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自登基以來未敢一日忘憂國，也未嘗一日忘記民間疾苦，朕曾想過巡視天下，但考慮到朕年事已高，同時諸子皆已成年，可替父分憂，今命大皇子元昌巡查嶺南、粵東，二皇子元杰巡查冀北、蒙北，三皇子元辰巡查蜀川、漢中，四皇子元旭巡查中湖、北湖，五皇子元飛巡查西北、關(guān)西，六皇子元虬巡查東疆，七皇子元輝巡查云貴，八皇子元庵巡查西江，九皇子元璧巡查東山，十皇子元疇、十一皇子元翰巡查江南，十二皇子元凱、十三皇子元羽巡查湖州，十四皇子元貞、十五皇子元懋、十六皇子元曈巡查淮安，十七皇子元珅、十九皇子元燦、二十皇子元沙巡查淮北?！?p>　　夏天啟聽完沈言的言論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隨后輕輕的揮揮手讓許三原將沈言和夏元虛送出皇宮，腦海中一直盤旋著沈言之計的可行性以及其中的利弊要害，經(jīng)過一夜的琢磨以及反復(fù)推敲，夏天啟終于下定了決心不能再任由兒子破壞自己的局，于是一股腦的將已成年的皇子們打發(fā)到地方上，美其名曰代朕巡查，除了老十八，并在翌日早朝時頒布圣旨，并要求圣旨下達(dá)后，一干皇子必須三日內(nèi)離京，去民間體察疾苦。

　　夏天啟明白將兒子們打發(fā)出去不難，難在讓他們?nèi)ツ睦?，夏天啟是絕對不允許皇子們?nèi)ニ麄兡缸宓牡胤?，也不允許去跟他們緊密聯(lián)系的門閥所在地，只有讓他們與這些支持的實力分開，他們的力量才會收到威脅，正如沈言那壞小子所言的那樣，讓他們相互猜忌、相互制約，重新打亂他們的布局，讓朕從中獲利，或者贏得更多的時間。

　　正是有了這些層面的考慮，夏天啟草擬圣旨時將這些兒子打發(fā)到不同的地方，讓他們自己瞎折騰去，他們越是折騰，彼此之間的矛盾就更越嚴(yán)重，朕就越有更多的時間從容布局。

　　“什么，父皇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突然一下子將我們?nèi)即虬l(fā)出去了?！甭牭绞ブ紩r，被特意叫來早朝的一干皇子面面相覷，眼神中浮現(xiàn)濃烈的疑惑，內(nèi)心中幾乎不敢相信圣旨的真實性，關(guān)鍵是自己去的地方都是別人的勢力范圍，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去找罪受，明擺著要自己跟對方開撕嘛，父皇為何要做這個一點(diǎn)都不高明的決斷，難道父皇不怕我們打破僵局，造成更大的麻煩。

　　十八皇子夏元虛臉色蠟黃，所有的兄弟都被父皇點(diǎn)名去了地方，唯獨(dú)自己沒有被點(diǎn)名，心中的那份悲苦真的無法傾述，眼神中不由得泛著一絲復(fù)雜的神色，原以為昨日的那番傾述得到了父皇的體諒，也解開了彼此之間的那份心結(jié)，可現(xiàn)實卻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這股無形的疼遠(yuǎn)比有聲的要強(qiáng)烈?guī)兹f倍。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淮北郡白蓮教匪鬧事兇猛，淮北郡總督偵剿不力，剝其官位，押解金陵打入天牢，刑部審之，淮北郡不可一日無總督，特命吏部尚書谷朝汝接管淮北郡，望谷總督上任后盡管解決白蓮教匪，還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微臣遵旨。”谷朝汝聽到圣旨內(nèi)容時，整個人的臉色變得有些發(fā)白，眼神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恍惚，仿佛末日就要降臨，這不是明擺著降自己的職嗎？這種感覺仿似嘴里吞了一顆大大的黃蓮，苦的自己無法言語。

　　“怎么回事，父皇為何要將谷朝汝調(diào)走，這是給自己警告，還是別有用意？”夏元杰一時之間無法領(lǐng)悟到夏天啟圣旨中意思，腦海中閃現(xiàn)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因谷朝汝任職地方而導(dǎo)致吏部尚書空缺，朕尋思著誰可以接任？諸卿可有什么好的人選？”夏天啟根本沒有給殿內(nèi)皇子、百官任何遐想的時間，接著拋出一個讓大殿內(nèi)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問題。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經(jīng)朕再三思考，秋慕白可為吏部尚書。同時考慮到朕年事已高，為提高朕的辦事效率，特組建內(nèi)閣，從百官中選出五名官員授二品內(nèi)閣學(xué)士銜，秋慕白為其中之一，望秋卿今后盡心盡力為朕辦事?！毕奶靻]有等百官議論并推薦人員，而是揮手直接讓身邊的許三原宣讀早已擬好的圣旨。

　　“微臣惶恐，微臣謝主隆恩，微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時刻不忘皇上隆恩。”秋慕白被提前告知要參加今日的早朝，當(dāng)時心中還詫異不已，沒成想皇上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一個足以讓百官吞噬自己的驚喜，聽到圣旨后，連忙小跑到班列的中間，跪下泣聲說道。

　　“什么？讓秋慕白接替谷朝汝任吏部尚書，還授予內(nèi)閣學(xué)士銜，父皇這是明著要奪我權(quán)了，為何父皇第一個拿我開刀，莫非我好欺負(fù)嗎？”夏元杰的腦海中一下子變得空白，臉上變得特別難看。

　　“看來父皇是準(zhǔn)備向老二動手了?！币桓苫首拥哪X海中閃現(xiàn)莫名的興奮，隨即變得黯然，“不對呀，如果要動老二，又怎么讓老二去冀北、蒙北巡查？父皇如果真要動老二，那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該動我們幾個了？難道父皇鐵了心的要與門閥斗到底不成？”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即位四十余載，屢見六部之間相互扯皮，嚴(yán)重影響了辦事效率，之所以出現(xiàn)這個情況，其主要原因是彼此相互不了解對方的辦事流程，針對于此，朕覺得有必要讓六部的官員相互輪崗，且輪崗之人絕對不能是下面的吏員、書吏，而是朝堂授職的官員，每一部都要抽人去其他五部，至于抽調(diào)何人，各部部堂于明日早朝時遞折子給朕?！毕奶靻⑺坪醺静焕聿莾鹤觽兊男那?，揮手讓許三原繼續(xù)宣讀早已起草好的圣旨。

　　“什么？父皇這是怎么了？”一干皇子被夏天啟這一招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也根本想不到一國之君竟然荒唐到讓六部官員輪值，最重要的是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勢力突然被人強(qiáng)行的撕開，這份痛楚無法言語。

　　“皇上這是瘋了嗎？”百官似乎完全不認(rèn)識高高坐在上面的夏天啟，完全被一招玩蔫了，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還不錯，昨天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說出的點(diǎn)子竟然有了實現(xiàn)的土壤，這下子一干皇子和六部的人還不是忙的暈頭轉(zhuǎn)向，忙著鞏固自己的權(quán)力，又要去蠶食別人的實力，除非是有一個更有實力的人促使他們握手言和，否則只會永無止境的斗下去。”今天同樣額外參加早朝的沈言站在大殿最后的一個角落里，眼睛瞇著，打著瞌睡。

　　“沈言向父皇進(jìn)言的內(nèi)容幾乎都被父皇采納了，我一個皇子竟然還不如他那個泥腿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我是該嫉妒呢還是嫉妒呢？”夏元虛的眼神中浮現(xiàn)一絲莫名的神色，似乎想要好好認(rèn)識沈言一番，讓其在父皇面前幫自己說些好話。

　　“這個沈言真的讓人看不透，昨天御花園的一番奏對竟然差不多都變成了現(xiàn)實，服侍皇上三十幾年，從未見過皇上信任一個人達(dá)到如此程度，關(guān)鍵是這個人還是一個新人，難道皇上想要推翻讓沈言做孤臣的念頭不成？”許三原一早知道圣旨的內(nèi)容，可讀完后，仍然被震撼到了，一個沒有根基的新人獲得皇上的信任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似乎這些因素主動的送給沈言，讓他一步步往上爬。

　　“刑部主事沈言何在？”夏天啟瞇著眼睛掃視了大殿的皇子和群臣，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也很享受自己的言論讓皇子和群臣無所適從的感覺，看到大殿諸人的反應(yīng)，夏天啟的嘴角浮現(xiàn)一絲勝利的微笑，腦海中不由得想到這一切的成功是來自沈言的言論，眼睛不由得掃尋了一遍，沒見到沈言的身影，不由得提高聲音問道。

　　“刑部主事沈言何在？”夏天啟等了片刻，不見沈言站出來，眼神中閃現(xiàn)一絲狐疑，再次拔高聲音問道。

　　“喂，皇上是叫你吧。”沈言旁一位身穿紅色官衣的青年官員輕輕的拽了拽沈言的便服，輕聲說道。

　　“啊？”沈言的眼神中閃現(xiàn)一絲困意，臉上露出一絲歉然的笑容，對身旁這位紅色官員輕輕頷首。

　　“微臣刑部主事沈言叩見皇上，吾皇萬歲。”沈言緩緩走大殿的最后一個位置走了出來，一身便服仿若鶴立雞群般突兀、顯眼。

　　“諸卿，殿內(nèi)所跪之人乃是朕于草莽中提拔的刑部主事，你們大多數(shù)人只聞其名，還沒見過本人，今天借著早朝的機(jī)會，大家彼此多認(rèn)識一下?！毕奶靻⒄f到這里，嘴角浮現(xiàn)一絲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閃現(xiàn)一絲莫名的神色，“諸卿，你們可知道朕今天朕頒布的這些圣旨出自誰的建議嗎？不錯，他便是刑部主事沈言，昨日朕與沈主事于御花園一番暢談后方有今日的這些圣旨?！?p>　　“靠，不是吧，皇上你咋就出賣了我，這不是將我放在百官心中的怒火上炙烤嗎！”聽完夏天啟的推薦，沈言徹底的蒙圈了，自己這下沒得選擇，只能跟在皇上屁股后屁顛屁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