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時黎一直牽著她,一句話也不說,走的很快,帝曦語幾乎要小跑才能趕上,“你,你慢點。”
祁時黎沒有理會,一直到了寢殿才放開她。眾人見兩人回來的氣氛不對,都靜靜的退出去了。
轉過身來看著她,帝曦語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陰沉的可怕,眼睛里一片漆黑,如同風雨欲來的大海,翻滾沸騰,讓人充滿懼意。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來的?!钡坳卣Z想要解釋,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說清。
祁時黎沒有答話,只是這樣看這她。明明就知道在這個社會一個女子可以娶多個男子;明明就知道她是帝王,妾室不在少數(shù);明明就知道將來她還會有很多男人;明明就告訴自己這場不過是迫不得已,守住本心就好;明明就很清楚自己和她沒有愛情,沒有未來。
可是每次都覺得或許她是不同的;看見她的笑顏,眸子里的暖意,就忍不住的心柔軟一片;她在身邊耍無賴時,偶爾也幻想過永遠;而今天看見她的男寵時明明說好的忽略,最后還是忍不住想要宣誓主權。
自己簡直就是在犯賤!
祁時黎看著帝曦語的眼神波濤洶涌,充斥著怒意,但一直緊抿著唇,一字不發(fā)。
帝曦語瑟縮的縮了一下脖子,眼睛里瑩瑩的閃爍著水光,這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的眸子撞進他的眼里。
祁時黎的瞳孔一緊,算了,本來就不該對她發(fā)脾氣,他收回目光,斂下的眼瞼,藏住眼睛里的深沉,薄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只是走到桌邊安靜的坐下。
帝曦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沒了脾氣,亦步亦趨的跟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試探的開口,“你,怎么了?”
他沒有答話,帝曦語又前前后后的思量了一番,“我也不想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的,但是他們來請安的確是依照禮數(shù)的事情,也不是我能阻止的……”
“夠了!”祁時黎打斷她還要說的話,禮數(shù),這些禮數(shù)不過是說自己要和多個男人共侍一妻,還要和那些男人笑臉相迎。呵!這樣的禮數(shù),永遠別指望自己能遵守。
“與我無關?!逼顣r黎的語氣冷漠而疏離,冰冷的臉,讓帝曦語的心一寸寸涼。
“那……我先去處理些事情,晚點在來看你?!钡坳卣Z掂量著緩緩或許會好些。
轉身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又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他。
他靜默的坐在桌前,頭發(fā)比才見時長了許多,銀冠高束,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一半臉在陰影里,一半在陽光里,俊美的恍若神祇,不食人間煙火,美好的不真實,感覺他隨時都會離自己而去。
不!不是離去,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他,何來失去……
他那樣的驚艷才絕的男子,是自己永遠得不到的。帝曦語失落的轉身走出去。
祁時黎抬頭時只看見她最后一抹衣角,他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發(fā)呆。
她是帝王,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至高無上的權利,絕世無雙的才華,這樣優(yōu)秀的人,永遠不可能只對誰好,對誰特別,自己,沒有配的上她資格。
可那些笑語嫣然的日子呢?那個如夏花吧熱烈綻放的容顏呢?那些輕揚的聲音呢?那些調(diào)戲、嬉笑、打鬧呢?
那種親近或許只是逢場作戲吧。
畢竟她為王者,四方周旋是常事,她的那些妾室要么出身于顯赫之家,要么是重臣之子。
而自己,也不過是頂替著別人的身份來的,她的好,不過是因為這個身份背后的勢力。
鳳耀帝國第一世家嫡長子,娶自己一是為了完成先帝之命,二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自己不過和那些人一樣,在她的眼里是沒有分別的。是自己錯把敷衍式的曖昧當深情。
祁時黎從空蕩蕩的門口收回目光,低頭自嘲的笑笑。算了,自己本來就是要走的,早點看清也好。以后,不過是演戲,而已。
帝曦語離開了翊凰宮,卻不知道去哪里,呆了半晌最后決定去明政殿看折子。折子擺在面前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她離開后,祁時黎也呆坐了一個下午。
一直到晚膳時分,青儀才上前回話,“陛下,陛下看了一下午的折子也該用晚膳了,按照慣例本來陛下這三日就不必處理政事,何必如此辛勞?!?p> 是啊,自己好不容易正大光明的休個假,不能就這樣干看折子啊,可是。
晚膳,還是去翊凰宮吧,畢竟帝爵才新立的第一日,自己就不去的話,傳出去,說是新帝爵不受寵,他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就算他不愛自己,也不能去疏離他,讓他受委屈。娶都娶了,就算不能兩情相悅,也要護他一世繁華安寧。
“擺駕,翊凰宮?!钡坳卣Z朗聲吩咐。
“是!”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凝重,祁時黎臉上淡淡的,沒有下午的怒氣,也沒有笑容。
帝曦語強撐著笑容,給他夾菜,“嘗嘗這個,特別好吃?!?p> “嗯?!彼幌滩坏拇饝艘宦暎瑳]有多余的回應。
帝曦語夾菜的手一僵,臉上的笑容也呆澀了一下,旋即又恢復正常。即便裝,也要把這份寵愛裝下去。她的心在流血,卻不得不面帶微笑的面對,把戲做足,為了他。
祁時黎一只手拿著筷子,很淡然的吃菜,面無波瀾。
另一只手卻在廣袖里不斷收緊,為什么,明明不喜歡,還要裝做寵愛的樣子,明明不開心,還要裝做高興的樣子。呵!果然,逢場作戲的高手,永遠在演戲,她難道就沒有心嗎?
她虛偽的樣子真的很討厭。祁時黎抬起頭看眼前容色傾城的女子,臉上的笑柔和如三月的春水,但笑卻未及眼底。果然是做戲!
厭惡的低頭,腦里滑過那奴隸市場心疼熟悉的目光,那暮春正午陽光下飄揚雀躍的黃紗裙,那月夜里瀑布般柔軟的長發(fā),那九九八十一步臺階前堅定伸出的素手,都是做戲!
既然都是做戲!
祁時黎的眼睛里都是深沉的痛,但他低著頭,沒有人看見。
帝曦語還是時不時的給他夾菜,微笑著。
青儀等人站在旁邊,總覺得陛下與帝爵之間的氣氛夜些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陛下還是很寵帝爵的。她只看清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