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閣之中,當(dāng)今南慶陛下楊言帆居然來到這里,此事如果讓張畫得知,而且得知自己居然和當(dāng)今陛下見過面之后,說不定張畫又不知道會胡思亂想什么。
不過可以肯定得一點就是,張畫心里清楚,這個收藏墨寶的墨閣掌柜,墨老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連當(dāng)今陛下,都親自到來這里與墨老相見,那么可想而知,墨老的真實身份是有多么的恐怖。
房間之內(nèi),墨老和楊言帆依舊面對面坐著,楊言帆不停的在擺弄著手中酒杯,眼睛雖然看著酒杯,但是他的思維卻不知道跑到了那里。
墨老沒有開口,他如今的模樣仿佛很隨意,臉上沒有一絲慌張和拘謹(jǐn),看他的模樣,如今坐在自己一旁的不是當(dāng)今南慶國主,而是個許久不見的朋友一般。
“朕這個皇帝不好當(dāng)呀?!?p> 楊言帆一聲沉重的開口,這時打破了沉默,可隨即,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也是又充斥在了房間之內(nèi)。
墨老聽聞之后笑了笑,看著楊言帆如今盯著自己之后,他開口說道:“陛下,皇帝都是不好當(dāng)?shù)??!?p> “這還用你說?”楊言帆挑眉說道,看到墨老一笑之后,他這時繼續(xù)說道:“百姓如今豐衣足食,認(rèn)為自己是迎來了一個盛世,可是他們那里清楚,朕的江山如今是風(fēng)雨飄搖?!?p> “外有北晉虎視眈眈,內(nèi)有權(quán)閥世家在吞噬著江山內(nèi)部!內(nèi)憂外患,有時候朕真想下一道詔書,不做這個位子!”
墨老一驚,不過隨后他也是冷靜了下來,墨老清楚,這時的陛下他只是,單純得再給自己發(fā)牢騷而已。
如果真的不做皇帝,那么沒等忠烈之臣一頭撞死在大殿之中,那么楊家的列祖列宗,都會從陵墓里面爬出來,和這個不肖子孫好好探討一下人生。
“陛下,北晉即便再怎么強大,我們?nèi)斡幸粦?zhàn)之力,如今問題不是出自外部,而是在里面!”
墨老說道,看著楊言帆沒有反應(yīng)之后他繼續(xù)說道:“南慶權(quán)閥世家勢大,甚至已經(jīng)要掩蓋天家之威!
朝中三公倒是忠于陛下,忠于楊家,可是低下的三省六部之中,卻不知道又有多少披著羊皮的狼!
他們大多都和權(quán)閥有著密切關(guān)系,表面之上忠于陛下,但是暗地里珠胎暗結(jié),為了自身的利益,在不斷挖空著南慶的根基!”
墨老說道這時,身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股煞氣,眼神就好像一條毒蛇一般,對敵人充滿著敵意。
此刻他沒有平時,樂呵呵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相反,墨老如今像一個再次踏上戰(zhàn)場的將軍一樣,面對著戰(zhàn)火,他胸口之中也是出現(xiàn)了萬丈豪情!
楊言帆聽聞之后一愣,隨即也是苦笑了起來:“你說的朕那里不清楚,朕登基帝位二十余載,期間大多時間都在和權(quán)閥在爭奪,他們對于朝堂,對于南慶的危害,朕那里不清楚?”
“可無奈的是,想要將他們連根拔起實在是太難,他們表面之上是各自為營,但是朕只要對一方出手,那么可謂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更何況,他們門下文人更是萬千,要是發(fā)動輿論來造謠朕,那么朕應(yīng)該怎么做?
殺了他們?耳根是清靜了,但是這樣,會剛快的讓朕和他們撕破臉皮!
近幾年來,朕不斷將皇子們與他們聯(lián)姻,為的是安撫他們,更沒曾想到,他們趁機還想要分化天家,狼子野心!朕若不除掉他們,怎能做的安穩(wěn)!”
楊言帆厲聲說道,可是隨后他的肩頭也是垮了下來,太難了,一次性除掉他們真的是太難了。
南慶的權(quán)閥世家,早已經(jīng)融入到血肉白骨里面,想要對他們動手,那么自己就先要褪層皮,而那時,如今北晉又攻打過來的話……
想到這時,楊言帆胸口之中也是出現(xiàn)了一股怨氣,墨老沒有在開口,顯然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里面的厲害關(guān)系
同時這時他也明白,原來剛才楊言帆說不做皇帝的戲言,并不是完全都是假的,可無奈的是,楊言帆還是要繼續(xù)下去,繼續(xù)和權(quán)閥世家爭斗下去。
“六月科舉過后,朕決定重起監(jiān)察院?!?p> 氣氛有點沉默的時候,楊言帆輕飄飄的開口說道。
可墨老聽聞之后,他這時身軀止不住的在顫抖,就好像聽到了一個爆炸一般的消息一樣。
監(jiān)察院,自南慶成立就有的一個部門,不屬于三省六部,也不歸任何人指揮,這個部門只效忠于陛下!
因為只效忠與陛下,所以監(jiān)察院的權(quán)利也是十分巨大,想查誰就查誰,想抓誰就抓誰,監(jiān)察院鼎盛期間,它曾經(jīng)甚至連三公都曾拉下馬!
可是隨后,因為權(quán)閥開始壯大,并且聯(lián)手一起給皇帝施加壓力,同時再加上監(jiān)察院自己不爭氣。
仗著天子寵幸,作出了許多沒臉沒皮的事,監(jiān)察院最后也是被皇帝撤去。
監(jiān)察院。雖然只存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但是那二十年卻是南慶最干凈的時代,和最血腥的時代!
而如今,當(dāng)今陛下楊言帆有意要重起監(jiān)察院,這也是透露出來了一個很強烈的信號!他要對權(quán)閥世家出手了!
“陛下,重起監(jiān)察院,這…這可行嗎?”墨老聲音有點顫抖說道,楊言帆聽聞之后,然后笑了笑:“當(dāng)然可行,只要墨太師愿意與朕呼應(yīng)一番即可?!?p> 墨老聽聞楊言帆稱呼自己為“墨太師”的時候,他的眼神之中也是出現(xiàn)了迷茫之色,就好像有面前有一層大霧一般,根本看不清一點。
“陛下,老朽以離開朝堂近十年,如今以到風(fēng)燭殘年之際,說不定下一刻就會駕鶴西去。
陛下有此宏愿,實在是讓老朽欣喜,但是老朽恐怕是幫不上任何忙了。”
“太師,當(dāng)初您教導(dǎo)朕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楊言帆握住墨老的干癟的雙手,他眼神之中出現(xiàn)了一絲血絲
“昔日,朕為東宮太子的時候,您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朕一直記得!
您說:國家的富強與否,全靠國君是否心系百姓!
如今南慶雖然國泰民安,但是真實的情況太師您也是清楚!
此刻朕決定要拔掉南慶的蛀蟲,還給天下百姓一個真正的盛世!其中風(fēng)險如何,想必太師也是清楚!
一旦失敗,整個南慶都會陷入到內(nèi)亂之中,朕如今已有心里準(zhǔn)備,那怕后世給朕寫上昏君之名,朕也絲毫不在乎!
心系百姓,給天下人一個真正的盛世!此時朕如今正在走向,太師所希望道路之上,太師您怎么又能夠退縮呢!”
楊言帆情真意切的說道,他的眼角之中不時何時已泛起了淚花,甚至連嗓音都有些嗚咽。
此刻靜靜的看著墨老,楊言帆不像一個皇帝,他更像一個面臨生死之際的人,在危難時刻發(fā)出了自己最后得吶喊!
而墨老這時依舊和剛才一樣,甚至他的雙眼更是泛起了剛加濃烈的大霧,看不清前面的路,同時也看不清腳下的路
……
……
楊言帆走了,墨老的沉默這讓他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的答案,離去時候的背影有點蕭條,也有點落寞。
墨老沒有出門去送他,這時他靜靜的喝著杯中冷茶,一不留神咽住了,隨后也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音開始在屋內(nèi)回蕩。
面色開始泛紅,呼吸也是變得急促起來,不斷拍著自己的胸口,好一會時間,墨老才恢復(fù)的平靜。
“唉”
墨老這時長長嘆了一口氣,回想起楊言帆之前所言,他如今的表情也是一股說不出來的無奈。
當(dāng)今陛下有著如此雄心,這對于天下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那怕背上昏君之名!這般慘痛的代價,楊言帆都愿意如此,那么自己為什么又沒有答應(yīng)呢?
是害怕自己的能力?還是害怕一生清名在晚年的時候遭到詆毀?還是害怕這件事最后失敗的后果?
對此墨老心里也是不清楚,這時在被杯中添上一杯冷茶,看著杯中自己蒼老的模樣,他如今很是心痛
如果再讓他年輕二十歲,不,十歲!自己剛才都會毫不留情的答應(yīng),可是沒有如果,自己也不會在年輕。
這時,一股異常的香味從窗戶之中的縫隙飄了進(jìn)來,墨老多聞了幾下,隨后打開窗戶,辨認(rèn)了一下反向,他如今也是知道味道是從張畫那里飄過來的。
墨老想起張畫之前的模樣,他無聲的笑了一下,略微想了一下之后,墨老從房間之中取出了兩瓶清酒,打了一把雨傘他這時走了出去。
作出墨閣,外面依舊是小雨連綿,很煩人,但是墨老沒有一點著急,他有的很慢,不多時拍著大門,墨老也是靜靜的等待了起來。
“咯吱”
張畫一嘴油光的打開的房門,沒辦法綠柳和張義吃的興起,張畫見到自己使喚不動,這才親自出來。
出來之后,看到是債主登門之后,張畫心里咯噔了一下,隨后不加思索的說道:“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東西吃完了,墨老你回去吧”
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