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嘻嘻哈哈打鬧著過來的兩個男孩,柳眉一瞬間有些晃神,她似乎早早的深諳了這紅塵之謎,心智滄桑,看著眼前的熱情,剎那間將她拉回了十幾歲少女的年代。
正青春,他們、她們都正青春,其實何苦要將自己囿于這狹窄的內(nèi)心世界?
因為怕失去,所以不擁有,因為懼分離,所以不相聚。
她在心里輕輕嘆氣。
許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生活在書中的世界,所以才以為早已歷經(jīng)滄桑刀槍不入,而如今,遇到這個人,自己還不是和萬千少女一般,發(fā)花癡,不成寐。心也會蹦蹦亂跳,臉也會羞赧變紅,一向牙尖嘴利也會笨嘴拙舌一般說不出話。
“學校東邊有個小樹林,還有一條河,不如我們?nèi)ツ峭姘伞?,王東是個皮膚黑黑的男孩,個子中等,一臉憨厚。
“河有什么好玩的,我們還是去游樂場?”,發(fā)話的是許墨。
“我都行”,房小米抱著柳眉的胳膊,“小眉,你想去哪?”
“游樂場人太多了,不如我們?nèi)ズ舆叞伞?,柳眉眼光看向許墨和王東,是征求也是決定。
“好吧,聽你的”,許墨正了正頭頂?shù)拿弊?,看了看身邊的王東和房蕓蕓,又似乎不甘心的嘟囔著“河邊有什么好玩的,奇怪的家伙”。
四個人,自動分成兩組,女孩拉著手挽著肩,男孩上躥下跳,嘻哈打鬧、
因為學校在縣城的北環(huán),所以周邊還有一大片未曾開發(fā)的土地,東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長著高高低低的各種樹木,緊挨著樹林的東側(cè),是一條南北向的小河,河水很清,偶爾可見幾條說不出品種的小魚,更多的也許是隱藏起來的青蛙。
下了馬路沿著河邊向里走,兩組人似乎也沒什么互動,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找不到頭緒。
“咳,你們看那棵樹,怎么橫在河里的?”房小米大呼起來,“這樣就能去河對岸了哎,從樹上過去”。
“你敢沿著走過去嗎?”許墨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一溜小跑到了橫著的樹一端,“不如這樣,我們比賽從樹上過河,看誰用的時間最短,誰就勝利,等下請客吃雪糕”。
“王東,你先來”。
“來就來,我第一個,誰第二個?”,王東擼擼袖子,就準備上樹。
柳眉有點膽怯,“我不太敢啊,我不會游泳,我就算了吧”。
摩拳擦掌的許墨,笑嘻嘻的給了柳小眉一記炒栗子,“膽小鬼,等下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白了他一眼。
“房小米,你第二過去,柳小姐第三,我斷后”許墨自顧自的安排好了過河順序,然后開始祿袖子,挽褲腿,“反正我會游泳,大不了掉下去”。
房小米搖搖晃晃上了樹橋,張開倆胳膊像只鳥兒,王東已經(jīng)順利的到了對岸,不停的使勁跺腳大叫嚇唬她,房小米一遍狠狠的罵著王東,一遍又努力聚精會神的看著腳下,終于也有驚無險的走了過去。
輪到柳眉,她故作鎮(zhèn)定,其實心里確實很怕,從小就是旱鴨子的她除了洗澡簡直不曾下過任何水啊,何況這是顆樹,樹是圓的,很容易打滑,樹和河面的距離還不算低,但是!
但是又沒有退路。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只腳踏上圓滾滾的樹,兩只手張開,眼睛全神貫注盯著自己的腳,一步兩步三四步,“呀~~~”,腳底一哆嗦,一生尖叫,柳小眉立刻像釘在原地一樣,不敢動彈。
她怕水,又懼高,干嘛要逞這個強啊她!
聽到許墨在身后哈哈的笑起來,心里又氣又急。
“怎么辦啊,小米,我不敢動了,你來接我啊”,柳眉的確害怕,腳下生根,不敢動彈半分。
“小眉,我也不敢過去了啊,剛才我都不知道怎么過來的,你別怕,輕輕往前走試試”,房小米大聲喊。
感覺有雙長臂護在兩側(cè),輕輕轉(zhuǎn)頭,看到身后的人,笑意盈盈的臉,胳膊張開護在柳眉的兩側(cè),“沒關系,你向前走,側(cè)著身走,我保護你!”
我保護你!
第一次有人說出這四個字,當初爸媽吵架的時候沒有,媽媽自殺的時候沒有,家庭恢復表面平靜的時候也沒有,有的只是“你要堅強,要靠自己!”
可是有時候她的確只是需要保護的一個小女孩而已??!
心里像被東西塞得滿滿的,她輕輕移動腳步,前后的兩只腳變?yōu)椴⑴哦?,亦步亦趨?p> 許墨也橫著身子,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河對岸的尖叫和起哄已經(jīng)遠在天邊。
此時只有腳下的樹橋和身邊的人,握緊的手。
手心滲出汗。
一種甜蜜的忘卻了害怕恐懼的氣氛彌漫在周圍,柳眉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幸福感。
也許,許墨也是。
順利過橋,房小米尖叫著撲過來,柳眉醒神一般尷尬的輕輕抽出了自己的右手,悄悄握起來。一時間無語。
“膽小鬼吧,要不是我,你能掉河底下去”許墨似乎滿不在乎,“要不是怕你掉下去,我還得下水救你,才不牽著你過來!”。
王東繼續(xù)起哄。
“滾!”,兩個男孩又開始追鬧起來。
似乎用不盡的精力。
時間似乎過得飛快,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天色已經(jīng)將近旁晚了。
各自回去。
這是柳眉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甜蜜的幸福味道。
她要牢牢記住,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