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刺殺繼續(xù)
其實(shí),芷沅對晏未央的感情很復(fù)雜。
初識他時,縱使只是深秋季節(jié),但他已全身都裹在黑狐裘里面,似乎極其怕冷,那時,她只覺驚奇,詫異原來這世上竟有這等怕冷之人,并且還是男子。
不過,不論如何,她都知曉自己只這一照面,便信任他不會與她成為敵人,這種迷之自信,來得毫無緣由。
后來,使臣會面的宮宴上,也不知是夜色撩人,還是,許多事情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做出了預(yù)測,那莫名的悸動不知是因何而生,更不知是因誰而起,只知,在最后那句“不會與你為敵”中,她的心臟狠狠跳動了兩下。
再后來,她因月華而失魂,雨夜狂奔于街頭,差點(diǎn)兒死在疾馳的馬蹄下,那時,她不知他是用何種方法救了她,但那雙隱藏在面具里的眼睛至今還映在她的心里——
那是一雙充滿驚懼、慌亂、痛苦、后怕種種復(fù)雜情緒的幽深黑瞳。
如此看來,他們并未見過多少次面,可為什么她還會因他而變得不像自己呢?就好似那日在福源酒樓再遇時,她清楚知道自己并非是因驚訝而慌亂。
她想否認(rèn),想不承認(rèn)自己知道,但她知道,這種慌亂是因深埋在心底里的悸動。
那時候的她,是討厭自己的。
為自己三心二意而惱恨。
可是,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個生怕自己有個什么閃失,焦慮不安得甚至都忘記掩飾他的聲音的人,她又忽然覺得好像什么都無所謂了。
莞爾一笑,她忍著胸口處突然而起的劇痛,皺眉提醒道:“我沒事,你注意身后?!?p> 看著她額頭上因疼痛冒的細(xì)密冷汗,晏未央只覺心如刀割,恨不得殺盡在場的所有人,轉(zhuǎn)過身,躍起甩手一劍,將兩個欲將偷襲的人斃滅。
無生和穆柳還在邊打邊刑訊,晏未央惡狠地轉(zhuǎn)了一圈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黑衣人,只冷聲道了一句——
“既然你們不說,那就去死吧!”
便運(yùn)起無相九宮決,將堪堪提起的內(nèi)力洗漱運(yùn)至手中軟劍,只見銀白健身忽地漸漸染上冰霜,白色霧氣從劍身上裊裊生起,好不詭異。
一個原本靠近他的黑衣刺客見此,腳步不自覺往后退,他勾唇嗜血一笑,“現(xiàn)在怕了?”
“呵!晚了。”
猛地躍至半空,劍掃一圈,所過之處,爆響不斷。
“主子,不可!”
不遠(yuǎn)處,正努力奮戰(zhàn)殺敵的無生不經(jīng)意錯眼見他如此,只嚇得差點(diǎn)兒魂飛魄散。
手下殺敵招數(shù)越來越狠,無生堪堪越過堵成人肉堆似的刺客,從幾十米開外,來到距離晏未央只剩幾米的距離。
看著晏未央因妄自催動無相九宮訣,致內(nèi)傷加深的情景,只得勸道:“主子,你的傷……”
“閉嘴!”只是,還未說完,便被晏未央狠厲打斷。
晏未央擦了一把嘴唇出的血跡,攤開滿手血色,心里了然此次內(nèi)傷必定難以愈合,但是,那又如何?
“去保護(hù)郡主,若是有個閃失,你也不用活了。”
“不,屬下去外圈,主子在里面保護(hù)郡主?!?p> “你能速戰(zhàn)速決?”
“……”
沒有理會無生的勸告,或者說直接無視他所有的不贊同,晏未央只這么吩咐了一句,便徑自往外圈去,因著無相九宮訣,此時他的速度不止提了兩倍。
知曉自個主子不是他們能勸說得了的,故此,無生也只得領(lǐng)了他的吩咐,乖乖站在芷沅身邊,護(hù)著她,不讓任何一個黑衣人靠近她。
可自晏未央使了無相九宮訣后,無生的保護(hù)也顯得很是多余,敵人都在外圈被扎死了,還有他們內(nèi)圈里面的人什么事兒???
“他的功夫有問題?”她看得明白,自晏未央的功夫提上來后,無生的表情就沒有輕松過。
“這等事還請郡主問詢主子,屬下沒得吩咐,不敢隨意透露主子的信息,免得那個一不小心,被人賣了,還得給人數(shù)錢?!?p> 胸口的劇痛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絲毫減緩,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緊咬唇。無生他是什么意思,芷沅當(dāng)然看得明白。
不過是覺得她不順眼,拖累了他家主子罷了!
若是以前,暴脾氣她早一巴掌拍飛她的臉了。
“哼,試問有人敢買么?”
“……”
如果有人買,那他們主子可就是以金錢來衡量的相當(dāng)于物質(zhì)性的黃白之物罷了,而若是沒人買,那便是你們這些人不守規(guī)矩,都把人伺候成這龜毛的鬼樣子了,哪里還會有人買呢?
所以,不管是買還是賣,他們家王爺?shù)拿暥疾挥靡耍?dāng)然,這可還需要她的盡心宣傳啊。
默默撇過頭,無生不理她了。
“無生……”
看著還在殺敵的男人,芷沅忽然而然就在這種危險境地內(nèi)出神了,她輕聲喚了一句,似乎是想要詢問他什么,但后來卻又沒有了下文。
無生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臉上除了痛苦的表情之外,還有茫然。無生自然不曉得這突然之間發(fā)生了何事,但是,這不妨礙他再次感慨女人就是麻煩生物。
果真,女人心便是海底針啊。
“如何,可有受傷?”
只這么會兒,穆柳也從另外一邊趕過來了,如此,場中外圈也只剩晏未央一人了,但雖如此,卻又不得不說,這其實(shí)更像單方面屠殺,至于是誰屠誰——
廢話,當(dāng)然是晏王爺像屠豬一般屠這些個讓他心尖上的人不知為何難過起來的黑衣刺客。
“沒有,郡主,您怎了?可是心口又難受了?!?p> 聽見芷沅軟弱無力的問話,穆柳憂心得很,她想起自家郡主那盤旋在心口處的蠱蟲,如今這種情地,若是郡主突發(fā)心悸,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我無事,你歇息好了沒?若是好了,就過去幫幫晏王爺,剛才是他救了我?!?p> “可是,郡主,你身上還難受得厲害,屬下不放心您一個人……”
“不用擔(dān)心,我不是一個人?!敝噶酥干磉叺臒o生,她又說:“你快去,晏王爺身上也有傷?!?p> “不行,出來之前,家主說過讓屬下……”
“穆柳,到底誰是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