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趙雅之出門前。
“我出門了。”趙雅之朝屋里打招呼,自己麻利的換上鞋準備到片場拍戲,一想到今天參演的是500萬大制作的電影,心中涌出一份歡喜。
“好的?!壁w雅之的丈夫黃菡偉應(yīng)了聲。
突然,本來和諧的出門告別被一聲不陰不陽的聲音插入道:“又去拍戲呀?每天拋頭露面,比阿偉都忙,也不知道能賺幾個錢,孩子還不是得我來照顧?!?p> 趙雅之愁上眉頭,不用看就知道是她婆婆,也就是她丈夫媽媽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責備如刺耳的噪音一般,震得她耳膜轟鳴,暈頭轉(zhuǎn)向。
“不是有保姆嗎?”
“保姆終究是外人,真正照顧孩子的還是我?!秉S母右手環(huán)抱著剛剛兩歲大的孩子,左手輕輕的呵護著。
黃菡偉不滿的說:“阿之,媽媽照顧孩子很辛苦的,你就少說兩句吧?!?p> 趙雅之心如刀絞,默然的點了點頭,走到門外,回頭看著這間一千多尺的房子,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外人,丈夫和婆婆是一起的,孩子還小,她因為拍戲的緣故照顧的少,自然也跟婆婆親近些。她突然有一種荒唐的影像出現(xiàn)在腦?!麄?nèi)瞬攀且患胰恕?p> 趙雅之算著自己的年齡,今年23歲,兩年前剛生孩子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跟婆婆不對付,好像婆婆是她天生的克星,無時無刻不在針對她,在家里她感覺深深的壓抑。
家里請了保姆后,趙雅之便出去接戲,不僅因為喜歡演藝事業(yè),也是想逃離這個家,呼吸屋外自由的空氣。
但是,隨著她在事業(yè)上的成功,家庭關(guān)系反而更糟糕了,這讓作為兒媳的趙雅之無所適從。
她坐上車,用深呼吸平靜著壓抑的情緒,堅強的握了握拳頭,行駛上路。
……
趙雅之家中。
黃菡偉疑問道:“媽,你天天這樣說阿之不好吧?”
黃母流露出可憐的表情,尖聲道:“你是不是有了媳婦忘了媽了?”
“媽,我沒有?!?p> “你還記得小時候說過的話嗎?那時候,我問你,‘兒子,當你長大了,娶了媳婦,會不會忘了媽?’你義無反顧的保證,‘肯定向著我媽?!氵€記得嗎?!”黃母想到自己兒子小時候天真可愛的樣子,想到被兒子接來到香江照顧孫子,想到搖籃里孫子乖巧討喜的酒窩,又想到呆在內(nèi)地孤零零的老伴……她莫名的心生怨恨。
黃菡偉揉著仿佛戴著緊箍咒的腦袋,這一個“詛咒”從小跟隨到大,他有點不耐煩的說:“媽。我記得?!?p> “媽也是為了你好,你看我,天天在家任勞任怨的照顧孩子,打掃衛(wèi)生,炒飯做菜,兢兢業(yè)業(yè)的拾掇著偌大的家,我說過自己辛苦了嗎?但是,你看看你媳婦,天天不著家,回家讓她照看個孩子就推三阻四,說自己累了餓了想睡覺了。這有半點賢惠的樣子嘛,她就是……”
黃菡偉聽的耳朵都磨出繭子了,口上安慰著嘮叨的母親,心早就飛到九霄云外。
作為一個孝敬父母的老實人,他才不屑一顧的去管家庭這種瑣事,也懶得琢磨到底是誰對誰錯,能袖手旁觀的絕對不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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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灣片場,《少年黃飛鴻》劇組。
副導演徐客不滿的喊著:“cut?!?p> 他走道布景處,對趙雅之說道:“阿芝,這已經(jīng)是第五條了。剛才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我再解釋一遍,你演的是一個對黃飛鴻暗生情愫的大家閨秀,看阿鷹的時候要靦腆、矜持、羞澀,同時臉部和肢體動作上還要帶些甜蜜的竊喜,就像偷吃禁果一般戀愛的感覺。懂了嗎?”
“對不起。我會努力的。”趙雅之今天明顯不在狀態(tài),本就沒幾場戲,拍了幾個小時,才拍完一條。
司正鷹在旁護犢道:“阿客,阿之今天情況比較特殊,平時不是這樣的?!彼麑w雅之微微一笑,一副我懂你的樣子。然后又對徐客說:“今天改備用的拍攝方案吧。我?guī)О⒅バ菹⒁幌??!?p> “備用計劃會耽誤不少時間,預(yù)算成本也會增加的?!毙炜吞嵝训?。
“拍戲時,我們不僅要精益求精,完美把握每一段劇情,同時,也要人性化管理,理解、包容、安撫演員的情緒。以人為本嘛。我們劇組怎么對待演員,演員也會怎么回饋劇組,我們要相信他們?!彼菊椯┵┒?,差個羽扇綸巾就可以完美演繹一個崇高智慧的人文主義大師情懷。
旁邊《星島日報》的特約記者看到司正鷹給他打眼色,靈感一現(xiàn),趕緊提筆寫下:整個劇組都在等她,司導演稱之為:人文情懷。
趙雅之邊走邊感謝道:“謝謝你導演。哎,我今天……”
司正鷹觀察著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想,難道追求機會來了?他云淡風輕的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有誰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呢?!?p> “謝謝你的開導。導演,今天實在抱歉了,我想回家休息一下,明天一定調(diào)節(jié)好情緒?!壁w雅之笑的很溫婉,語氣中透露淡淡的憂傷和內(nèi)心深處的堅定。
“我有一個好的方法,保證立竿見影讓你輸出郁氣。你選擇,我們?nèi)\水灣海邊呢?還是去九龍公園呀?”司正鷹建議道。
“海邊……這樣不好吧,讓導演你這個大忙人來做我的心理醫(yī)生。”趙雅之半開玩笑的說。
司正鷹擺了個無奈的姿勢,笑道:“誰叫你是我劇組的女主角呢?!?p> 趙雅之被對方帥氣的臉龐所折服,簡單推辭后,就順從了。她內(nèi)心也不想回家面對自己的婆婆。她開著自己的車,載著司正鷹朝淺水灣海灘駛?cè)ァ?p> 司正鷹瞇著眼舒服的靠在副駕駛上,任由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再加上絲絲微風,車輛的晃動,猶如躺在搖椅般,體味著百歲人生,幸福從指尖不斷流暢而出。他說道:“人的情緒就猶如春夏秋冬四個季節(jié),循環(huán)往復(fù),永不停息。阿之,今天的悲傷一定預(yù)示著明天的好運。”
明天的好運?趙雅之喃喃著,對明天似乎多了份憧憬。
兩人到了海邊,坐在沙灘上,看著蔚藍色的大海,無邊無際,海鳥的鳴叫,浪濤的沖擊,白云朵朵的天空,還有那即不刺眼又很和煦的陽光。
如此美妙水天一色的景象,兩人都心猿意馬、物我兩忘、心胸開闊、慨當以慷。
人生匆匆,有多久沒有停下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