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生事(3)
“二叔需要幫忙么?”
“小沅有心了,皇后娘娘自有公斷,二叔但聽吩咐就好?!?p> 看不動聲色地走到身旁的少女,穆賢有剎那詫異,但也果斷拒絕她所謂的幫忙。二房與大房的關(guān)系如何,他心知肚明,現(xiàn)在情勢本來就對他不利,若是讓大房搭手,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而芷沅對于穆賢防狼一般的拒絕,也不著急。她只是若無其事地掃了大殿眾人一圈,最后將目光落在穆賢身上,淡定自若地說道:
“我們雖然不認(rèn)同二房許多作為,但為了爺爺,在外行事,我和哥哥也明白一筆寫不出兩個穆字的理。如今仵作進(jìn)去也有段時間了,但到現(xiàn)在都還未出來,難道——”
“二叔就不奇怪?即使能力一般的仵作都用不了這樣長時間,更何況皇家請過來的呢?”
后面的話,芷沅越壓越低,讓本來還鎮(zhèn)靜從容的穆賢下意識往屋內(nèi)某處瞥去,見那人眼中一閃而逝的警告,又忙撇開視線,仔細(xì)思量芷沅話中含義。
穆賢不由自主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一直關(guān)注他的芷沅,尋思片刻,就猜出穆賢望的是何人。倒也不覺驚訝,她會過來與穆賢周旋,其中之一便是她心中所想,還差一個事實證明。只不過,現(xiàn)在的她時間不多,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眼前之事,其他暫時沒法思考太多。
“他事姑且放一邊,但小沅說的讓二叔很欣慰。”
芷沅若無其事地斜了一眼肩膀,眼里閃過嫌棄——方才穆賢為表示他的欣慰,拍了兩下。瞧著穆賢臉上做作出來的慈愛表情,她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故而,她滿臉真誠,“為了爺爺,這都是應(yīng)該的。”
“小沅方才說要幫二叔,二叔很好奇,小沅要如何幫?”
如果穆賢能收斂下臉上的急色,她或許會相信他真有表現(xiàn)的那么淡定呢!可惜啊,穆賢明顯回味過她的暗示,那他就不可能淡定得了。
“這個——如果二叔相信我,那我便也幫上一幫,畢竟哥哥也已經(jīng)出去想辦法了;如果二叔不信我……”
“二叔自然信小沅,有何事你吩咐金貴去做就好?!?p> 穆賢想當(dāng)然認(rèn)為若是他不信,她就真的不幫了。他知道穆嘯天有多疼她,派在她身邊伺候的人一般都有兩手,若是這些人出手,眼前困著他的僵局說不定還真就解了。
但與其說他相信芷沅,不如說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諒她這么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不敢欺他??墒?,一向謹(jǐn)慎的他不會將所有選擇權(quán)交給她,所以,他讓自己的貼身護(hù)衛(wèi)出來了。
當(dāng)然,若是讓穆賢知道她并不需要他的信任,也不知他還能否那么自信——會與他周旋,純粹是為了省下不必要的麻煩,她未完引人遐想的話,不過是他不信,那她便用強(qiáng)的了。
聳聳肩,芷沅對他這種靠著別人幫忙又不相信別人的無恥行為表示無所謂。上前兩步,她走到殿中央,“皇后娘娘,臣女聽二叔說,仵作正在喜寧閣里做事,是不是?。俊?p> 天真懵懂的神情消除了她此刻突然問話的突兀。
“是?!被屎笪⑿c頭,保持該有的母儀風(fēng)范。
“皇后娘娘,臣女可不可以請求一件小事???”
清脆的聲音在她刻意之下變得軟軟糯糯,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她怯生生地問,掩飾不住話中期待渴望,讓人仿佛生出拒絕她便是自家過分了的荒唐錯覺。
而皇后沒有這種錯覺,但卻享受被人以敬畏眼光仰視的感覺,“先說說何事?”
“爺爺曾說穆柳驗尸之才,當(dāng)世女子無人能及。所以,臣女想請求娘娘能否讓穆柳一試,這樣——”語頓,芷沅瞄了一眼低聲抽泣的何夫人,再添了一句,“也更多了一個機(jī)會能替何公子捉住賊人,討回公道。”
芷沅的話讓在座眾人都吃了一驚,皇后心生不悅,惱恨此女當(dāng)真沒長顏色,斜睨何家人,皇后不著痕跡地暗部導(dǎo)火線,“何夫人在此,郡主不該胡鬧?!?p> 若何家能因為這件事而與穆家對上,倒不失為好事——穆家攬茞與公山元君定下婚約,便已經(jīng)是大皇子黨,而一向不站隊的何家因穆芷沅的無禮,對穆家心生敵意,這對她的皇兒來說難道不是助力么?
只是,正當(dāng)皇后打得一手好算盤時,何夫人拭淚的動作卻因芷沅的話而停住,聽到皇后的拒絕,再想起始終不曾出來回稟情況的仵作,何夫人的眼里溢滿恨意。
“娘娘,臣婦求您,讓郡主一試?!?p> 瞅著跪在殿中,滿臉淚痕的婦人,誰都想不到何夫人會突然沖出來對皇后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又看了看站在一邊,挺直腰板滿臉自信的少女,難不成這何夫人哭傻了?竟真要相信這小小少女,而不信皇室御用的仵作?
眉眼一彎,她知道只要這位何夫人不蠢,就不會拒絕她的提議,更何況再加上她發(fā)現(xiàn)的……,那這件事還能不成功?現(xiàn)在的她,只需要再添把火就夠了。
“攬茞謝過夫人的信任?!避沏涓I?,對何夫人施禮以示感謝,然后才對皇后道:“娘娘,時間寶貴,多耽誤一分時間,何公子開口說話的機(jī)會便少一分——”
“郡主,莫要胡說,何公子已經(jīng)……,如何開口說話?”
皇后打斷她的話,臉色不太好,當(dāng)然,任誰乍一聽剛死的人開口說話,也會覺得驚悚。
“可是臣女說的是事實呀!爺爺說過的,要對一具尸體開驗,最重要的是把握時間,除了防止現(xiàn)場被破壞,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以免尸體失了效力。”
“比如一具幾乎被放光了血的尸體,若是在第一時間過去驗尸,那就能馬上把握兇手行兇的時間、地點、工具、逃跑路線等等,若是等過了時間點,血都干了的情況下……”
“郡主,能不能別說了……”
不得不說,在這種離兇殺地點僅一殿之隔的地方討論血尸的問題,對在場的小姐們都是一種考驗,因而,此時便有人顧不得是在什么場合了,忍不住開口截住未盡的話。芷沅隨意掃了眼那位開口說話的出頭鳥——蒼白著臉的清秀少女,也當(dāng)真就不說了。
“娘娘,臣女也覺得可以讓郡主一試?!本驮谶@時,站在公山元君身旁的黃衣少女突然出列跪下,公山元君看了她一眼,倒沒有說話,只垂眸繼續(xù)做個溫雅雕塑。
“呂小姐對郡主也有如此之高的信任?”盯著呂欣琪,皇后臉上閃過憤懣。
穆芷沅那死丫頭與她皇兒解除婚約后,見這丫頭聰明伶俐,她本想讓皇兒收她作皇妃,但奈何這賤人一心撲在那賤種身上,這如何讓她不氣?
“不,臣女是對穆老丞相信任。”仿似沒有察覺皇后的不滿,呂欣琪溫婉如初。
幫情敵?呂欣琪是真傻還是假傻?
“呵,本宮倒才知道呂小姐原來與郡主有這么深的交情?!?p> 皇后冷笑一聲,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最后到底是允了芷沅的請求。
反正與她無關(guān),她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