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中人,唯有少數(shù)人眉頭緊皺,難展笑顏。
陸成鼎黑著臉,灰白的眉毛幾乎倒立起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才短短幾日,道緣竟然有了這么大的提升,就算他不吃不喝不眠的修煉,也不該有這么快吧!
這其中的緣由,不明白內情的人自然不會知道。
看著那道宛如玉帶一般的青光,道緣深吸一口氣,暗道:我記得雷落說過,報仇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既如此,那我就和你對上幾劍!
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生死劍的劍柄,澎湃洶涌的真元如沸騰的開水,爭先恐后的順著掌心涌出,一股玄奧的氣息漸漸出現(xiàn)在了黑色的劍身之上,環(huán)繞不絕。
“心劍第一式之‘迎山破’!”
隨著道緣的一聲低喝,生死劍的劍身似乎猛然間粗壯了數(shù)分,更在盡頭處延伸出了三尺長短的黑色光芒,似地下突然升起的山峰一般,帶著地列山崩的宏大氣勢,對著那青光沛然壓下。
黑衣弟子人至中途,立刻就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他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
先前和雷落還有黃成玉硬碰修為,自己無論是心態(tài)還是實力都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但此刻,他終于體會到了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前一刻的自信,被這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氣勢所擊潰,他的心境瞬間出現(xiàn)了一絲恍惚,下意識的就想躲出戰(zhàn)斗的范圍,但雙方劍意已然相觸,氣勢已成,兩相交纏兜繞,哪能說閃就閃,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的實力之外。
不得已之下,他只有收回幾分力量,以作回護己身之用。
豈知這么一來,更是大錯特錯。
所謂攻勢,也就是攻擊之時的氣勢。而氣勢,在任何時候都是最為重要的。
道緣的這招劍法,取名迎山破,意為就算前面有高山阻擋,也要拿出全部的實力,一往無前的將其破開,劈個粉碎,本來就是最注重氣勢的決然一招,黑衣弟子的這一收力,也代表著他的氣勢漸弱,敗機自現(xiàn)。
與他戰(zhàn)斗的道緣自然感受最為敏感,氣勢再一次轟然高漲,那一刻,似乎艷陽高照的天空都為之一暗,巨大的黑色劍身,帶著劈山斷岳的凜然之意,毫無意外的落在了青色的玉帶上面。
“啪”,真的就像是一只玉盤掉在了地上,被摔的粉碎的聲音,那玉帶一般的劍光,在剛與黑芒接觸時就發(fā)出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緊接著,第二聲響起……
第三聲……
第四聲……
乃至無數(shù)聲……
如玉般青翠的玉帶,在不到一個呼吸之間就變?yōu)榘偾У拦恻c,比來時的勢頭更快上數(shù)倍的退了回去。隨后,那些散碎的光點慢慢聚攏,當光點完全聚斂之后,黑衣弟子的身影也隨之出現(xiàn)。
他微傾著上身,雙手劇烈的顫抖著,小臂上的衣服早就不知去向,幾道暗紅色的血液順著白皙的皮膚流下,給人一種異樣的妖嬈艷麗之感。
深陷的眼窩中,眸子里各種的情緒交替出現(xiàn),驚駭、失望、狠厲、決絕、痛苦、逃避……等等等等,唯獨消失的,就是自信。
道緣單手執(zhí)劍,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本來不響,甚至可以說是很輕的腳步,落在黑衣弟子的耳中,卻如同是通天巨鼓,一聲接一聲的撞擊在他的心頭,在他的眼底深處,一股瘋狂的意味漸次生出。
“我和你拼啦!”
響徹云霄的凄厲叫聲,震蕩著所有人的耳膜,黑衣弟子雙手握劍,如瘋如狂的飛身撲上,長劍化作千百道青色的寒光,狠狠的殺向道緣。
此招一出,道緣眼神微縮:千星匯聚!難道他竟是玄天劍宗的人?怪不得,他會向雷落下如此重手!看來,你們果然是有備而來!
明白過來的道緣怒意更甚,心劍第二式之‘斷海流’應手而出,生死劍帶著蹈海之威,浩浩蕩蕩的正面迎上。
百千道劍雨般的寒光,在即將完成匯聚的那一刻,就被急沖而來的生死劍一招劈散,無法再顯出后續(xù)的威力。
黑衣弟子正震驚于自己的劍招被破,猛然又見道緣抬腳踢來,大驚之下,他來不及多想,急速閃身后撤。
豈料他退得快,道緣的攻擊更快,飛起的一腳如影隨形,直取黑衣弟子小腹。
星步最大的威力,并非在于長途奔襲,而是在閃轉趨避之間,以極其精巧玄妙的步法,或躲避,或退讓,或進攻。更何況,一個背身倒退,一個正面進攻,如此一來,黑衣弟子要想完全躲避這一腳,自然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道緣恨他下手狠辣,將雷落傷的太重,所以出腳絲毫不留余力。
黑衣弟子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是恐懼,他一連換了數(shù)種躲避身法,仍舊沒能躲開道緣的攻擊,又不敢即時轉身,因為在他轉身的一刻,躲避必然會出現(xiàn)遲滯,哪怕只是一絲,也足以被道緣攻擊到。
眼看離戰(zhàn)臺邊緣越來越近,他一狠心,身子半扭,斜刺刺的向旁邊躲去,長劍同時削向道緣雙腿。
道緣長嘯一聲,生死劍全力掃了過去。
只聽‘嚓’的一聲輕響,黑衣弟子手中一輕,長劍頓時斷為兩截,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道緣的這一腳,終于實實在在,毫無花假的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黑衣弟子的身子瞬間變成弓形,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后飛去,無盡的劇痛傳遍全身,他無法忍受的大聲慘叫,令人禁不住后背發(fā)涼,半截斷劍也脫手飛落向遠處。
翻滾中,大口大口的鮮血落在紅色的地毯上,隨即消失不見,此時的他只感覺天旋地轉,渾身沒有一處不痛苦萬分,尤其是小腹,更是如刀割一般。
終于停下時,黑衣弟子早已渾身是血,狼狽不堪,本來就很蒼白的臉上更是白的滲人,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狂傲,意氣風發(fā),就像是一個蓬頭垢面,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
咳出一口帶著似乎是內臟碎塊的血,他目眥欲裂又萬分絕望的看著道緣:“你……你居然……廢了我的丹田……啊……你怎么敢這樣……”
道緣冷聲道:“這一腳,我是替雷落還給你的。若你只是將他打敗,哪怕他傷的更重一些,我都不會說什么,我的兄弟技不如人,也只能是怨他自己??墒?,你千不該萬不該,在他明明無力還手的情況下再下重手,現(xiàn)在,我不殺你,已經(jīng)是很給海院主面子了?!?p> “大哥!”
蒼林武院中,先前那個黑衣弟子一見自己的大哥傷成這樣,眼睛立刻就紅了,他閃身奔出人群,風馳電掣的趕了過來,俯身將他抱起,悲憤哽咽的哭喊道:“大哥,你怎么樣了???”
“萬虎,殺……殺了他,替我……報仇!一定要殺了他……”
這兩個黑衣弟子,果然是一對雙胞胎,哥哥名叫萬龍,弟弟名叫萬虎,也確實是玄天劍宗的弟子。
抹了一把眼淚,萬虎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宰了他,替你報仇的!”
霍然抬起頭,萬虎惡毒的看向道緣,冰冷的聲音像是來自九幽深寒的地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廢了我大哥的修為,我發(fā)誓,一定要讓你更加痛苦百倍、千倍、萬倍的死去!我要將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敲斷你全身每一根骨頭,讓你受盡這世間最凄慘的折磨……”
道緣一擺生死劍:“那就來吧。”
云霄武院中,數(shù)名弟子頓時鼓噪起來:“道緣師兄,和他打!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對,他以為他是誰!之前打上我們的時候又是怎么說的……”
“就是,明目張膽的犯規(guī),對一個無力還手之人下重手,活該他如此……”
“那家伙是在正常的戰(zhàn)斗中受傷的,不是師兄你的錯,有我們大家為你撐腰,不用怕……”
“……”
他們這一叫喊,另外兩家武院的弟子也紛紛跟著起哄,顯然,他們也是在為自己的師兄弟抱不平,誰叫萬龍剛才太狂傲囂張,嘲笑他們呢。
衛(wèi)不虛看向蕭不凡,沉聲道:“蕭城主,這件事,你是否也該說些什么?”
蕭不凡哼了一聲,淡淡的回答道:“大家看的清清楚楚,道緣根本沒有犯規(guī),因為,你的弟子受傷之前并非戰(zhàn)敗,而是大有一戰(zhàn)之力!只是技不如人才落得這步田地。衛(wèi)院主,你覺得,他剛才打傷雷落的時候,情況是這樣的么?”
雖然言語中有些偏向道緣,但蕭不凡說得也的確是事情,若是萬龍無力再戰(zhàn),又或者是認輸投降,那道緣再出手自然就算犯規(guī)。
但現(xiàn)在,道緣并非在這種情形下出的手,所以,雖然出手重,但仍舊不算是犯規(guī)。
“可是,把人打成殘廢,這,怎么也說不過去吧!”旁邊,陸成鼎站了起來,看著蕭不凡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