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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月貽香

10 天道張弛

競月貽香 長桴 2239 2017-01-04 18:39:41

  眼前這個老窮酸打扮的蕭先生,之前說服唐老板、張難費、章老太爺和任鎮(zhèn)北四人,雖說是心思縝密,口才了得,但可想而知,必定是他事先因人而異,早已擬定好了計劃,這才能逐一擊破。直到方才他居然一口氣擺平了玉面仙子和凌云公子這兩個人,靠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真本事了。

  倒不是說玉面仙子和凌云公子要比之前那四人高明。一來此番是玉面仙子主動邀戰(zhàn),蕭先生則是被動應戰(zhàn),其中非但存在主與客的區(qū)別,而且分明是打亂了這蕭先生原本的計劃,只得硬著頭皮,和她打了這場遭遇戰(zhàn)。二來這玉面仙子身為女子,和之前的四名男子又是不同。在玉面仙子那萬般風情的撥動之下,身為男子的蕭先生,居然不為所動,反而靈機應變,借助凌云公子對玉面仙子的仰慕之情,巧妙地讓那凌云公子和自己同一戰(zhàn)線,借他之力去對付玉面仙子,這才將兩人同時擊破。而他其間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可謂是陰陽交替,剛柔并進,隱隱暗合天道張弛。

  一時間,在場眾人都是暗自心驚,那唐老板更是忍不住開口贊道:“老兄當真了得。方才若是小弟和老兄你易地而處,面對玉面仙子那千嬌百媚,小弟只怕是吃不消的?!逼渌寺犃诉@話,雖然嘴上不說,但回想起玉面仙子方才的一顰一笑,心中也甚是欽佩這個蕭先生。

  要說此刻最高興的人,自然還是這凈湖侯府的主人陸小侯爺了,想不到居然會有個從天而降的救星,僅憑一張嘴便將這些兇神惡煞的債主打發(fā)掉了大半,若不是堂上眾人都在,只怕陸小侯爺早已高興得手舞足蹈了。

  然而陸小侯爺身旁的先競月,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要知道當今天下能為此事者,恐怕僅一人耳。事到如今,先競月已經有十二分的確定,這個自稱“蕭先生”的老窮酸,一定便是那個人——那個精通易容術的人——“一入凡塵,百態(tài)無相”,果然名不虛傳。

  此刻堂上那些個債主里,還剩下“合刀門”的掌門陸老爺、天井山的韓上人和“匯今錢莊”的熊掌柜三人沒被說服,然而對那蕭先生來說,卻是大局已定了。當下他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口沫橫飛,頃刻間也便和這三人達成了一致。他這次卻只花了一盞茶的工夫,想來是這剩下的三人眼見敗局已定,自己又是人微言輕,所以也不做過多的爭執(zhí)。

  如今還在堂上的張難非等六個人,再加上已經離開的任鎮(zhèn)北、玉面仙子和凌云公子三人,那蕭先生已和陸小侯爺?shù)倪@九名債主盡數(shù)談得妥當。除去張難非和任鎮(zhèn)北兩人的合計二十萬兩銀子不用歸還,蕭先生和剩下的八名債主都做出了相同的約定。那便是三日之后,叫眾人再來找他,屆時合計七十萬兩銀子便能盡數(shù)歸還。

  待到一切都談得妥當,那為首的武陵劍派掌門、“大庸之劍”張難非眼只得暗自嘆息一聲,和陸小侯爺交代下幾句場面話,便帶著眾人一同離開了。陸小侯爺做夢也沒料到今日之事就這么輕易地蒙混了過去,興奮之下,哪里在乎這蕭先生所定下的三日之約?

  眼見張難非等人就此離去,陸小侯爺不禁長長地送了口氣。當下他正要好好款待這位蕭先生,卻聽身旁的先競月突然冷冷說道:“你居然敢來見我?”

  那蕭先生“苦戰(zhàn)”多時,臉上也不禁泛起了一絲疲倦之色。眼見先競月發(fā)話,他只得勉強笑了一笑,說道:“競月兄別來無恙。你且容我歇息片刻,有什么事我們到侯府后院里談。”說著,他便彎腰在地上磕滅了旱煙,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煙灰,竟仿佛是在自己家中一般隨意。然后他也不理會虎皮座椅上的陸小侯爺,伸了個懶腰,便大搖大擺地向后堂走去。

  蕭先生的這翻舉動直看得堂上那陸小侯爺呆若木雞,眼看著那蕭先生的身形消失在后堂的花園里,陸小侯爺這才回過神來。他不禁疑惑地望向身邊的先競月,問道:“莫非你認得他?這個蕭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先競月一字一句地說道:“將死之人。”

  這凈湖侯府坐落在岳陽城外往北四十里處,臨芭蕉湖而建。當此春回大地、綠遍湖山之際,侯府的后院正是那嫩芽初現(xiàn)、幼苞待綻的氣象,再加上那湖風與鳥鳴之聲交織齊響,熱鬧云霄,無處不透露出一股欣欣向榮的生機。

  先競月當下緩步踏入這侯府的后院中,但覺暖暖的春風輕撩,乃是從那侯府旁那芭蕉湖上吹起的湖風,將他整個人都沐浴在了春意當中。伴隨著他的衣衫被湖風輕輕拂起,那帶著血漬的白衣之下,依稀可見那柄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紛別。

  那蕭先生的頷下此刻竟是光禿禿的一片,原來適才那三縷長須卻是他的偽裝了。如今他似乎甚是悠閑,正平躺在后院的綠蔭之上,將一雙腿高高蹺起來,臉上似乎籠罩著一片紅潮。

  眼見先競月沉著臉緩步走向自己,蕭先生當即漫不經心地伸手一揮,將一物高高拋起,向先競月身前落去。

  先競月伸手接過,卻是個裝滿酒漿的皮囊。只聽那蕭先生已笑嘻嘻地說道:“當日在那紫金山上,太元觀中,你我二人生死之間,雖只是匆匆的一面之緣,卻曾有過約定。那便是倘若能在希夷真人的手下逃得性命,那么他日江湖重逢,定然要把酒言歡,暢敘別離?!?p>  說著,蕭先生懶散地從地上坐起,狠狠地搖了搖腦袋,似乎已有了三分醉意。他見先競月沉默不語,又蕭道:“若要論酒之一道,我實是不懂。這袋酒既是侯府之物,想來也不會太差。競月兄,如今我已先醉一步,就看你是否要來和我共謀一醉了。”

  先競月并不言語,他擰開酒囊的木塞,將里面的水酒緩緩傾灑了出來,在自己身前的草地上橫著滴出一條水線,竟分明是祭奠之時向陰魂敬酒的動作。

  蕭先生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地說道:“人生在世,本就難得糊涂,我雖不懂酒,倒也知道酒是令人糊涂的最好辦法,競月兄又何苦要獨自清醒?有些事,不記得倒有不記得的好,況且你若當真想要殺我,即便我能躲到天涯海角,也早已是個死人,又怎會安然無恙地躺在這里喝酒?”

  先競月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將那空掉的酒囊丟開,緩緩伸手,按住了衣衫下那柄漆黑的紛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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