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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是呀,老祖宗剛才下令,要在下月二十六日之前讓全體倪氏務必殺了林賽,人命關天,請你看在林賽為你堂兄弟份上,求老祖宗收回成命,以保全他的性命?!?p> 費薩爾神色疑惑,轉向天遠,問:“噢?有這樣的事?我因是聽說你們要懲罰琉璃所以才執(zhí)令前來,希望你們能看在這枚令牌的面子上對她網(wǎng)開一面。難道你們真的要殺林賽?”
天遠點頭道:“是,阿蘿說的是真的。她要被罰也是真的?!?p> 老祖宗道:“所以你要想好了,你只有一個機會提出要求,是赦了林賽還是赦了倪月蘿,你最好想清楚再說?!?p> 我忙道:“費薩爾,我被罰不過皮肉之傷,可是林賽若被殺卻是一條人命,且會因此讓你我兩家不和,為日后無邊戰(zhàn)火埋下禍根。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萬事總是以和為貴,千萬莫因此使你我兩家生隙,造成更多的無謂傷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神色猶豫:“可是以你目下的身體,若再受外傷,只怕……”
我急道:“我一人為重還是兩家之和為重?你連這點也不明白嗎?固然林賽不過是你家一個小小王子之一,但總也是王室子弟,若是被殺,于你們只怕也是件丟盡顏面之事。你是半個阿拉伯人,阿拉伯人本就好勇斗狠,講究以牙還牙。即算是小小的部落之爭,也會綿延戰(zhàn)火,何況是一國王子?你怎可因小失大,不顧大體?何況若是林賽因我而死,我又如何能不心存愧疚,如何能茍活于世?此事若換在你身上,你難道也是如此猶豫不決,遲疑觀望嗎?”
他轉過頭去,對老祖宗道:“既是如此,我便求您放過林賽性命,望老祖宗能信守承諾,不再追究此事?!?p> 老祖宗道:“好吧,既然你已決定,林賽的性命我可以饒過,但此人永為倪氏之敵,凡倪氏中人不得與其交往,包括任何生意或私交方面的往來,你回去也不妨轉告于他,他若想好好過這下半輩子,就老老實實的待在他自己的地盤上,休做任何非份之想,也不要再打我倪氏中人的主意。否則就別怪整個倪氏與他過不去了?!?p> 我心是暗暗叫苦,這不是逼他上絕路嗎?可是此時若再勸說,只會火上澆油,唯有先忍下一時,日后再想他法吧。
墨迪早已進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直到我們說完此事,他才上前將一個小錦盒遞上去。
老祖宗打開盒蓋,伸手從里面取出一件手掌大的東西,道:“你們都過來看看吧?!?p> 我原本好奇,因從未聽說過有這枚鳳凰令,她既這么說了,當然不妨掌掌眼。便與天遠,費薩爾起身,走到她身前。
她手執(zhí)著一枚通體透明的雕成鳳凰樣式的翡翠,鳳凰昂首翹尾,作初飛騰狀,由身至尾,流光溢彩,毛色絢麗奪目。俗話說:翡分五色,翠為七色,此鳳正印證了此言,每種顏色都自然過渡到另一種顏色,便如禽鳥身羽一般自然。且但有微光,便可看透另一面,就如玻璃一般透明盈潤。正是極上品的玻璃種翡翠。而又如此之大,實屬世所罕見。便算是見多了寶物珍品的費薩爾和天遠,也一時看怔住了。
老祖宗看著天遠道:“本來這個將來該由你的妻子執(zhí)掌,只是看目前這情形,卻是難以讓我放心。怕是要交于你這輩的鳳胎之手了?!?p> 天遠默不作聲。退后一步,垂首。老祖宗令墨迪將鳳凰令與黑豹令一起收好。
然后令人將我?guī)ス淌摇L爝h看著我,顯是極為不忍,但也無可奈何。費薩爾微皺著眉,雖是擔心,卻是不便再行干涉。
掌刑的天汶當著眾人宣布了我所犯的錯,并特別強調了老祖宗的令:此次誰也不能相代,包括生死結!
幾乎所有年青一輩在宮中的倪氏小輩都或坐或站在觀刑臺上,默默望著我。永勝永繼扶著倪天遠,站在前排。他看著我,神色悲傷擔憂。我閉上眼,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表情,免得自己難過。
有人走進來,高聲宣了老祖宗的話:倪天遠回去,不得觀刑!想是知道他必會不忍見我受刑。我睜開眼,倪天遠默然站著,似乎沒有聽見,有兄弟上前低語。他也并未見有任何表示。于是天汶向永勝永繼使個了眼色,兩人便強行要扶倪天遠回去。倪天遠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兩人便訕訕地放下了手。我嘆口氣道:“老大,你回去吧。不要再惹老祖宗不高興了。阿蘿自作自受,你不值得為我難過?!?p> 他冷冷道:“你但凡肯聽人一句話,又何至于此?我今日已為你惹得老祖宗大不高興,又何懼再多一次?你宿疾未愈,槍好未好,今日又要再添新傷,便是不會要了你的命,只怕也會再度纏綿病榻。你是自作自受,卻是讓別人屢為你傷心難過,但既為你的生死結,這也原該是我受的。只希望你能藉此汲取教訓,不要再做令家人傷心擔憂氣惱之事,我便已足承盛情了。汶弟,你行刑吧。早受早了,也好讓我早些帶她回去悉心療傷。”
天汶點頭致意。走到我面前,說道老祖宗對所用之刑也有了指定:杖腿釘指。我苦笑,看來她是不想我在這一個月中走出倪氏了。
杖腿也還罷了,釘指卻是疼痛無比。只第一下,便令我的汗象水一樣淌下來。那一刻天遠也渾身顫抖,仿佛那一下也釘在了他的身上,永勝永繼忙牢牢扶住他。天遠盯著我,眼中滿是恨意,似乎是在責怪我。汗水模糊中,他終于倒了下去。那一刻,我也痛到了極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