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涯閣設宴。
開宴之前,羽霓裳在茅房外攔住了風凌霄。
風凌霄心中有數(shù),并不詫異。
羽霓裳雋秀的面龐有些憔悴,也許是被嚇的。她那帶著復雜之色的黑眸動了動,咬咬唇道:“長樂公主,本宮想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答我?!?p> “好?!憋L凌霄想都沒想應道。
羽霓裳眼睫眨了眨,抿唇道:“在亭子里……你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不是?!憋L凌霄回答得斬釘截鐵,“那是有人推我,而且那欄桿像是事先被動了手腳,就算我撞到你,那欄桿皆有手臂般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斷了?”
羽霓裳怔住,眼眸瞪大,“有人推你?欄桿被動了手腳?那會是誰?亭子就那么幾個人,五哥,夜大哥?!?p> 風凌霄:“還有金知遠。”
羽霓裳:“你懷疑金知遠?”
風凌霄:“長公主相信我?”
羽霓裳又怔住,遂即微笑,“為何不信?你說我便信?!钡玫竭@個答案她心底松了一口氣,她是真不希望這個她有好感的質(zhì)女公主對她做那般事。
“長公主心胸寬大,長樂佩服?!憋L凌霄向她施一禮,道:“不過,我不敢肯定是他,至于會是誰?我不敢妄下斷言,還請長公主見諒。”
羽霓裳呼一口氣擰眉,“那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風凌霄掃眸向四下里看一眼,輕聲道:“這個我不得而知,我初到此處,許多事是不明白的,長公主既然無礙,那也無需去考究那么多?!?p> “本宮不相信五哥會做那樣的事?!庇鹉奚讯迥_道。
風凌霄神色平靜,“該開席了,我們過去吧?!?p> 羽霓裳咬咬唇,欲言又止,轉(zhuǎn)身向外去。
“長公主,有些事沖動不得,想來你明白的。”風凌霄跟上提醒。
“本宮知道?!庇鹉奚蜒鄣作鋈?,心里又多了一絲難過之意。
推長樂公主不就是想要她死嗎?
什么人那么毒?
她鐵定不相信自己的親哥哥會這么做。
夜宴,觥籌交錯,琴聲悠悠。
夜千潯讓天涯閣的女弟子舞劍,羽藍翎沒有拒絕。
風凌霄雖不會劍術,但這飛劍勢如驚電,劍氣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舞劍”,炫耀還差不多。
夜千潯邀羽藍翎上天涯山,真就是只為替羽藍翎解圍嗎?
只怕沒有那么簡單。
益王雖管著兵部,實際上有兵權(quán)無兵,會不會是益王有意讓夜千潯拉攏羽藍翎?
風凌霄偷眼看坐上首的羽藍翎,其眼底沉靜,臉帶幾分笑意,一杯一杯不停地向夜千潯勸酒。
舞劍一畢,羽藍翎向有些失神的羽霓裳道:“霓裳,今是長樂公主救了你,你就敬一敬長樂公主吧。”
“哦?!庇鹉奚蜒垌婚W,強打起精神,執(zhí)樽向坐在對面的風凌霄遙舉道:“德陽謝謝長樂公主?!?p> “不客氣!”風凌霄也舉樽。
羽霓裳一口把樽里的酒喝干,風凌霄也喝干。
羽藍翎看向風凌霄,道:“長樂公主,你為客,但因你救過霓裳,霓裳已先敬過你,你是不是也該敬敬主人了?”
風凌霄掃眼看一眼面無緒的夜千潯,她明白這話里的意思,這“主人”自然不會是夜千潯。當下她拿起一旁酒壺倒酒,舉樽向羽藍翎,“殿下,長樂禮數(shù)不周之處還請殿下莫怪。”
“你看。”羽藍翎懶懶靠著圓椅似笑非笑道:“本王本不覺得你禮數(shù)不周,你看你看……難不成靈岐國人敬酒的禮數(shù)都是這樣的?”
那坐在風凌霄旁邊的商銀月急忙向風凌霄使眼色。
風凌霄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抱歉,讓殿下見笑了。”她一手拿了酒壺一手拿了樽,向羽藍翎走去。
羽藍翎大手把玩著樽但笑不語。
“殿下,長樂敬你?!憋L凌霄在他面前食案站定,把酒滿上,放下酒壺,雙手舉樽向前。
羽藍翎瞇眼微笑,長臂伸了,并未主動碰風凌霄的酒樽,風凌霄心中冷笑,手臂伸直輕碰其樽,“長樂先干為敬?!?p> 說完一口把酒喝干。
“好,痛快!”羽藍翎叫好,看她喝完才喝下樽里的酒,“敬酒三樽,我烏金國的禮數(shù)是這樣的。”
“好?!?p> 風凌霄拿起酒壺先給羽藍翎倒酒,自己才滿上,如此這般,連敬兩樽。
羽藍翎眼底帶著戲謔,“還有霓裳?!?p> 羽霓裳急忙拒絕,“五哥,霓裳不勝酒力,還是算了吧?”
不等羽藍翎開口,風凌霄一手拿酒壺一手拿酒樽道:“長樂干完,長公主隨意就好?!闭f完走到羽霓裳所坐食案面前,倒酒舉樽一氣呵成。
“好、好吧?!庇鹉奚褵o奈拿起酒樽,沒想手一滑“哐鐺”一聲,樽掉了地,她臉色尷尬地看風凌霄,“不好意思,本宮手滑?!?p> 風凌霄淡然,“沒事兒?!?p> 這公主一副心事重重之樣,看來真是被嚇到了。
那廂夜千潯喚人換酒樽,“長公主可還好?”
羽霓裳強裝笑顏,“夜大哥本宮沒事兒?!?p> 羽藍翎笑道:“霓裳,可是心疼長樂公主?怕她酒不勝力?”
羽霓裳急忙搖頭道:“不是不是,五哥別誤會,真的是手滑。”
她是真想哭,不管那推長樂公主的人是誰,哥哥們總是脫不了干系的。哥哥們明爭暗斗也不只這幾年了,父皇在時便是爭來搶去的,現(xiàn)在竟然不顧兄妹情誼,這真讓她傷心。
她更害怕如果是五哥,她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