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背棄友人
趕來的阿克雷德又驚又疑,這個太陽精靈獄卒使用長槍的套路,為什么看上去和光明騎士所教授的槍法那么相似?
阿克雷德掄起巨錘,掀起強風將烈焰撲滅,錘上凝聚著圣光,朝尤里重重砸去。
尤里咬牙閃躲,巨錘砸在地面,裂痕瞬間在地上蔓延。光芒從裂縫中向上迸射到尤里身上,尤里趕緊護住頭臉,裸露的皮膚被光芒照射,竟然有種灼燒感。
“絕對,不會讓你們逃走的!”阿克雷德再次以橫掃之勢將巨錘朝尤里掃來。
尤里用力接下一錘,長槍當即砸斷,震得他五臟六腑翻江倒海。逆境之中尤里把半截長槍朝阿克雷德擲去,將他長袍釘在墻上,才阻止了他步步緊逼的下一次攻擊。
“好沒好嗎!”尤里回頭對維吉喊。
維吉拿出爆破符文擲向大門,原本燃燒著火焰的符文在半空中電弧閃爍,火焰瞬間消失。
維吉不禁緊張:“在大門口有禁魔裝置!”
尤里心中一沉,那么就只能咬牙撐下去等公主那邊制造更大的混亂了??墒羌热辉谂R時分部的外圍都安裝著禁魔裝置,公主她能使用空間魔法逃出去嗎?
阿克雷德撕開戰(zhàn)袍,巨錘再次如流星墜落一般呼嘯砸來。尤里退無可退,反而奮力向前疾奔一步,從錘下鉆了過去,飛身躍起用力把阿克雷德?lián)涞乖诘?,撿起地上的碎木板砸在他頭頂。
“這是和食人魔巨錘兵近身作戰(zhàn)的打法!”阿克雷德單手把木板隔開,手腕一甩把尤里摔在一邊,驚愕道,“你的作戰(zhàn)技巧,到底是誰教你的?”
尤里心中一凜,答道:“哼哼,我的路數(shù)可是很雜的?!?p> 他撿起燃燒的破木,學著公主投擲匕首的模樣,將破木接連不斷地朝阿克雷德甩去。神圣之槌雖然威力剛猛,靈活性卻十分不足,要格擋這種雜亂無章的亂砸亂扔竟然十分吃力,阿克雷德不禁惱怒,大喝一聲“光耀賜?!す饧字n”,讓圣光凝聚在他結(jié)實的胸口增強防御,把火焰木片全部彈開。
如果有像樣的武器和影之鏡,尤里有信心和這位舊友打得平分秋色,可是現(xiàn)在想在堅持半分鐘不被拿下,恐怕都十分困難。
就在尤里陷入絕境的時候,一聲劇震從遠處傳來,所有人為之膝蓋一麻,臨時分部的頂棚上抖落大片灰塵,走廊上煙霧席卷而來,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看來公主那邊得手了,這次爆炸就是撤退的信號。
維吉趁亂把藥水遞給尤里,尤里趕緊一口喝光,只要變裝成兩個小兵的模樣,一定可以在這混亂的時刻全身而退。
煙塵漸漸散去,尤里和維吉躡手躡腳,強自鎮(zhèn)定地朝外圍擠。沒想到剛剛邁出一步,金色的巨錘就猛然揮來,堪堪停在尤里面前半公分的地方。
而士兵們的長槍短劍同時舉了過來,將尤里和維吉兩個人團團圍在中心!
尤里心中一驚,嘴上卻強行撒謊道:“喂,阿克雷德,你不去抓那幾個逃走的家伙,和我較什么勁?”
阿克雷德臉色發(fā)黑,慍怒得說不出話來。
反而是遠遠走來的路易斯小姐忍不住嬌聲笑了起來。
“噗!”路易斯小姐臉蛋憋得通紅,眼底晃動著淚水,仿佛頑皮的孩子看了一場最搞笑的小丑表演一般,笑著說,“誰帶鏡子了?就那面閃閃發(fā)光的盾牌也可以。把盾牌搬到他倆面前,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尊榮吧。”
一個小兵愕然搬起盾牌,在鏡面般光滑的表面上,尤里和維吉只看了一眼,便驚慌得面無人色渾身癱軟!
剛剛服下的藥水并沒有把他們變成兩個不起眼的小兵。
而是把他們變回到自己的模樣!
路易斯兩手一抖,拿出兩張通緝令,咯咯笑道:“死神軍師維吉,還有被誅殺的異端喬璐雅的弟子尤利西斯,神圣光明騎士團通緝了你們這么久,沒想到最后竟發(fā)現(xiàn)我們在自己基地里面和你倆玩了好多天!簡直就像走投無路的流浪漢,在自己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中大獎的彩票一樣。”
尤里只覺得自己小腿抽筋,他顫抖著問維吉:“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公主給我們的藥水拿錯了嗎?”
維吉不答,只是憤恨地握著拳頭,眼神冷得能讓周圍的空氣凍結(jié)。
路易斯拍掌笑道:“尤里,你還不明白嗎?正是那位芙蘿拉公主親手把你們交給我的?!?p> 什么?如今的狀況,是公主計劃好的?
路易斯舔舔嘴唇,繼續(xù)說道:“她和我們約定,如果把重要的逃犯交給我們,作為報答,我們將帶著黑色結(jié)晶到皇帝面前,把事情向皇帝解釋清楚?!?p> 尤里腦袋轟響,他傻傻瞪著眼睛,萬萬沒想到公主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明明就在幾分鐘以前,公主還感激涕零地說,我們是真正的朋友,會永遠記得這段三個人一同走過的黑暗歷程。沒想到她在那樣誠摯地說出這句話時,內(nèi)心早就寫好了一出名為“背叛”的戲劇。
尤里還記得公主在求路易斯的時候,兩個人有這樣的對話——
“你能幫助我們獲得傳教權嗎?”
“大概辦不到。”
“那么,你能幫我們收拾神圣光明教團的心腹大患嗎?”
“如果是連你們都感到棘手的敵人,大概我也對付不了?!?p> 公主當時下意識地朝尤里和維吉看了一眼,然后答案并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對付不了”。
而當她感到危機迫在眉睫,可供拖延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時,她終于下定決心,接受路易斯的條件。
路易斯點頭,自言自語道:“公主這筆買賣做得不虧,兩位伙伴的性命,和國家大義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換就換了,這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好在這筆買賣對我們而言,同樣可以接受,阿克雷德,咱們抓緊時間帶著黑暗結(jié)晶去見皇帝吧?!?p> 阿克雷德一直牢牢盯著尤里,既因為和昔日老友以這樣的方式重逢而感到悲傷,又因為尤里選擇了不可原諒的黑暗之道而怒火升騰。最終他收起圣錘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尤里說:“看來這些年,你的戰(zhàn)斗技巧同樣也有不少進步?!?p> 他接過路易斯手中的黑暗晶石,呆立了數(shù)秒,然后說:“尤里,這幾次戰(zhàn)斗之中你從未使用過黑暗天命,可見你曾經(jīng)身為光明騎士的榮譽之心還沒有徹底消亡。我向你保證,你在受到最終審判之前,絕對不會遭到任何虐待?!?p> 尤里咽喉梗塞,他大腦混亂,一股酸楚直沖胸臆,他很想問問喬璐雅老師,所謂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我把公主和阿克雷德當成朋友,可他們其中一位要把他當做交易用的籌碼,而在另一位眼里,自己則是生死之敵。
尤里恍如深陷噩夢,用力搖頭,用僅剩的一點清醒,大聲問道:“公主如果要出賣我們,早就可以把我們當場戳穿,又何必要大費周章地做這種安排!”
維吉怒極反笑,嘴角微微吊起,答道:“好歹也同行一場。當面背叛,四目相對地吵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那樣多不好看?!?p> 阿克雷德和路易斯上馬前往皇都中心街區(qū),路易斯心情大好,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阿克雷德卻心情凝重,沉默地握著捶柄,只覺得平時可以輕易揮舞的圣錘,今天卻仿佛變沉了幾倍。
路易斯笑靨如花:“等到神眷騎士大人回到臨時分部,一定會大大地獎勵我們的。說不定你可以撈個分團長當當,而我也可以升格,中階祭司的白紗裙鑲著金邊,是由首都最棒的刺繡工房‘水云坊’手工刺繡而成,實在是值得期待。”
阿克雷德勉強笑笑,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是呢。”
“阿克雷德,你好像并不開心。”
“路易斯……”阿克雷德低落地問,“如果芙蘿拉公主不提出交易,近衛(wèi)將軍被黑暗侵蝕這件事,你真的準備高高掛起當沒看見嗎?”
“你說呢?”路易斯眨眼一笑。
“那為什么不早點……表示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咱們騎士團義不容辭的責任呢?”
阿克雷德心中的潛臺詞是,這樣一來,恐怕尤里就不必遭到公主的無情背叛了。
雖然如今應該和這位老友劃清界限,但當他回想起尤里原本那雙陳懇而斗志滿滿的眼睛,在剛才竟然那般迷??斩矗扔斜粍e人愚弄的不甘,又有仿佛在拼命麻醉自己的不肯相信,甚至還有哀憐的祈求,祈求有人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場玩笑而已,這眼神還是令阿克雷德十分心痛。
路易斯噘嘴說道:“阿克雷德,嚴格來說我們決定去見皇帝,沒有拿到神眷騎士大人的許可就是自作主張。雖然做好事那位大人一定不會怪罪,但說不好也會被嚴厲地臭罵一頓。我也得需要一點好處來補足動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