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下雪了。坐在門口階梯上的唐柒看著滿天飛舞的絨絨白雪,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意,緊閉的紅色屋門被拉開,穿著白色單里衣,三千墨發(fā)披散在肩頭的男子站在門口,傾世容顏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魅惑。
一件溫暖的狐裘披風(fēng)落在唐柒肩頭,唐柒攏了攏白色披風(fēng),側(cè)過首就看到穿著單薄的男人坐在了自己身側(cè),趕忙將狐裘披在他身上,“怎么出來了?明明受傷了為什么不好生躺床上休憩?這么冷的天怎么穿那么少?這里又沒別人,你是想誘惑誰?。窟@么大人了怎么還這般不曉得照顧自己?”
眉頭輕擰的女子邊抱怨邊扶著男人的肩膀想將他扶起來進(jìn)屋,唐柒看不到自己此刻像極了啰嗦的妻子!溫暖的大掌握住唐柒的手腕,硬是將她拉進(jìn)懷中緊緊抱住用溫暖厚實(shí)的披風(fēng)將兩個(gè)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唐柒剛想起身就聽到男人說,“無礙的,這點(diǎn)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p> 只露出一顆黑黑頭顱的唐柒也索性不掙扎,大半個(gè)身子都?jí)涸谙暮钊菀沟耐壬希粗腥司掳尊南掳?,她很想問他以前是不是?jīng)常受傷,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好笑。
他們這種活在陰謀中心的人,莫說是受傷,這條命隨時(shí)都有可能消逝。只要能活著受點(diǎn)傷又何妨呢?但是,“到底是誰傷了你?”唐柒對(duì)這個(gè)問題莫名的執(zhí)著,夏侯容夜垂首,三千墨發(fā)傾瀉而下,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唐柒。
“很重要嗎?”
重要嗎?很重要,可是唐柒張張嘴卻什么都沒說,略有些挫敗的閉上眸子,“愛誰誰吧,本姑娘還不樂意知道呢!”
夏侯容夜被逗笑了,她在關(guān)心他,他知道!或許在她心里自己也是個(gè)特別的存在!可是,和饅頭相比呢?“小七。”
唐柒一愣,他在叫她本名,以前都是連名帶姓今天卻只喚她小七,那一刻的心情有些奇特,唐柒說不上來是哪里有些不一樣,但是無形之中確實(shí)有什么東西發(fā)生了變化。抑制著笑意,“嗯!”
“你覺得饅頭如何?”
唐柒想起那個(gè)少年,唇角的笑意便再也抑制不住,“很傻很天真,在他眼里這世上似乎沒有什么能夠讓他不開心的事情,每次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朵向日葵,唔,可以說是朝氣蓬勃吧!”她的眼睛里閃著光,夏侯容夜看到過很多次那種光芒,是在和他人講起家人時(shí)的驕傲和自豪。
這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兩個(gè)人都盯著飄飄灑灑的紛飛雪花,階梯上的兩人緊緊依偎,同漫天雪花和背后紅色漆木的房屋背景構(gòu)成了一副歲月靜好的畫卷。
唐柒在想,如果可以這樣安安靜靜的到老也是一件美事?!澳阆矚g冬天?”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夏侯容夜的手托著接雪花,唐柒的眉眼彎彎,今日她的心情格外好。
“是啊,一年四個(gè)季節(jié)里我最喜歡冬天,漫天飛舞的白色雪花就像是精靈一般,落在肌膚上冰涼沁骨舒服極了,若是雪大了,或是一連幾日不停下著,這個(gè)世界便會(huì)被渡上一層厚厚的白色,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最幸福的就是,可以一家人圍在院子里堆砌各種模樣的雪人?!?p> 她很羨慕有家的人,這一點(diǎn)唐柒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就比如此刻,她的眼里散著向往的情愫,臉上的笑容淡而真實(shí),粉唇開開合合,夏侯容夜眨著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突然俯身吻上了唐柒的唇。青絲纏上了唐柒的烏發(fā)。
唐柒微楞,那是一個(gè)極輕極淺的吻,只是唇與唇的輕觸,唐柒的心頭卻似乎有一根羽毛拂過,說不出來的的奇異感覺。
夏侯容夜說,“可是我討厭冬天,這個(gè)世界明明那么臟,白色的雪偏偏將這個(gè)世界粉飾的那么干凈。”夏侯容夜討厭冬天,更討厭下雪,因?yàn)樗募胰硕际撬涝诹税咨氖澜缋铮t色的血將白色的世界染得那樣紅,那樣妖艷。
那是他親人的血,同他身體里流的血液是一樣的。
“主上,出事了。”玄龍突然出現(xiàn)在美好畫卷內(nèi)打破了兩人之間寧?kù)o帶著小小溫馨的氣氛,唐柒想起身,夏侯容夜卻抱得更緊,面色依舊是輕輕淺淺,“怎么了?”
玄龍的視線落在唐柒身上,夏侯容夜卻道,“說吧?!?p> “慕容滿被土匪劫去玷污了!”他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今天天氣不錯(cuò),可唐柒卻在聽到這句話之后立刻起身抓著玄龍的手臂,撞痛了夏侯容夜的傷口,夏侯容夜卻垂下頭并不作聲。
“人呢?他現(xiàn)在在哪兒?”
“他住的院子里?!边@話剛說完唐柒已經(jīng)跑出院子。玄龍恭恭敬敬的站在夏侯容夜身旁,想了想還是問道,“主上,為何不肯告訴她傷您的人是慕容滿?”
夏侯容夜裹緊了身上的披風(fēng),少了懷中的一同取暖的人竟覺得有幾分冷意。夏侯容夜終是擰了眉頭,他真的很討厭冬天?!八龝?huì)知道的?!?p> “玄龍,你可曾和家人一同堆過雪人?”
玄龍愣了愣,“主上,玄龍自小就無家人?!比粽f家人,主上您便是玄龍的家人。玄龍看著若有所思的主子,唇角勾起了幾不可見的笑弧。
唐柒推開門的時(shí)候就看到奄奄一息的少年躺在床榻上,燭火搖曳明明滅滅,她一步步走至床邊,每走一步心便難受一分,怎么會(huì)這樣?這床上躺著的,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的人真的是她的饅頭嗎?
床上的人睜著一雙完好的眼睛看著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裂開嘴笑了,“包子,我回來了,你別趕我走了?!?p> 唐柒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龜裂,有些不解的看著床上的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的腦子有些亂。床上的人費(fèi)力的抬手抓住她的衣角,笑的更加滿足,“包子,我抓到你了?!?p> 唐柒卻突然提起墻上掛的軟劍跑出去,錯(cuò)過了少年眸中的萬千光華!一進(jìn)院子看到夏侯容夜還坐在那,拳頭緊了又緊,夏侯容夜就那般裹著披風(fēng)靜靜地看著她。“是你嗎?”
夏侯容夜不語,唐柒又問,“傷你的人是他?”
“是!”
然后,漫天飛舞的雪景下,女子眼神冷漠握著劍刺向階梯上坐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