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一頭霧水瞅著錢恒。
“恒遠,你這是要做什么?”
錢恒笑了笑,“老大人馬上就知道了!”
陳東作為酒坊的負責人,對于有沒有高粱釀酒,是很在意的,尤其是錢恒不斷的給他灌輸賺錢才能強國的蠱惑下,陳東已經(jīng)徹頭徹尾的成為一個唯利是圖的精明商人。
在得知要說服宗澤把高粱奉獻出來的時候,陳東第一時間就做足了準備。
一開始的時候,錢恒還想著,要不要給宗澤多開出幾點股權(quán),來換取宗澤手上的這些高粱。
陳東卻給錢恒出了個主意,只聽得錢恒連連點頭,贊賞之極。
陳東臉上帶著笑,提著一個食盒上來。
先是對錢恒點頭打過招呼,才沖宗澤躬身施禮,“宗大人,學生知道您很看重那些高粱,所以學生特意用高粱做了些食物,還請宗大人品鑒一二!”
陳東說完,不等宗澤說什么,便直接把食盒放在宗澤和錢恒跟前的桌上,一樣樣的擺出來。
一碗高粱碴子粥,三塊高粱餅子,還有三個高粱面的粘窩頭。
碴子粥,說白了就是碾碎的高粱米熬出來的,看上去紅里帶著黑,怎么看,賣相都很難看。
高粱餅子稍微好些,不過貼在鍋上的那一面,明顯有點糊了的味道。
而高粱面的粘窩頭,可不像后世那樣,擱點紅棗、豆沙,或者葡萄干之類的果脯作為輔料,就是純高粱面捏成,紅黑紅黑的,冒著熱氣。
這三樣的賣相,怎么看怎么覺得難看。
想起前兩天新高粱下來的時候,陳東還專門做了一鍋高粱碴子粥嘗鮮,不過前天的高粱米粥,卻是加了紅豆和蜂蜜的。
看到眼前這一幕,錢恒終于領(lǐng)會到陳東這家伙的小心思有多么壞。
這次就是故意為了坑宗澤,要讓宗澤嘗嘗這難吃的高粱食物。
不過對于陳東用的這點小心思,錢恒還是很滿意的,樂得在這看宗澤遭罪,一會兒也好狠狠敲一筆。
宗澤弄明白陳東準備的這些吃食,都是用高粱做的之后,似乎也是想證明一下口糧的重要性,也沒有猶豫,點頭道,“想法不錯,我先嘗嘗,以后也要在軍中開始吃這高粱做的食物!”
高粱面若是做精致了,除了口味不服的之外,其實吃起來也并不難吃。
可今天陳東準備的食物,可不是用前兩天精磨出來的高粱面做的,而是專門用粗磨簡單處理了下,便直接用上了。
無論是口感還是賣相,跟前天做出來的,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宗澤無疑有他,直接端起高粱碴子粥,大口喝了兩口,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宗澤坐鎮(zhèn)登州,與百姓和將士同甘共苦,千方百計的照顧登州的軍民,吃喝上也十分簡樸,可宗澤畢竟是牧政一方的官員,吃食的水平,要比普通百姓好得多,哪里喝過如此難以下咽的碴子粥。
只喝了兩口,宗澤便再也喝不下去。
宗澤也不想就這么丟了面子,放下碗,抓起一塊高粱餅子,塞進最近。
剛咬了一口,宗澤眉頭緊皺,抬頭瞅了眼陳東。
陳東忙不迭抓起一塊高粱餅子,“宗大人,這高粱餅子還是很好吃的!”
陳東說完,直接拿著高粱餅子咬了一大口,大口嚼著,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看到陳東這個模樣,宗澤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又咬了一口高粱餅子,好半天才把嘴里的高粱面餅子給咽下去。
看著宗澤艱難的把餅子咽下,陳東一笑,“宗大人,這里還有高粱面做的粘窩頭,十分頂餓的,您一定要嘗嘗!”
如果陳東不這么跟一句,宗澤都想著直接結(jié)束品嘗了。
可陳東這么一說,宗澤又覺得,如果不嘗嘗,又怎么去跟將士和百姓介紹?所以宗澤馬上把自己咬了兩口的高粱餅子放回桌上,抓起一個粘窩頭。
粘窩頭入手,雖然有點黏,可摸起來卻要比餅子軟和一些。
宗澤臉上的表情稍微輕松了些,“能夠抗餓的食物,我一定要嘗嘗,以后也可以多給將士們準備些!”
宗澤說著,便把窩頭送到了嘴邊,剛咬了一口,宗澤的臉上再次變色。
看著那一口粘窩頭在宗澤嘴里來回倒騰,錢恒忽然哈哈笑起來,“老大人,這些高粱面做的食物難吃不?我這里還有前兩天做的窩頭,您還要不要嘗嘗!”
到了這個時候,宗澤又怎么會猜不到,這是錢恒在故意整他。
宗澤勉強把嘴里那團黏乎乎的高粱面咽下去,才哼了聲道,“恒遠,說吧,你究竟想要說什么!”
錢恒笑著將宗澤老爺子攙扶著坐下,這才說道,“老大人,其實學生之所以這么安排,就是想要跟您提醒一句,莫要把高粱等成主食來看待,高粱做食物,饑荒時救命可以用,偶爾調(diào)劑下口味可以用,但真正能夠體現(xiàn)高粱價值的,還是釀酒!”
“什么?你要用這些高粱釀酒?”
宗澤忽然有點明白,用手點指錢恒,“好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以補充糧食的名義,要我種出這么多高粱來,現(xiàn)在卻又告訴我,這高粱只能用來釀酒?”
錢恒笑道,“老大人莫要生氣,且聽我給您解釋!”
“這高粱作為糧食,也不是不可用,只是不到饑荒年,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yōu)槭裁捶且愿吡蛔龅氖澄锬??而且我也說了,若是用這高粱釀酒,所換回來的食物,要比這高粱好下咽的多,甚至換來大量的羊肉都是可以的!”
“宗大人,你可以想想,我大宋的將士,為什么敵不過金遼的騎兵?”
宗澤怒氣未消,哼了聲,“講!”
“原因很簡單,單就金人和遼人的體質(zhì),就比我大宋的將士強得多,其中有一個最關(guān)鍵的點,就是金遼那邊的人,吃肉多,體魄壯,我大宋的將士,每日的伙食,雖然說不上是吃糠咽菜,就連每頓飯都不能管飽,這一年之中,又有幾次吃到葷腥的機會?您在看看金遼,那天不是肉食不斷?”
錢恒一番話下來,宗澤也不再言語。
良久,宗澤才說道,“恒遠,其且問你,你剛到登州的時候,就讓我在軍中養(yǎng)豬,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錢恒點點頭,“養(yǎng)豬只是為了讓您軍中的將士有肉吃,而我想要您手上的高粱,卻是想要為我大宋換取更多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