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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第二章 樂曲

破繭 閃爍的霓虹 10742 2010-08-23 10:45:48

 ?。牐犘碌膶W期來臨了,大一的新生又要進校了,夏向天的班級作為升入大三的老生,又要準備著迎接新生,新生一年比一年招得多,高校年年擴招,畢業(yè)生失業(yè)率卻年年上升,這個似乎已經(jīng)成為這個社會的運行規(guī)則了!

迎新前一天,一大早夏向天們寢室的人就開始忙碌了,他們要搬到新寢室樓去,原來住的寢室要騰出來給新生住,老生住新寢室,新生住老寢室,這似乎也是一個規(guī)律,資格越老享受的條件就越好。搬完寢室后,已經(jīng)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了,吳小東叫了夏向天一起去食堂吃飯,他們得趕緊吃完飯去睡個午覺,下午,系里還要開迎新工作會!

迎新的隊伍很龐大,是由系里大二和大三的學生一起組成,男生居多,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排了人留守,一共要迎新三天,夏向天他們寢室六個人分成了三組,每天兩個人。夏向天和吳小東被排到了第一天,兩人去年已經(jīng)迎接過新生,有了一定的經(jīng)驗,新生來時就給帶路到寢室,幫忙提包,告訴新生食堂的位置,醫(yī)務室的位置,小賣部的位置,注意些什么!新來的學生里還有100多人是比較特殊的,他們不是大一的新生,而是醫(yī)學院法律方向的學生,他們先在醫(yī)學院學了兩年的臨床醫(yī)學后再轉到本校學習兩年的法學,這類學生應該是讀大三,卻由于剛來本校,也歸為新生一起接待。原本該由法律系來迎接,但是學校考慮到法律系的新生過多,而土木工程系的新生相對要少得多,于是把迎接這類學生的任務就交給土木工程系的了。

夏向天對這類型的活動是不太感冒的,只是聽從組織的安排,如果是在高中的時候,不管學校叫他做什么,他的反應都一定是酷酷的離開,或者冷冷的拒絕。那個時候,他最不喜歡和當官和有錢的子女打交道,他覺得那些人總是有很多門路,利用他們的金錢和權利,分到好的班級,獲得好的名次,反正就是取得他們想要的一切東西。隔壁的楊佳宜總是調皮的說他有自閉癥,楊佳宜是他的鄰居,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比他小兩歲,一個精靈又淘氣的小姑娘,面對夏向天的問題,總是一針見血地指出要害,然后又笑著施以鼓勵,楊佳宜的家境也不算好,父母都是下崗工人,不過小姑娘又樂觀又上進,去年考取了重慶的大學,這個暑假也在重慶打工掙錢都沒有回家來,平時她總是主動給夏向天寢室打來電話,一如既往地勉勵夏向天,她做的事情總是讓夏向天很是感激。

土木工程系在任何學校都有一個共同的情況:男生和女生比例嚴重失調,整個系站出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男生,于是女生在這個系里都成了寵兒,平時要是想認識個女生還得想法設法到別的系找人介紹。而這回從醫(yī)學院轉過來的那批法學專業(yè)的學生,女生就來了七八十人,這可樂壞了土木工程系的男生們,學校讓他們接待這批學生,那不是說就多了好多認識女生的機會,美差呀!

第一天來校報道的人不是很多,到了下午,幾乎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來報道,這個時候有人來告訴夏向天,說他爸爸來寢室找他,想是有什么急事,夏向天于是回到了寢室。一進寢室見父親滿頭大汗坐在床邊。

“有什么事情?”夏向天問

“房開的人今天又來了,又叫我們考慮,我不同意?!?p> “那你怎么說?”夏向天走到床邊坐下問父親

“我除了要房子,還要搬遷費還有我的土地使用費,這土地,可值錢了!”

“他們會給你嗎?”

“不給我就和他們磨,我有的是時間,急的是他們。”

“那鄰居們怎么說?!?p> “他們,誰得了什么誰都不知道,反正房開又不讓說,只要一簽字第二天就搬家。”

“是這樣……”夏向天很冷靜地對父親的決策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房子是爺爺留給父親的產業(yè),他才是最有權利來發(fā)言的人,”就照你說的吧,我沒有意見。”在夏向天看來,沒有什么比平靜的生活更好,只要父親不賭博,只要父親努力上進,這比什么都可貴,錢失去了,還可以找回來,但是幸福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父親看夏向天沒有任何意見,便起身說:“我回去了?!?p> 夏向天望著父親,迅速拿了自己的茶杯遞給他,說:“喝杯水再走吧!”父親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了水,夏向天又對父親說:“以后有事情,打個電話到寢室就行了!”

“電話號碼不知放哪里了!”父親憨笑著說。

“我寫給你?!毕南蛱焯统隽斯P和紙,重新寫了號碼給父親,說:“別再弄掉了!”

等到夏向天再回去系里迎新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5點多了,接待處也差不多要收了,旁邊大二的一個迎新的男生肖笑正在跟大伙眉飛色舞的談論著今天的奇遇。

“真是美女呀!”肖笑故意做出很夸張的表情,”我給她提東西時,她跟我說了句”謝謝”,還對我笑了笑,哎呀,那個笑呀,可真是迷死人了,難怪古人有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這個醫(yī)學院的姑娘,可算是讓我開眼界了,我要鎖定目標去追她了,都別跟我搶呀!”

“你可當心,這樣的女孩,都是有護花使者的,你別偷雞不成,到折把米!”有人調侃肖笑說。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肖笑繼續(xù)沉浸在他的美夢里,”我只要她能再和我說一句話,就心滿意足了!”

大伙一陣笑聲和議論聲。

“誰呀!”夏向天問旁邊的吳小東。

“醫(yī)學院來了個美女!你沒有見著,確實很有影響力喲!”

夏向天聽完便不再問了,臉上又露出那個轉瞬即逝的笑容,美女,那是無憂無慮,生活幸福的人才會去關心的事情吧,他夏向天,還沒有資格去做這些,雖然,他也有欣賞的女孩子!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天在花溪河小島上見到的那個風景一般的女孩子。

接下來就新的學期就正式開始了,作為大三和大二的老生,每個系都給大一的新生舉行了個小小的迎新晚會,其中以法律系的晚會最為讓人津津樂道,據(jù)說醫(yī)學院的學生在法律系的迎新晚會大搶風頭,他們吹拉談唱樣樣都行,傳聞說男女對唱情歌,感人之極,如同原版,還有肖笑說的那位美女拉了大提琴,姿態(tài)優(yōu)美,樂曲動人!一時間,醫(yī)學院的法學學生成了全校學生所追捧的對象了。

夏向天們寢室每天晚上熄燈前的閑聊也不在這個話題的討論之外,在學校,每天都是枯燥的三點一線的生活,一旦有任何新鮮事物發(fā)生或出現(xiàn),總能引起大家的不斷的話題,不是大家太空虛無聊,而是在枯燥的生活中抓取那么一點點屬于青春的東西,畢竟,他們才是二十來歲的年青人。

“那些美女,我是一個都------不敢去追?!眳切|自嘲地說,“不過,我喜歡的倒是很多!”

“怕什么,她們又不是老虎,你得抓住她們心理呀,女生喜歡什么——”梁惠超轉了轉眼睛,”喜歡浪漫,喜歡驚喜!”梁惠超是寢室最活躍的一個,寢室里總愛開玩笑叫他把名字改為梁啟超?!蹦阆矚g誰,我來幫你分析,幫你出主意。你們看看我們寢室,沒有一個人有女朋友呀,這,這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

“那你開個頭好了,你那么多主意.”上鋪的吳建忍不住把耳朵上的耳機摘掉說。

“鄙人才疏學淺,身材矮小,恐怕不適合,我們寢室有實力大有人在呀?!毙ばφf著看了看夏向天,”你們看夏向天,玉樹臨風,儀表堂堂,180公分的個子,雖然酷了一點,但是女生就喜歡酷的男生呀!”夏向天忍不住笑,肖笑接著說:“再看陶澤新,英俊帥氣,明眸皓齒,可謂美男子呀,你們倆一起出馬,還有搞不定的美女嗎?”

說罷大家都哈哈大笑,笑的是肖笑那古怪的神情和語調,只有夏向天仍然是曇花一現(xiàn)的笑,大家也習慣了他的這種笑。



土木工程系的英語課是和其他系混合在一起上的大課,大課在綜合樓的階梯教室,每次上大課,總有很多人早早去占前面的位置,因為階梯教室太大,靠后的位置不太容易看到老師在黑板上的板書。所以老師們都知道了這個弊端,盡量多說少寫,“說”是擴音器來傳播的,保證每個角落都能聽見,本來英語就應該是一門說比寫重要的科目。

開學三周了,夏向天從未提早去占過位置,他認為這應該是小女生做的事情,坐在哪里他都無所謂,有幾次,他還把自己坐到的好位置讓給了瘦小的女生們。這天,他來得太早,走進階梯教室的時候,只是稀稀疏疏坐了幾個人,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拿出書來翻翻,等待老師上課。十來分鐘后,同學都陸陸續(xù)續(xù)到了教室,不一會教室就被坐得滿滿的了,這個時候,有個短頭發(fā)女生急急的走到他的面前,對他說:“這個位置我早占了,你看,箱子里有我的書。”夏向天抬頭看女生一眼,她看起來有些著急,所以臉紅紅的,夏向天點了點頭,往里面移了一個位置,把女生占的位置還給她。

“不行呀!”那女生又說,“我同學是和我坐在一起的?!闭f著她拉了拉旁邊站著的女孩。

夏向天又點了點頭,準備起身讓她們坐,旁邊的女孩小聲說:“不用了,我坐后面吧。”夏向天看她一眼,女孩溫和的望著他,白皙柔和的面容,楚楚動人的表情,乍一看像一道清爽怡人的風景,似曾相識,他猛地看到了女孩頭上扎起的一條綠色的絲帶,難道竟是島上的女孩!難怪有相同的感覺,他想起了那天女孩在島上用手帕擋住太陽的樣子,嬌俏動人,如畫如詩,竟然還能再次見到她,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沒有關系,你們坐好了。”夏向天執(zhí)意拿起書站起來走到后面去,他從來不會和女生計較這些。

“那謝謝你。”女孩站在旁邊讓他走出來,若有所思盯著他看了一眼。

夏向天坐到了后面倒數(shù)第二排的位置,坐下后,老師走進來準備上課了,這是學生們最喜歡的小杜老師,小杜老師是個年輕的女生,26歲,進校當老師才兩年,口語非常棒,長得小巧玲瓏,尤其受男生的青睞。她的課學生們總是很活躍,幾個調皮的男生還經(jīng)常和小杜老師開玩笑,約她吃飯喝茶,小杜老師也并不生氣,總是很機智的應對他們善意的玩笑。夏向天下意識的再往剛才坐的位置上望去,好像是想再確認一下什么,碰巧的是,綠絲帶女孩也正轉回頭來,和他的眼光撞了個正著,女孩慌忙將眼光轉移開了,夏向天也忙收回了目光。

課間十分鐘,教室里鬧哄哄的,同學們都子七嘴八舌的講話,夏向天走到窗邊,準備看看外面休息一下眼睛,突然聽到有個男生在叫了一聲誰的名字,然后說:“你的郵件,特快專遞喲。”夏向天轉過頭,看到有個男生走到他讓位置的那兩個女孩的面前,將一封大大的專遞郵件遞到了綠絲帶女孩的手里,這時另一個男生走到她的位置邊,隨手也遞了一個信封給她,說:“這是我的專遞,比特快還快,請你一定要看看?!蹦蔷尤皇窍南蛱焱粋€班的李成樂,他在干嘛,難道追女生嗎,他是個外向好動的男生,但是這會不會太奔放了。

綠絲帶女孩顯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李成樂已經(jīng)離開她的位置了,她想說點什么也沒有說出口。旁邊短頭發(fā)的女孩子立即和她開起了玩笑,嘻嘻哈哈地說著什么,綠絲帶女孩只是淡淡的笑笑。

“那就是醫(yī)學院來的傾國傾城的美女.”吳小東站在夏向天旁邊,語氣怪怪的跟他說,吳小東什么都和夏向天說,也不管夏向天有沒有興趣或者理不理會,他總覺得夏向天應該是和大家一樣的男生。”就是肖笑說傾國傾城的那個。”

夏向天望著女孩的背影,原來她就是那個傾國傾城,他覺得這樣的詞形容這個女孩有些俗了,美麗的女生他見過不少,有的美得艷驚四座,有的美得咄咄逼人,這女孩,卻美得像一道風景,像涓涓的溪流,又像亭亭的百合,美得寧靜動人,莫名的讓人心中一蕩。正想著,上課鈴聲響了,他看了吳小東一眼說:“上課了?!?p> 接下來的日子里,夏向天又開始了他的打工生涯,白天的課很少,有時候一整天都沒有課,利用這個時間,他又找到了兩個個合適的工作,一個是幫家教中心發(fā)資料,到金筑市每個成熟的社區(qū)發(fā)送,每周發(fā)送兩次,每次有30元,但是這個派送只能做兩個月,另外他還固定給一家便利店做小時工,每天下午4點至6點去工作2小時,這樣下來,他的收入已經(jīng)完全可以應付他的生活和學習支出了,父親給他的生活費和他暑假打工掙下的錢他都存起來了,再等兩個月,就可以存夠錢買一臺筆記本電腦,這樣學習起來要方便得多,查閱資料也比較快捷,總是要去學校的圖書館排隊用電腦,人多的時候不一定能用上,而且有時候急需要,又得跑到學校1公里外的網(wǎng)吧去用,實在是不方便。雖然寢室里有三個同學都有電腦,也都樂意讓他們沒有電腦的三人使用,但夏向天不愿意老占別人的便宜,況且,別人有時也要使用。

星期六派完家教中心的資料后,夏向天準備回家了,11月的中旬,天氣已經(jīng)逐漸轉入深秋,微風吹來有了幾絲淡淡的涼意,夏向天想起上周日回來的時候,父親又不在家里,他心里有些隱隱的擔憂,況且房開商幾次三番的又來游說他們搬遷,附近有十來家人談好條件搬走了,剩下來的還有二十幾家人,房開商正在使出渾身解數(shù)各個擊破,夏向天又擔心父親不知道怎么來應付房開商。

到家的時候,父親還沒有下班,夏向天做好了飯等著父親回來,快到7點的時候,父親回來了。吃飯時,夏向天見父親滿臉倦容,問:“是不是累了?”

“不是,不累!”父親忙說,像是故意振作精神一樣,很快的吃了幾大口飯。

夏向天盯著父親看了半天,問:“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父親猛地抬起頭來,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p> 夏向天有些不太相信地繼續(xù)吃飯,一邊吃一邊說:“房開商那邊,談得怎么樣了?”

“我已經(jīng)說了,要一套房子,另外還要十萬元,做搬遷費和土地費?!备赣H作出很得意的表情,表示自己這個事情做得很漂亮。

“他們能同意嗎?”

“他們必須得同意呀,不然我是不搬的。”父親說完大笑。

夏向天笑笑不再說話,雖然他覺得有些隱隱的擔憂,父親的這些條件也不知道房開商怎么答復,但是不管怎么樣,在這個事情上他都隨父親的意愿,只要父親能上進的生活,這比什么都好。



星期一早上,是最忙的早上,四堂課排得滿滿的,四堂課都上完了,一直都沒有看到吳小東,梁慧超跑來問夏向天,夏向天搖頭也不知道,梁慧超說吳小東最近兩天都怪怪的,夏向天也感覺到了,最近兩天他總是不在學校,跑東跑西的,好像去了很多地方。到了傍晚的時候,夏向天正好打工回來,在校門口遇到了吳小東。

“你最近有什么事情嗎?”夏向天問吳小東,吳小東搖搖頭,”沒有事?!?p> “有事情就說吧,我會盡我的能力幫助你?!毕南蛱煺\摯的對吳小東說,吳小東來自農村,家境貧寒,也是靠自己打工來供給自己生活的人。但他樂觀積極,和夏向天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雖然夏向天和他平日交談不多,但他卻是夏向天佩服的人之一。

吳小東感激地望著夏向天,說:“我自己會想辦法的?!?p> “你是不是在借錢?”夏向天問。

吳小東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一頭的夏向天,”你怎么知道?!?p> “我看見你床上有一張電匯的單子。是不是家里有事情?!?p> “我爸爸眼睛長了個肉瘤,要做手術摘除,手術費得要七八千,家里沒有那么多,東拼西湊了五千多,還差三千多呢,所以我到處去借借,看同學那里有沒有?!?p> “怎么不問問寢室里的同學,我們也是同學。”

“平時他們照顧我挺多的,不好意思再麻煩寢室的同學了。”

“現(xiàn)在還差多少?”夏向天問

“差兩千多,可實在沒有辦法了?!?p> “別擔心,明天我給你,我這里剛好有兩千?!?p> “不不,”吳小東忙說,”你的情況我知道,我不能借你的錢。”

“別廢話了,回去了,這么冷的天。”夏向天說完走在前面,吳小東還想說什么,但是夏向天已經(jīng)不聽他說了。

第二天一早,夏向天就去銀行取來存款——他僅有的兩千元錢,全部給了吳小東,吳小東收到錢時感動不已,這沉甸甸的兩千元鈔票帶來的不僅僅是的金錢的涵義,更表達了一個最善于隱藏的人內心最最本質的東西,他深知這個同學他從來沒有看錯。

兩千元給了吳小東,夏向天告訴自己,一切又重新來過,雖然沒有筆記本電腦了,但是卻挽救了一個人的眼睛,這價值是相當?shù)摹M砩洗蚬せ貋?,他去了自修室看書,看完書回寢室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了,路過階梯教室的時候,聽到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從一樓的教室里傳出,他不太懂音樂,但是這個聲音應該是屬于某種弦樂的樂器,那彈奏者彈奏得非常嫻熟,夏向天不知道那是支什么的曲子,仿佛帶著生命的活躍和震撼,他站立在教室的窗下聽著,直到曲子結束,他才悻悻而去。

第二天的又有英語大課,夏向天去得較晚,吳小東給他和寢室的周江都占了位置,沒想到周江來得早坐到了第一排去,這樣他和吳小東就空出了一個位置來,臨上課前五分鐘的時候,一個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說:“請問,我可以坐這里嗎?”

夏向天抬頭一看,又是她,那個綠絲帶的女孩,后者似乎也認出了他,露出吃驚的表情說:“是你?!?p> 夏向天忙點頭表示這邊沒有人坐,女孩坐了下來,這是第三次看見女孩了,他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不期而遇。

女孩坐下后對他輕輕一笑,夏向天還楞在他的思維里,對女孩投來的一個笑容有些不知所措,肖笑說她是傾城之笑。夏向天立馬對她還以微笑,他從沒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過女生,笑畢忙掉過頭盯著書看,旁邊的吳小東在他耳邊輕輕說:“哇,是那個醫(yī)學院的美女呢。”

夏向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女孩拿出了書和一個精致的鉛筆盒,又從鉛筆盒里拿出一支黑色的鋼筆,那鋼筆很漂亮,在鋼筆的筆套上雕了一朵小小的花。然后女孩又拿出了一個筆記本,打開了筆記本的扉頁,夏向天看到女孩在扉頁上寫了兩個字:龔悉。龔悉,夏向天一驚,脫口而叫:“龔悉,你叫龔悉?!迸Ⅲ@奇地望著他,奇怪著他為什么這樣叫著自己的名字,旁邊的吳小東也用肩膀不停的動他,提示他別那么大聲。

“對不起,”夏向天小聲對她說,”你真的叫龔悉嗎?!?p> “難道你認識我嗎?”龔悉望著他問。

夏向天搖搖頭,問:“今年夏天,你掉過東西嗎?”

龔悉顰著眉頭想了想,說:“是的,游泳的時候掉了塊玉?!?p> 夏向天開心的笑了,他終于找到了失主。龔悉,她居然就是那塊玉的主人,那塊純潔無瑕,通透清亮的玉。

“我撿到了那塊玉,幸好刻了名字!”夏向天說這句話時,龔悉臉上呈現(xiàn)出那么不敢相信的表情,簡直像天方夜譚,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仿佛注定一樣。

“不可思議?!饼徬ざ⒅南蛱煺f。

“明天,我把玉帶給你?!?p> 上課的時候,兩人都有點心不在焉,若有所思,吳小東不停的對夏向天竊竊私語。

“你真的撿到她的玉嗎?”

“你還真會泡美女呀?!?p> “你搞到事了?!?p> 夏向天沒有理會吳小東,只是暗暗偷笑,笑的同時又用余光去看坐在旁邊的龔悉,龔悉也正用余光悄悄的看他,兩人目光碰到了一起,都不好意思地迅速調開,然后各自偷偷的笑著。

下課的時候,夏向天告訴龔悉:“明天晚上7點,我給你把玉帶到自修室?!?p> 龔悉看著他點點頭:“好的,謝謝你。”



龔悉在筑大的出現(xiàn),掀起了不小的風波。有同學說,她爸爸是醫(yī)學院的教導主任,她媽媽是筑大的學生處處長。她考入醫(yī)學院的臨床法學,就相當于是進了爸爸媽媽所在兩所大學。醫(yī)學院的臨床法學專業(yè)是新開的一門專業(yè),前兩年,他們在醫(yī)學院學習醫(yī)學基礎,后兩年,又到筑大學習法律,最后一年,去醫(yī)院實習半年,再去法院實習半年,日后,她們可以從事醫(yī)學,也可以從事法學,甚至可以兩者兼?zhèn)洌プ龇ㄡt(yī)。

美麗的女孩子在大學里向來是男生追逐的目標,何況美麗和才情兼具,龔悉是那種美麗得像蘭花般清淡高雅,溫和得像溪水般涓涓流淌的女孩子,她處事低調,從不張揚,除了這些,她還能拉一手非常棒的大提琴,據(jù)說她從3歲起就苦練提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業(yè)余9級,這個級別在業(yè)余已經(jīng)是最高級別,從小,她就參加了各種比賽和演出,得到的獎項不計其數(shù)。在迎新晚會上的演出更是讓筑大的學生們津津樂道。男生其實不太看重女生的家世背景,男生總是喜歡女生清純可愛,小鳥依人。所以,不管到哪里,她都被眾多男生視為偶像,走到哪里,總能引起男生的驀然回首。

龔悉對于男生們對他的這種追逐常常都是施以微笑回答,讀高中的時候,她就常常都會收到不同的男生寫來的形形色色的信;上了大學,他們不寫信了,改成了發(fā)短信,或者直接約她見面,龔悉也總是微笑著拒絕他們。盡管大家都打了敗仗,沒有誰真正追到過這位夢中情人,但是男生們依然視她為天使來崇拜,沒有誰會因為被她拒絕而產生不好的意念。

龔悉身邊有太多的人來人往,父母親對此現(xiàn)象一點都不認為是好事情。一個女孩子身邊的男生太多,他們總是要擔心很多,女兒太晚回家要擔心,女兒跟誰出去玩要擔心,他們的希望,只是等女兒把大學讀完,然后就托在國外的朋友把女兒也弄出國去留學,等學業(yè)有成了,最后的一步,才是安安心心的找個可靠的男生依托終生。還好,龔悉的身邊,有個史方浩。史方浩是龔悉父母親朋友的兒子,他比龔悉大了四歲,學的是水電,已經(jīng)在設計院里工作了兩年。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也不錯,也想讓他出國去學習兩年,但是史方浩說他要等著龔悉一起走。龔悉讀大學期間,只要有空,他都會去學校里看她,給她買東西,或者帶她去吃飯。他從小就喜歡龔悉,因為龔悉是他認識的女孩子里最美麗的也是最聽話的,他覺得自己從小就在等著龔悉長大,等了好久好久,她終于長大了,但是她身邊卻圍滿了不同男生。所以,他必須要不斷的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否則,他擔心有一天,會有人把他從小等待的女孩子搶走。龔悉的父母,就是等著龔悉畢業(yè)后能和史方浩一起出國,這樣,他們不僅可以不用擔心龔悉在國外沒有人照顧,而且,史方浩這樣喜歡他們家龔悉,又是個好孩子,以后龔悉能和他結婚也是他們所希望的。

這晚,龔悉失眠了,有生之年,她第一次失眠了。

在寢室的床上翻來翻去,腦子里老是浮現(xiàn)出那張酷而略帥氣的臉。這張臉,夏天在花溪見過一面后就再也沒有忘記。今年夏天,史方浩約她和她的好朋友任雨加一起去花溪游泳,那天游泳很晚才回家,到家才發(fā)現(xiàn)脖子上帶著的玉居然掉了,那塊玉是奶奶在她十八歲生日時送她的禮物,奶奶已經(jīng)過世了,玉就成了奶奶留下的紀念品,意義非常。第二天,史方浩便帶著她去花溪河找玉,他們租了兩輛自行車沿著河岸一路找,找了一早上,最終沒有找到。后來她和自行車一起掉到河里,如果不是這個男生眼疾手快,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傄詾檫@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了,那天在階梯教室,一眼就認出了他,真像是天方夜譚,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今天再見到他,她故意走到他旁邊的座位去坐,就是為了確認他就是花溪河里救起他的男生。更令她想不到的,更離奇的是,她那塊玉居然被他撿到,對于他能撿到自己的玉這件事的驚喜甚至超越了她找到玉的興奮,她是真的相信這個世界的某些事情是注定的了。

當天下午,夏向天就回家把玉帶回了學校。第二天晚上7點,他到了自修室。

找了位置坐下后,他翻開書來看,準備一邊看書一邊等龔悉,剛坐下,就看到一雙白皙纖細的手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抬頭一看,是她來了。由于在自修室里,不敢大聲講話,她用手指了指外面,然后就走了出去,夏向天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了自修室外面。

夏向天走到自修室外面的花園的時候,龔悉站在花園中間等他,時下已是初冬的季節(jié),雖然才7點鐘,外面已經(jīng)黑黑的,只有自修室的燈光若隱若現(xiàn)的透出來。借著微弱的燈光,夏向天看到龔悉穿了件淡紫色的風衣,頭上扎了一條同色的絲帶,寒風吹拂著她風衣的下擺,頭上的絲帶也隨風飄拂,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她的每次出現(xiàn)總是讓人心中一蕩。夏向天想起了在島上見到的她,也是這樣的動人心魄。

夏向天走近龔悉,從包里拿出了那塊玉遞給她,說:“你看是這塊玉嗎?!?p> 龔悉接過玉來,望著玉點點頭,用雙手撫摸著失而復得的玉,然后抬頭感激地望著夏向天說:“謝謝你?!?p> 夏向天搖搖頭,”不用客氣,是夏天在花溪撿到的。”

“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了,這是18歲生日奶奶送的禮物。東西掉的第二天,我特意去花溪到處尋找,還——意外地被你救了?!饼徬ばχ鴮ο南蛱煺f。

原來第二天遇到她,就是為找玉而去,她居然也記得自己是那個救過她的人。夏向天看著站在面前的龔悉,覺得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感染了她的喜悅,這樣站了一會,夏向天突然覺得有點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于是他開口說:“嗯——我進去了?!闭f完就準備轉身回自修室。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饼徬ぴ谒砗笳f。

他又轉過頭來對著龔悉說,”我是土木工程系的夏向天。”

“夏向天!”龔悉重復念著他的名字,”為了謝謝你,我——我想——”黑暗中夏向天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好像想說什么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夏向天疑惑的看著她,她欲語還休的樣子讓他更加不知所措。

龔悉吞吞吐吐了半天,終于說:“我在階梯教室里練琴,你能來聽嗎,我——會給你拉支曲子表示感謝?!?p> “不用感謝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南蛱烀φf。

“好吧?!饼徬び行┦恼Z氣說:“那——我走了?!保f完慢慢地轉身離去。

夏向天仍然站在原地,用眼光目送龔悉離開了自修室的花園。

夏向天走進自修室里坐下后,思緒萬千,這個大家心目中像神一樣的女生,說話溫和客氣,沒有架子也并不張揚,臉上總是帶著一個溫溫柔柔的微笑。他居然拒絕她的感謝,讓她一個人走掉,如果吳小東或者梁慧超他們知道,一定又會開他的玩笑,說他多么不懂得憐香惜玉。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書上的字愣是一個都沒有看進去,夏向天決定收起書包回寢室了。

路過階梯教室的時候,又聽到了那陣悠揚的音樂聲,他又忍不住聆聽,突然想起剛才龔悉對他說在階梯教室練琴,難道這音樂竟是出自于她。他快步往琴聲傳來的階梯教室走去,教室的門是關著的,他輕輕推開了門,生怕影響里面彈奏的人,但是對方好像仍然被驚動了,突然”咣”的一聲響,像是琴弦斷的聲音,那琴弦斷開的回聲不斷地在整個教室里回響,她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夏向天快步跑到了她的跟前,問:“你沒事吧?”對方又驚又喜的望著夏向天,真的是龔悉,她清亮的眼眸像一汪清水,長長的睫毛不停的上下?lián)浯蛑鴨枺骸蹦阍趺丛谶@里?”

“我——”他又開始結舌起來,”聽見——你的琴聲,弦---是不是斷了?”

“沒有關系?!饼徬ばπ?,”弦可以換的?!闭f著她把大提琴靠在桌子邊。

“每天都練琴嗎?”夏向天問她

“嗯,下周要代表學校參加一二九的一個文藝匯演?!?p> “那是什么曲子,很動聽?!?p> “精靈之舞!知道大衛(wèi).波泊爾嗎,他是大提琴之王,這是他演奏最好的曲目?!?p> 夏向天笑笑,他不知道,因為他從未接觸過大提琴,也沒有聽說過大衛(wèi).波泊爾,但是他愿意聽她說,”本來,是想謝謝你,給你演奏一曲的,現(xiàn)在,可不行了?!彼裏o奈的看著大提琴,”弦都斷了?!?p> “我已經(jīng)聽到了。”夏向天說,”我每天在教室外面都聽見了?!?p> 龔悉很滿足的對著夏向天笑,”真的嗎?”

“真的!”夏向天點頭,”你要回寢室了嗎?”

龔悉點點頭,夏向天幫她拿起了大提琴,大提琴很沉,龔悉拿出包來,夏向天給她裝到了包里。走出教室后,兩人靜靜的走在校園里,冬日的校園,寒風習習,周圍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對小情侶在花園中穿梭,兩人都沒有說話,途中龔悉的手機響起,她的鈴聲也是一首大提琴的曲子,對方似乎是和她很熟悉的人,聽到她在電話里說:“你不用開車來,我自己坐車回去。”掛了電話后,她對他笑笑。走到龔悉的寢室樓下的時候,夏向天把大提琴遞給龔悉,龔悉沒有接過提琴,而是從隨身的書包里拿出一張票遞到夏向天面前,說:“這是下周一二九演出的票,在大劇院演出,希望你能來!”

夏向天受寵若驚接過票來,點頭許諾說:“我一定去?!?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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