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戈城門外,有離人正在惜別。
夏傾歌久久佇立遠(yuǎn)望著楚朗騎馬遠(yuǎn)去的背影。帝曦語碰了她胳膊一下,“哎,走遠(yuǎn)了,別看了?!?p> 祁時黎等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旁,目光溫柔的望著這邊。
夏傾歌收回視線,轉(zhuǎn)頭問她:“曦姐姐怎么也要回去了,不在越戈城多待一段日子嗎?”突然有些感傷哎,都要離開了。
“傻姑娘?!钡坳卣Z握住她的雙手,“離別是為了讓我們更珍惜相聚的時光啊?!?p> 說完她朝祁時黎看過去,努努嘴:“現(xiàn)在我可是個孕婦,在某人眼里等同于價值連城的瓷娃娃,隨時都要防止我磕到碰到?!?p> 察覺到她的視線,祁時黎的笑容越發(fā)柔和了幾分。
“我看啊,在祁大哥眼里曦姐姐可比瓷娃娃重要的多?!毕膬A歌答。
“好了好了,想我了就給我寫信,我要走了,在外面待的越久就越危險(xiǎn)?!钡坳卣Z戀戀不舍的松開她的手。
“曦姐姐,等一下!”
“怎么了?”帝曦語不解的停住腳步。
夏傾歌掀開袖口,露出手腕上的血玉鐲子,將它取下,在手心里摩挲了一會遞還給帝曦語。
帝曦語了然的接過鐲子問:“決定了?”
“他說回來就上門提親?!毕膬A歌笑容燦爛,臉頰微紅。
“好!記得到時候一定要請我喝喜酒,怎么說我也算半個媒人了?!钡坳卣Z將鐲子帶回手上,揚(yáng)了揚(yáng)手腕。
“一定!”
帝曦語轉(zhuǎn)身,扶著祁時黎的手踏上馬車,同她揮手作別。
八騎良駒的馬車,外壁漆成墨青色,除了大些并不起眼,內(nèi)里卻布置的豪奢精致,十分寬敞舒適,里面陳設(shè)一應(yīng)俱全,不像個馬車,倒像間酒樓里的雅室。青儀和宮兒隨侍在馬車內(nèi)。
帝曦語抬手禮鬢發(fā)時,祁時黎見了她手腕的鐲子,隨口說了句,“速度挺快?!?p> 帝曦語眉梢一揚(yáng),不知怎么想起前塵往事來。湊過去低聲的嘟囔,“是啊,別人家的媳婦是自己追求來的,不像某些人,你自個巴巴的趕上去,他還心不甘情不愿似的。倒是媳婦追夫君了?!?p> 祁時黎輕咳了一聲,怎么此時想起算這筆賬來了,低聲說:“誰叫你總是耍流氓。”他面皮薄些,當(dāng)初自然比不得她。
帝曦語柳眉倒豎,聲音大了幾分,“倒是我的不是了?!?p> 青儀和宮兒本來是坐在車門口,離兩人又一段距離,低聲說話聽得并不真切,此時陛下突然拔高了聲音,似是生氣了,驚的兩人趕忙勸。
“陛下何事值得這樣動怒?”青儀問。
“帝爵,陛下如今是雙身子的人,脾氣心性大些是有的,不該惹她生氣,對胎兒不好。帝爵該多體諒陛下些?!睂m兒勸。
本來兩人只是隨口兩句戲言,倒引的青儀、宮兒這樣勸說,祁時黎只得趕忙笑著收場。他將媳婦摟進(jìn)懷里,“是我的不是,惹夫人生氣了。夫人笑一笑吃塊點(diǎn)心,放寬心。”說罷撿了塊點(diǎn)心給她。
帝曦語笑著吃點(diǎn)心,也不在言語。
陛下有孕。左丞相祁婧握這手里的密信,反復(fù)掂量著這封信息的價值。密信上蓋著陛下的帝印,此時同樣蓋著帝印的另一封密信應(yīng)該右丞相呂淑嵐手里。
本來應(yīng)該第一時間告知自己的皇兄靖軒王帝霆軒,按照舊例,女帝有孕不便之時可由皇室宗親監(jiān)國理政,從親疏能力看來帝霆軒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是魏地尚有許多事物,帝曦語并不準(zhǔn)備召哥哥回來。有孕的消息也暫時壓下了并未告知,如今除了身邊之人,便只去信給了左右丞相。
不同于祁婧此時心情的復(fù)雜,呂淑嵐此時的心情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開心!激動!陛下有孕了!鳳耀江山后繼有人了??!
呂淑嵐高興的老淚縱橫,顫顫巍巍的抹把眼淚,把信再讀了一遍,讀完了已不知抹了幾遍眼淚。握著密信感嘆:“征漠北!平西域!如今加上這孩子……先帝啊,你看見了嗎,陛下實(shí)在是不負(fù)重托啊!”
右相呂淑嵐望著門口,仿佛望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搖搖擺擺走來,望見鳳耀帝國光明的未來,一時之間又多抹了幾把眼淚。與祁婧一比,她倒更像這未出世孩子的祖母。
祁婧在書房里來回踱步,思量了很久,低嘆了一口氣,低語道:“如今正是天時地利人和了?!?p> 北地,平城。
原來的宇文皇宮,如今的駐北行宮。
宮門前列著穿戴甲胄的兵卒,宮墻上高懸著火紅色鳳展九羽翱翔于天的旗幟,宮前的大道上,人們熙熙攘攘的往來,誰也不再去回憶往昔。
繁華依舊,人非故人。
本來平靜的繁華里突然不知被誰投進(jìn)了一石子,如同湖面泛起層層漣漪,也不知是否會掀起波濤。
“冤枉啊!大人為民婦做主??!”一個衣著粗樸的婦人披頭散發(fā)沖向行宮門口,大呼著冤枉,聲淚俱下。
守門的兩個兵卒上前攔住她,語氣冷硬:“這里是駐北行宮,豈容爾等平民撒野!速速離去!”
婦人扯著領(lǐng)口,似是心痛不已,“兩位大人行行好!民婦要見特使大人,求他替民婦伸冤!”她臉上涕淚縱橫,用黃黑粗糙的手抓住士兵的手臂大哭大喊冤枉。
被抓著的兵卒有些厭惡的甩開她的手,婦人承受不住,后退兩步,跌坐到地上。兵卒大聲呵斥:“特使大人豈會見你!再在此處哭鬧不止,沖撞了貴人,你擔(dān)當(dāng)不起!”
另一名士兵見婦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實(shí)在可憐,便指著一方道:“朝那個方向到府衙去,有什么冤屈平城府尹會替你做主!不得在此哭鬧不休!”
婦人的大哭大喊早已招來許多路過的人駐足看,路人圍在宮門口,對著婦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婦人全然不管不顧的模樣,坐在地上也不起身,仍舊哭鬧不止:“冤枉??!大人!求大人為民婦做主??!冤枉??!”
這邊正熱鬧,不遠(yuǎn)處一臉白玉漆金的馬車行來,馬車到了人群外圍進(jìn)不去,車夫看了眼局勢向車?yán)锏闹魅朔A告:“小姐,行宮外不知為何圍著許多平民,我們的馬車進(jìn)不去。”
“去看看。約好的時辰,不能遲了?!崩锩?zhèn)鞒鰷赝竦穆曇簟?p> 車邊的一個小丫鬟聞言跳下車來,走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