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組團(tuán)

　　三月三，上巳節(jié)！

　　上巳節(jié)本是水邊飲宴、郊外游春的節(jié)日，雖古來有之，但屬于私人自發(fā)參與性質(zhì)，并不隆重。直到唐朝，上巳節(jié)才為定為國家節(jié)日，日漸隆重。尤其是曲江宴成名之后，上巳節(jié)更是成為長安上下舉城狂歡的節(jié)日。能住在京師里的百姓，生活壓力都不重，他們?nèi)鄙俚恼菉蕵贰?p>　　因此曲江宴才會從新科進(jìn)士歡慶演變成全城轟動的盛大典禮，致使長安住舍半空，最后鬧得皇家也來摻合一腳，沾沾喜氣。

　　這日一早，裴旻便在眾星捧月的擁簇下騎著佩戴紅花的高大白馬，前往平康坊。

　　至于為何前往平康坊而不是直達(dá)目的地曲江亭的原因，讓裴旻這個不滿二十的純情小處男滿腦子尷尬以及無語，他們約定在平康坊聚頭的原因很簡單：組團(tuán)狎妓……所謂無歌不成宴，無妓不成席。曲江宴作為長安鮮有的盛會，豈能無妓？而平康坊就是后世所謂的紅燈區(qū)，樂妓的集中居住之地。

　　在長安沒有私人妓院，各處樂妓，樂籍都屬于教坊司管理。凡朝中官吏、文士若要設(shè)宴聚會，請樂妓助興，都必須得到管理樂籍部門的允許。早在昨日，已經(jīng)有人特別去教坊打過招呼，今天他們只要前往平康坊邀請藝妓出游便可。

　　這種組團(tuán)狎妓時尚的行為，在這個時代有個美稱叫做“攜妓出游”。

　　當(dāng)裴旻抵達(dá)平康坊的時候，他就如后世中的巨星一般，引起了周邊真正的尖叫喝彩，左右兩旁的屋舍窗口大開，近百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藝妓熱情澎湃的招著手兒，將手中的鮮花手絹等貼身物件向下丟著，以求緣分來臨，上演一段才子與佳人的風(fēng)流韻事。

　　漫天的貼身物就跟雨點一樣的，裴旻想閃避也避不開，想著既然是風(fēng)俗，索性就放開手腳浮夸的玩一回，對著左右搖擺著手，瞬間尖叫喝彩更是直沖天際。

　　突然一物飄然而下，竟然是一快女兒家的紅肚兜……

　　那紅肚兜竟然向他臉上飄來，裴旻實在缺乏不閃避的勇氣，輕輕的向后一昂，閃避開來，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有些心有余悸：這古代的美女還真瘋狂……

　　來到指定地點，裴旻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來的最晚的一個，在他之后的榜眼盧澤、探花馮之以及同科高中的進(jìn)士二十余人早已齊聚。人群中有兩個與他相識的一個薛邕，另一個裴羽。

　　“我們的狀元郎來了，讓我們好等……”一個風(fēng)采不凡的白衫少年，笑著策馬迎了上來，親熱中帶著幾分夸張，讓人見了都會為之一笑，親切感大生。

　　“薛兄，莫要罵我，這一路的嬌媚鮮花太過熱情，小弟實在快不起來。”裴旻笑著回應(yīng)，白衫少年叫薛邕，是顏杲卿在長安時的至交。裴旻還住在袁府的時候，顏杲卿就跟他說過薛邕，讓他在京師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薛邕相助。

　　裴旻機緣巧合結(jié)識了張旭、賀知章，便沒去拜訪薛邕，讓顏杲卿無故多欠人情。幾天前，薛邕找上了門來，原來顏杲卿早已在書信中跟薛邕說過裴旻之事，只是裴旻沒去找他，而薛邕也不知裴旻住在何處，相互之間，自然沒有往來。

　　裴旻高中狀元，名動長安，他住在賀知章府邸的事情以人所共知，恰好薛邕也高中進(jìn)士，二甲進(jìn)士出身。薛邕因之找上了裴旻，兩人有顏杲卿這層關(guān)系，聊得不錯。裴旻也從薛邕口中得到了顏杲卿與袁履謙的消息：顏杲卿的任命早已下達(d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魏州的錄事參軍，袁履謙作為他的副手，也混到了一個佐官。顏杲卿干略非凡，又有袁履謙這位嚴(yán)謹(jǐn)忠貞的伙伴，事務(wù)上手的極快，獲得了魏州刺史的好評，短短的三個月時間已經(jīng)打下了一定的基礎(chǔ)。

　　得知好友最新消息，裴旻激動之心不亞于自己考上了狀元，當(dāng)即立時寫信往魏州府衙，告訴他們自己高中的消息，以述說兄弟情意。

　　裴旻所住的地方里平康坊有些遠(yuǎn)，而他又是今科狀元文曲星下凡，一路上眾星捧月的速度不快。

　　雖未耽誤時辰，卻也是最后一個到的。進(jìn)士中有些懷有別樣心思的抱怨了幾句，說狀元架子大。

　　薛邕如此夸張相迎，正是提醒裴旻此事。

　　裴旻會意在馬上與一眾進(jìn)士抱拳道：“諸位在下騎術(shù)不精，恐傷及路人，勞煩久候了！”不卑不亢，又瀟灑俊逸，還給足了大伙兒的面子，對于他這個年輕的狀元除了別有用心的，盡皆好感大生，紛紛表示尚未到約定時間，并不礙事。

　　早已混跡平康坊多年的老油條更是笑道：“不礙事不礙事，裴兄來得晚是你的損失，只有來得早，才能更多的感受姑娘們的熱情……”

　　今科進(jìn)士齊聚意味著本年度最大的狎妓團(tuán)伙正式開張：一個個花枝招展的風(fēng)月女子從秀樓里魚躍而出，走向早已備好的花車，她們肆無忌憚的對著一眾主角招手拋媚眼兒，大膽且風(fēng)情萬種。

　　尤其是裴旻，作為狀元他在縱多進(jìn)士中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何況他不但年少，長得也瀟灑俊朗，十足的白馬王子的風(fēng)范，而且生嫩，一看就是一個風(fēng)月新手，早已讓一群混跡于風(fēng)月場合的俏佳人春心蕩漾了。

　　裴旻也看的眼花繚亂，這唐朝的歌姬比起后世酒吧里的小姐可高出不只一個檔次，小兄弟都有點反應(yīng)。

　　“裴兄，讓讓，讓讓，身子側(cè)斜一些！”

　　裴旻正在欣賞美女，突然聽到身后薛邕的聲音。

　　古人對于方位席位極為重視，裴旻身為狀元自然站在第一位，在他左右后一點的分別是榜眼、探花，他們一甲三人之后，方才是二甲進(jìn)士出身的位子。薛邕正巧在裴旻的后方……

　　裴旻依言側(cè)著身子好奇問道：“怎么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周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了一個地方。

　　薛邕伸長著脖子道：“平康坊身價最高最有才藝也是最美的頭牌嬌陳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