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時黎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沒有想要傷害叔如藺,沒有,可是叔如藺確確實實的落水了……
她現(xiàn)在一定覺得他是一個心思惡毒之人吧。怎么辦,不想她討厭自己,真的一點也不想,不要。
“帝爵,奴婢送你回去吧?!睂m兒見他久久不動,只得出聲提醒。
祁時黎愣愣的點頭,抬腳欲走,卻腳下一軟,向一邊栽去。
“帝爵!”宮兒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祁時黎被一扶,沒有整個栽倒在地上,單膝跪地勉強撐住了身子,推開宮兒的手,緩了片刻,硬撐著站起來,一步步踉蹌地走在雪地里,單薄的衣衫,沒有圍披風(fēng),寒風(fēng)鉆進衣服里,連帶著心里一起涼掉,直到雪白的身影和雪色融為一體。
叔如藺被救起的及時,肺上并沒有嗆到水,倒也沒有大的問題,只是因為湖水太冷,受了涼,這種常年不生病之人,一生起病來,便是來勢洶洶。
人一直迷迷糊糊的,半夜發(fā)起燒來,渾身滾燙滾燙的,時而又冷的哆嗦。從到寢殿開始,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整夜的守著。
帝曦語不放心,一直守在旁邊。這里的醫(yī)術(shù)不比二十一世紀(jì),傷寒一個不注意也是會要人命的,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會自責(zé)一輩子的,畢竟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起,也……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阿時。
青儀和商兒幾人被帝曦語攆去休息,可誰都不愿去,只能讓她們?nèi)ポ喠餍菹⒘恕?p> 青儀進了寢殿,和徵兒交換了眼神,徵兒就退出去休息了。
“陛下?!鼻鄡x上前接過帝曦語手里剛剛從叔如藺額頭上取下的濕帕子。“陛下,就去休息一會吧?!?p> “不用了,朕要在這里看著他的燒退下去。”帝曦語繼續(xù)擰了一張濕帕子,整整齊齊地敷在叔如藺額頭上。
“陛下,已經(jīng)四更天了,再有一個時辰就又該早朝了,陛下好歹歇歇吧。”青儀勸到。“這些照顧叔少卿奴婢們也可以做的很好的,大戰(zhàn)在即,陛下要為自己的身體著想,為國事著想。”
帝曦語還是不愿動,青儀只能繼續(xù)勸,“即便陛下守在旁側(cè),叔少卿也不會即刻好起來的?!?p> 這句話使她心頭一動,看著青儀半晌,終于點了點頭。青儀也終于松了口氣,這樣冒犯的話說出來還真是有些忐忑不安呢。
“那陛下快去休息吧,這里叫給奴婢來?!?p> “嗯,也好?!彼鹕砣バ菹⒘恕?p> 回到寢殿,喝了些水,緩了口氣,準(zhǔn)備休息,散下發(fā)髻,也不想梳,隨意的用手理了理,疲憊的走到榻邊,又寬開外袍。
“陛下?!鄙虄杭贝掖业淖哌M來,在帷幔前停下。
“怎么了?沒看見朕要休息了嗎?”帝曦語有些微惱。
商兒噗通一聲跪下,“奴婢不敢造次,只是翊凰宮傳來消息,帝爵……病了。”
“什么?怎么病的?”她急的起身,幾步到帷幔前,猛得掀開。
“去翊凰宮!”她顧不得多的,隨手扯過一件連帽的孔雀裘,邊走邊圍上。
“陛下!陛下……”商兒連忙跟上。夜里光線暗,好在一路上都要點著的長明燈,棲鳳宮離翊凰宮倒也近。
像一陣風(fēng)刮入,帝曦語就已經(jīng)進了翊凰宮寢殿,急匆匆的到榻前,宮兒正在旁邊診治。
“怎么樣?”她焦急無比,深怕聽見一句不好的斷言。
“帝爵燒的十分厲害,怎么也降不下來!”宮兒也十分無奈。
這話狠狠扎在她的心上,使她頓時發(fā)作的怒吼,“怎么會這樣!當(dāng)初朕把你調(diào)到帝爵身邊,便是因為你精通醫(yī)術(shù),要你好好照料他!你便是這樣照料他的嗎?!”
“陛下恕罪,是奴婢的失誤,有負(fù)陛下所托。”宮兒連忙退到一旁跪下。
“你說!到底是怎么弄成這個樣子的?!”
“帝爵今日回來后就不大對勁,獨自一人直接進了寢殿就沒有出來,直到二更天的時候都沒有動靜,奴婢想著總要吃些東西才對,端了夜宵進來想勸帝爵用些時,才發(fā)現(xiàn)……帝爵倒在地上,燒得滾燙。陛下那邊又在忙,就不敢來通報,可是不曾想越發(fā)嚴(yán)重了……”
帝曦語的怒火沖天,待要狠狠的一掌拍在手下時,又隱忍的停下,這是在他的床榻邊,不能吵著他。
“此事之后在與你追究,現(xiàn)在必須想盡辦法退下他的高燒,保住他的性命,否者……你這條命也別要了。”她的聲音明顯壓抑而憤怒,臉色也陰沉的可怕。
“是,奴婢,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帝曦語將目光轉(zhuǎn)會他的臉上,想起今天在雪地里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心里就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F(xiàn)在他的臉上卻因為高燒不退,呈現(xiàn)出病態(tài)危險的紅色,唇色依然白的像紙。
他好看的劍眉也以為難受,擰成一團。跟著擰起的是帝曦語的心,“阿時?”
她伸手拂上他的臉頰,掌心灼熱的溫度灼燒著心里的傷口,使她痛的顫抖著,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自己,便不會有那些人在她們之間而發(fā)生這些事情。
“你千萬不能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阿時。”她抓住他的手,指尖都在顫抖。
接下來一個時辰,帝曦語都守在他身側(cè),一直到上早朝的時間。
“今夜之事……不要告訴帝爵朕來過。也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彼膊恢罏槭裁匆@樣吩咐,只是低調(diào)些總歸對他更有利。
叔如藺的病情很快就控制下來了,而祁時黎的病卻反反復(fù)復(fù)的。
“今日好些了嗎?”帝曦語走進來,問道。
叔如藺半撐起身子,“謝陛下關(guān)心,好多了,力氣也恢復(fù)了一些,只是不能一下好起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里能很快的好起來呢?”帝曦語笑說,笑容多了幾分苦澀和疲憊。
“陛下怎么了?”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不快。
“沒事,只是近幾日有些累而已。”
“是如藺的不是,讓陛下操勞了?!?p> “沒有,不關(guān)你的事。”她微微禮貌地笑著,這些日子,叔如藺并不讓他憂心的,而祁時黎才是。連日來,每天晚上都要去翊凰宮,守在他身邊待一夜,生怕他突然又發(fā)起高燒來,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