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新說話條理分明道:“姊姊,其實你說這話時,五郎也在邊上,他聽見了,而且五郎一歲多,會學舌了呢。嬸娘,問問五郎剛姊姊說了什么,不就明白了?五郎才一歲多,按理說不可能說謊吧?”
可惜付新想得太簡單了,而且她也小,對于小孩子并不了解。她以為付宏一歲多,會說很多話,就會學舌,可惜的是,付宏卻是什么也說不清。
付悅一臉委屈地靠在呂氏身上,不時地嗚咽兩聲。
不論怎么說,蔣氏是不會相信付悅地話的,抱著付宏道:“我不管你們怎么樣,我告訴你們,誰要是敢打主意打到我孩子身上,我兒子只要傷破點兒皮,我就要咬掉那人一塊兒肉來。希望別有下一回?!?p> 說完,蔣氏不再理會這些爛事,給周老太太行了個禮,抱著付宏就走了。
付悅現在也有點兒后悔,她太急躁了。她還以為付新很好騙,畢竟才六歲,卻沒想到沈蓉那么寵付新,竟然沒將付新寵壞?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卻是分得清清楚楚,說起話來,義正言辭,根本就不給你回話的機會。
但是付悅并不害怕,因為只要呂氏相信她就好了。付悅低著頭,卻在想,看樣子以后她行事要小心些,不能再輕舉妄動了。付新還真不能小瞧了。先前付悅一直以為,在沈蓉強大羽翼下的付新,定是個又傻又好騙的。
周老太太也非常煩躁,揉著額頭道:“一天天就不能安生會兒?總生事,總生事,多早晚把我氣死了,你們也就開心了。說沒說的也弄不清楚了,你們都各帶著自己的孩子回去吧。老二媳婦,不是我說你,你別一天天拿你那閨女當個寶,小心明兒把你賣了,你還給她數錢呢。她,不一般?!?p> 呂氏如何聽得進去?只當周老太太偏心,冷冷說道:“不是媳婦說,咱們家離了京城,就一點兒付國公府的影子也沒有了。誰家里任著嫡親的孫女兒不親,卻拿個庶出的當個寶?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我們家歡娘,誰讓我們家歡娘傻呢,還巴巴地往祖母這兒貼?!?p> 說完,拉著付悅就往外走,道:“你想親近你祖母,誰可要跟你親近?看你還長記性不,一門心思想往這兒來,可有什么便宜讓你占?”
周老太太搖了搖頭,對于這個二兒媳婦一點兒辦法沒有。摸了摸付新,道:“乖孩子,嚇著沒有?你今天做得對,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一定要心里有主意,聽見沒有?”
付新點頭道:“孫女兒知道。孫女兒也怕弟弟摔了,才不會讓弟弟做危險的事情?!?p> 沈蓉無奈道:“可什么時候是個頭?以前日夜防著二娘子,現在她女兒也一個得性。老太太,我說句不該說的話,要不老太太放我們娘倆個下莊里住去吧,還省心?!?p> 周老太太道:“竟胡說,我同意,老二也不能同意。乖,咱們這么些人,還能讓她們娘倆個做出妖去了?你帶憨娘回去,好好給她壓壓驚?!?p> 沈蓉道:“那女先生的事呢?要不就算了吧。我看二娘子定是沒安什么好心。”
周老太太嘆道:“安不安什么好心,你也不能護著她一輩子,離了咱們家,到別人家里,難不成就全讓著她?正好讓憨娘歷練歷練,省得明兒嫁出去吃虧。你說呢?你看今天的事,新丫頭做得就很好。你放心,這孩子看起來憨,可不傻?!?p> 付新小臉一揚,道:“人家本來就不傻?!?p> 沈蓉笑著摸了摸付新的臉,道:“嗯,咱們憨娘最聰明了?!?p> 周老太太又問道:“你最近身子怎么樣?我聽丫頭們說,光醫(yī)生就換了好幾個了,要不要托人請個太醫(yī)來瞧瞧?別小病養(yǎng)成大病?!?p> 沈蓉笑道:“讓老太太操心了。我沒什么事,就最近總覺得心疼得厲害,無故的就心慌,看了幾個醫(yī)生,都說我這是思慮過重。大概吧,我總擔心我們憨娘吃虧,怕憨娘上別人的當,憂慮過了?!?p> 周老太太問道:“那醫(yī)生怎么說?”
沈蓉道:“醫(yī)生說讓我萬事放下,別總放心里想?!?p> 周老太太沉默不語。終說道:“你帶著憨娘也回去吧。你就聽醫(yī)生的,萬事不還有我們呢?”
沈蓉無奈地笑了笑,靠誰也是靠不住的。當年她進門當妾的時候,周老太太和付偉的話言猶在耳,可是結果呢?她一輩子只得了這么一個孩子,當然眼珠子似的。
回到凝香園,付新看出沈蓉郁郁不樂,摸了摸沈蓉的臉道:“娘別傷心,我不會上姊姊當的。況且那是弟弟,我怎么忍心讓弟弟受傷?我見到嬸娘進來時,有意大聲說,讓嬸娘聽著的?!?p> 沈蓉不解地問:“為什么?你也睡出她不安好心來了?”
付新歪著頭想了想,道:“我不告姊姊的狀,那是小人行徑,但我又怕以后姊姊再對弟弟不好,所以才會那樣大聲說。我想……我想姊姊定是妒嫉自打有了弟弟,祖母總抱他,都不抱我們倆了。其實我也嫉妒,可一想到他是弟弟,我也應該愛他,就不嫉妒了?!?p> 沈蓉將付新抱在懷里,嘆道:“你這樣讓娘怎么放心?那個黑了心的人,教出一個比她還壞的女兒來?!?p> 付新其實并不明白沈蓉說的話,小小年紀也有小心眼,見她娘最近總是請醫(yī)生看,笑著安慰道:“娘放心,憨娘可聰明了。”
沈蓉摸了摸付新的頭,見丫頭端著藥進來,讓繡燕帶付新出去玩。沈蓉與紀媽打聽在老太太哪兒到底是怎么回事。聽了紀媽的學話,完全與沈蓉猜得一樣,氣得直罵:“黑了心的,也不怕招報應?!?p> 紀媽連忙安慰沈蓉,并勸著沈蓉將藥喝了。
由于外面依然的冷,繡燕帶著付新過到了耳房里玩拼色游戲。那是一種為了學習繡活的一個前期的基本配色,弄成了孩子的游戲。
地中桌上鋪著一大張畫好的繡圖,然后根據底料的顏色,再將圖重新配色。你說這塊兒上紅色,她說這塊上綠色,主仆兩個玩得不亦樂乎。
有外面侍候的小丫頭來報說,二娘子身邊的寶香求見繡燕。繡燕有些奇怪。她與寶香本來是一同進府的,寶香呂氏要走,而她則分到了凝香園。要說有交情,也算是有一點。畢竟是一塊進府,開始時,也都是在一塊兒學規(guī)矩,從新進丫頭做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