼睛啄去。
這么快？！
譚崇岱本端著架子，當(dāng)即全身一顫，連忙腳踏罡步，堪堪閃開。
小齋左手又是一展，如一枝蘭花伸出，美妙已極。她順勢一拂，氣度閑逸又不失凜冽。
“咣啷！”
老道的步法不以輕靈見長，這空間又小，一時(shí)桌椅亂撞，躲的甚是狼狽。僅僅兩個(gè)照面，他就落在了下風(fēng)。
話說各派有各派的特點(diǎn)，有的重體術(shù)，有的不重，但一般的粗淺招數(shù)都是會(huì)的。正一派不以外功見長，加之他心存輕視，竟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顧玙在旁瞧著，見小齋閑若無事，不由連連暗嘆。果然，那青雀手只是一招，背后應(yīng)該是一套完整的淬體術(shù)。
他對姑娘的師門愈發(fā)好奇，不得了啊！又有雷法，又能馭蛇，又有拉風(fēng)的外功，簡直位面之子。
再看場中，老道已然疲于應(yīng)對，敗勢明顯。
小齋又攻了一招，趁他重心稍有不穩(wěn)，立時(shí)尋了個(gè)破綻。那白玉般的手掌正中胸口，譚崇岱噔噔噔往后急退，砰地靠在了墻上。
“好！好！”
“小輩厲害！”
他干瘦的臉頰強(qiáng)烈變形，顯然怒到極點(diǎn)，從懷中摸出一張黃色符箓，極為肉痛的往右肩一拍。
那手臂看似無奇，卻多了層很玄妙的感覺，顧玙心中一跳，提醒道：“小心！”
“……”
小齋亦凝神專注，待老道欺身上前，抬手又是一啄。
這次，譚崇岱不閃不避，舉起右臂硬擋。
“當(dāng)！”
只聽一聲脆響，皮肉相觸，竟發(fā)出金鐵玉石般的聲音。
“咝！”
小齋退了半步，甩了甩手，只覺一陣疼痛。這一啄的威力，她再清楚不過，但那手臂就像披了層護(hù)甲，竟然堅(jiān)硬無比。
正一有道符箓，名金甲符，貼在身上可刀槍不入。但衰退至今，已經(jīng)變成了低低低配版，只能作用于某個(gè)部位，并且效用短暫。
老道耗費(fèi)精血才煉制了兩張，今天算破了血本。
“別以為學(xué)了點(diǎn)本事，就能為所欲為。我今天就替你師父，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
他得勢不饒人，腳踏神虎罡，招式大開大合，氣勢非凡。
“嗤！”
小齋笑了笑，抹身就溜，利用自己的敏捷優(yōu)勢，在室內(nèi)閃轉(zhuǎn)騰挪，不時(shí)搶攻一招。她斷定那效果不會(huì)長久，便與之纏斗。
如此打了一會(huì)，老道果然急躁，心下一狠，居然又摸出一張符箓，就要往身上貼。
“好了！”
正此時(shí)，一道人影飄然下場，擋在倆人中間。小齋速退，老道卻不依不饒。
“再打下去也沒什么意義……得罪了！”
顧玙扣住那條手臂，靈力一吐，砰！譚崇岱噔噔噔倒了數(shù)步，又靠在了墻上。
“你，你……”
他感受著那股勁力，非但沒怒，反而滿臉驚駭，失聲道：“你是全真弟子？你修到了先天境？”
…………
全真和正一是千百年的死對頭，互相知根知底。
譚崇岱跟莫老道的反應(yīng)如出一轍，都是難以置信，畢竟上百年都沒有先天境的記載了。他此刻的心情極其復(fù)雜，好歹也是個(gè)宗派掌門，結(jié)果先被一個(gè)小姑娘打到殘血，又被一個(gè)小后生秒殺。
這叫悲憤交加，而在悲憤中，又帶著些釋然和自我安慰：人家都到先天了，我自然打不過！
諸多情緒雜糅在一起，以至他吼出一句，就戳在哪兒呆立不動(dòng)。
最后，還是顧玙開口：“我不是道門中人，這也不是先天境。”
他把桌椅扶正，伸手一請：“老道長，坐下說話吧。”
“……”
譚崇岱頗為沒面子，不過貴在自知，對方給了個(gè)臺(tái)階，也就借坡下驢。三人重新坐定，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顧玙道：“我們真的是迫不得已，希望您諒解?！?p> “是我技不如人，沒什么可說的?！?p> 對方也是能屈能伸，問：“但我不明白，你們都修到這種地步了，還要我派的傳承做什么？”
“呵，這個(gè)就不能相告了。老道長，現(xiàn)在能考慮我們的條件么？”顧玙笑道。
這就是赤果果的耍流氓！
先打一頓，再談，不服再打……譚崇岱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
不過他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只問一件事，你到底是什么來路？如愿意交換，我將秘法奉上。如不愿意，你們翻遍道觀也找不到！”
“這個(gè)……”
事關(guān)重大，顧玙頗為猶豫，小齋卻接了句：“我們現(xiàn)在不能答復(fù)，需要考慮考慮?！?p> “也好，我們過兩天再來拜訪?！?p> “今天打擾了?！?p> 嘿！
譚崇岱又氣又笑，合著你們噼里啪啦的搞一頓，還能裝沒事人一樣？
他冷著臉?biāo)妥叨?，轉(zhuǎn)身把大門一關(guān)，是不準(zhǔn)備接客了?；氐轿萆?，靜坐半響，那股憋屈勁兒才慢慢平復(fù)。
“唉……”
他回想著顧玙的手段，不禁嘆了口氣。
以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還能堅(jiān)持修行的，都懷著一顆向道之心。他看到了通往更高層次的可能性，卻要以師門傳承為條件，這種矛盾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
顧玙和小齋從上真觀出來，便拐到山間餐廳。小堇等的發(fā)狂，巴拉巴拉的又是一番嘮叨。仨人吃過飯，繼續(xù)游玩，傍晚時(shí)分才返回江州。
夜，酒店房間。
姊妹倆洗完了澡，正窩在床上看電視。她們身量都很高，一個(gè)177，一個(gè)175，裹著白睡袍躺在哪兒，活脫脫的兩條美人魚。
“爬山真沒勁，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才不去呢。哎，中午的銀魚真好吃?！?p> “你精力怎么那么好啊，我都累死了！”
“哎呀，我有點(diǎn)餓了。這特么不配音能死啊！姐，咱們下去吃麻辣燙吧？”
小堇就是個(gè)話癆，能在各種話題中無縫連接，煩得不行不行。
小齋一直不理，看了眼時(shí)間，忽地起身下床，道：“你一會(huì)先睡吧，我出去一趟?！?p> “你干嘛去？”
“隔壁?！彼龘Q了件常服。
噢噢噢噢！
小堇騰地就坐起來，兩眼放光的叫著：“哇姐姐，你終于要通透了！”
嗯？
小齋特不喜歡這個(gè)詞，過去一把拎起來：“你剛才說什么？”
“我，我什么也沒說……啊，我說你要是有空，就幫我?guī)Х萋槔睜C！姐，疼疼疼……”熊孩子趕緊告饒。
“老實(shí)躺著，睡前吃東西不好?！?p> 小齋蹂躪了她幾下，這才出了屋子。
“嘿嘿！”
熊孩子表情秒變，套上一件外套，顛顛跟了出去。她四處瞄瞄，然后pia在隔壁的房門上，聽里面的談（jiao）話（chua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