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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別楚將

第六章 打漁殺家

千秋月落別楚將 心術不正x7 2611 2016-12-11 00:05:00

  早晨明媚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聞著村莊里炊煙的柴香,虞周感覺神魂都有些飄忽,盡管來這里僅僅幾天,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這里。

  絕不是因為他在這里能打架會殺人,而是一種來自家鄉(xiāng)一樣的舒心,皮膚黝黑,勤勞樸實的叔伯,拉著你上躥下跳的小伙伴,裊裊的炊煙,每一樣都如同他夢里常見到的老家。

  最重要的是,這里的村落有著后世都難以企及的向心力,虞周看得出來,盡管目前村里僅有幾家人,但最多兩代人,這里就會成為一個族群。

  如同每一個村落一樣威嚴的老族長,木訥的中年漢,初生無懼的半大小子和光著屁股攆狗的熊孩子。

  一把抓住捅自己鼻孔的妹子,嬉鬧了好一陣才爬起來。給妹子仔仔細細的擦了臉刷了牙,旁邊大江愣愣的說:“虞小弟可真講究,我說這幾天怎么看著小丫那么干凈?!?p>  “還不是現(xiàn)在沒肉吃閑的,總想著以后萬一有肉了牙口不好了怎么辦。再說今日是二伯的大公事,總要肅穆莊重些?!?p>  大江一聽,也捧著水清洗起來。

  一到院中,發(fā)現(xiàn)韓老頭今天一身裋褐,正對著自己招手,小跑過去,老頭掏出一把花椒,捏了一顆塞虞周嘴里。連疼了兩天的嘴總算有了些緩解。

  “爺爺,這次行事,把握大么?”

  韓老頭厚厚的繭子摩挲在虞周臉上:“乖娃兒,你莫操心這些。”

  “爺爺,孫兒有些偏頗的想法,不知道有沒有幫助?!?p>  說著虞周掏出釣魚磨的鐵針,把后頭拿膜一樣的皮子一裹。然后又摸出一根竹管,塞入針,一吹,鐵針穩(wěn)穩(wěn)的扎在遠處一棵樹上……

  老頭明顯覺得這是小孩子把式。

  虞周接著說:“爺爺可還記得我昨日帶回來那條魚?”

  這下韓老頭精神了,虞周壓低了聲音:“爺爺,無論如何,那縣尹動不得,殺官即是謀反啊,大戰(zhàn)在即,定會被當作奸細搜捕?!?p>  見韓老頭眼神奇怪的看著自己,虞周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看來人家也沒打算干那么狠,弄的都難堪了不說,剛才幾句話也太不像小孩子說的了。

  已經(jīng)開了口,虞周索性不吐不快,至于老頭的疑慮,當我天縱之才好了,既然是要當作一家人的,就不可能不露出一點端倪。

  “況且,孫兒那法子,是聽說自百越的狩獵之法,隱蔽性極強,而且轉(zhuǎn)移一下屈家的視線和精力,叔伯們也好脫身?!?p>  韓老頭還是緊著面皮,但是眼神卻仿佛有鬼火一樣的跳躍,好半天才一巴掌抽在虞周后腦門:“那幾個你也得喊爺爺哩。”

  虞周頓時苦了臉:“難不成讓我叫大江哥、季大哥他們叔父?”

  “……算了你隨便叫吧,反正占便宜的是我。”平白漲了一輩的韓老頭老不厚道的笑起來。

  “爺爺,聽聞那種魚魚肉無毒,毒素全在魚籽和魚肝魚血之中,所以從這三處取用,切忌小心?!?p>  “臭小子,聽誰說的,上次就看你戀戀不舍,那條魚你是不是打算棄了這三個地方就做來吃的?膽子可真大?!?p>  “呃……這個以后再說?!?p>  韓老頭低頭沉思一會,開口道:“娃兒,你膽大心細,天資聰穎,也不知道你爹娘何等人物,老漢怕糟蹋了你這顆好苗苗啊?!?p>  虞周反常的表現(xiàn)早就引起了韓老頭的疑慮,腦補一番只能歸結到他之前的家教上,這沒辦法,虞周不可能做到與兩千年前的世界無縫對接,更何況他也裝不出那種童稚。

  好在韓老頭只是個從過軍的打鐵老漢,不會去深究,好在虞周年紀還小,不會被懷疑什么。

  虞周嘆了口氣,看來以后得適當?shù)难b裝傻了,不然遲早會被人當面大喊一聲妖怪。

  “爺爺,我早說過了,我對父母真的沒印象了,現(xiàn)在時逢亂世,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務啊。”

  韓老頭摸了摸虞周的后腦勺,往嘴里扔了幾顆花椒,嚼著走遠了。

  ※※※

  欒家二伯的喪事簡單又莊重,按說應該停喪幾日才能出殯,現(xiàn)在一切從簡,一口薄棺,一張案臺,兩個孝子,人頭一顆。

  讓虞周詫異的是,不止兩個孝子一身大喪之服,幾個老頭也是身披麻服,要知道,這幾個老家伙不比欒二伯輩分小的。

  “欒成父母早亡,一直是二伯撫養(yǎng)成人,如今,欒家頂梁的,輪到欒布欒成兄弟了?!贝蠼g系著麻繩開口道。

  這就明白了,古往今來,喪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五服內(nèi),出五服,說的就是喪服定的遠近親疏,幾個老家伙麻服一披,那意思欒家的梁子他們是要擔了。

  “韓家客拜……一拜——”

  “曹家客拜……”

  其實村落不大,只有這么幾家人,幾個老頭卻操持的格外認真,各自祭拜一番,站定了,看著幾家的晚輩分別拜祭。

  虞周到現(xiàn)在還有點迷糊,不明白那公子哥怎么想的,大路上的一場沖突能狠心到毀家殺人的奪人性命,被欺壓的百姓,會這么鄭重其事的打算血債血償。

  不對啊,戲文里劇本里這情況不都是哭哭啼啼告官嗎?不是應該受盡欺壓帶著孫子孫女遠走他鄉(xiāng)嗎?

  結果他眼睜睜看著那幾個老家伙,一個躬鞠下去,再挺身像是完成了變身一般,彎下腰像土地公,直起身個個像托塔天王,欒家院子里進行的不像一場喪禮,更像是這幾個老家伙的拜將臺。

  從穿越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每一件事都硬邦邦的粉碎著虞周對這個時代的幻想,或許這才是尚武先民的風采。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這些敢想敢干的老祖宗們,利嘴就能壓服一國,孤身就敢殖民一域。

  拜祭完欒二伯,老家伙都站到了依舊直挺挺跪著的欒家兄弟身旁,招招手,晚輩們都躬身圍了上去。

  清了清嗓,韓老頭開了口:“事情就那天大路上的事情,屈家那公子對我老漢一家不依不饒,連累各位老兄弟不說,還害了欒二兄弟性命?!?p>  說著扭頭對欒家兄弟道:“欒家娃兒,這事因我家,信得過韓老漢,這事情我們來處理,有一點提前說下,一人做事一人當,咱只找上那屈家的屈慶小兒,可否?”

  欒家兄弟躬身下拜道:“任憑伯父處置?!?p>  “你兄弟年幼,與幾家后輩一起隨你宋叔南下搬遷,報仇事宜就由我們幾把老骨頭操持。”

  少年中年紀最大的季布不服了:“我也能助各位叔伯一臂之力?!?p>  韓老頭面無表情:“打贏你三叔,我就答應你?!?p>  季布縮了縮腦袋,不再言語。

  韓老頭又轉(zhuǎn)頭對欒家兄弟說:“那拜過你各位叔伯吧?!?p>  虞周也是現(xiàn)在才正式認識其他幾個老家伙,鐵匠韓鐵,大江爹皮匠曹博用,季布三叔季康,季布的舅舅丁固,以及木匠宋直。

  幾個老家伙其實也就韓老頭年逾五旬,其余幾個四旬上下,只是因為古人蓄須加上常年勞苦顯得蒼老些。

  等欒家兄弟一一拜謝完,韓老頭手起刀落,溝壑分明的老臉上已經(jīng)多了一道口子,沾了些血抹到兄弟倆的額頭,然后泥塑木雕一般杵立當場,等其余幾人有樣學樣割破面頰涂抹過后,本應悲傷壓抑的喪事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肅穆的喪禮之后,欒二伯的下葬幾乎是草草了事,只是幾個老漢帶著欒家兄弟抬走了薄棺,其余誰都不許跟去。

  然后虞周他們便開始急行軍一般的收拾家當,韓老頭的家當不多,早在虞周兄妹還沒睡醒時就已經(jīng)裝完,只有一只木箱。

  那個叫宋直的木匠大叔不善言辭,把木箱裝了車,就帶小兄妹幫各家收拾起來,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是家當簡便,每家每戶的有條不紊都讓虞周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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