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回到了陸航后就要了一臺電話,打給我老大,我告訴他給我弄條狗,小狗仔,什么品種的都行,但要純種的,因為我打死了人家一條狗。對于這個要求,他答應了,但他說:“我在容忍你的莫名其妙?!蔽覇査牡诙Y物是一架運輸直升機,他拒絕了:“那事我聽說了,換成誰都得棄機,你能保住命就不錯了,我不相信中國jun方那么小氣。別給我找麻煩。我也沒那么錢多替你賠飛機?!本蛷街睊炝穗娫挕?p> 于是我撥給倪老大,我跟他說了經(jīng)過,他很溫和:“從你描述的過程來看,這事不應由你來承擔損失,但我還需要向相關方面核實經(jīng)過。對于賠償問題,我想應該由雙方商量后做出決定。你不用擔心,如果中方堅持讓你賠償而我國jun方不肯承擔的話,我會考慮用私款為你賠付,總之,安心做你的事去,這事你既告訴了我,那就由我來處理吧?!庇谑俏野残牧恕S心呃洗筮@個靠山讓人心里怪踏實的。
我從機務室走出來,意外的看到了周劍,他很憔悴,但他精神不錯。他道:“我來接你回去。再過兩天我們就要回去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余下的事會由兄弟部隊來完成。營長先帶人回去了。我想同你談談。上車吧?!?p> 我坐到了車上。
他首先告訴我,直升機的事不用放在心上,軍方?jīng)Q不會讓飛行員來賠意外失事的飛機的,然后他說以他們軍方的標準,我的行為可以獲得軍功章,但由于我是外軍,所以可能頒發(fā)一個特別的獎給我。最后他說他老婆已知道我們要回去,所以準備了一桌大餐,希望到時我可以參加他的家庭聚會。他有意讓自己說的話很輕松,于是我也給了他笑容。
“真想老婆孩子啊?!彼袊@地道。我相信他此刻是真情實感。
我隨同鄭虎那一營的人回到軍營。
剛將行李放下來,我宿舍的電話就響了。我接起來,林賽的聲音遙遠得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請假,我晚上七點在你軍營外等你!”他的命令簡單明確,不等答復不聽理由,就掛了機。
我洗完澡后,周劍的電話打過來,請我去他家里吃晚飯。我說晚上有點事,改天。他呵呵笑了,說鄭虎也是同樣的回答,他開玩笑地道:“你們不是在約會吧?好好,算我沒說。祝你晚上玩得愉快!”
約會?虧他想得出來。我和鄭虎,怎么可能呢?
七點正,林肯準時出現(xiàn)在營門口,我忙上前,拉開門跳上車,道:“走,離開這兒?!避囻R上滑了出去。
車里的林賽摘下墨鏡,睜開眼,象是剛剛睡醒般慵懶,道:“回來了?”
車上有奇怪的聲音,很輕,象是什么動物的叫聲。
“什么東西?”我尋找。
“一只波斯貓,上次我答應送給周周的?!彼溃骸澳闾嫖?guī)Ыo她吧?!?p> 小籃子里,是一只白色的小貓仔,圓圓的,很可愛。
我道:“我替她謝謝你?!?p> 他取出一個資料袋交到我手上。我不解地看看他,問:“什么東西?”
“一個——基金會,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彼溃骸澳悴皇亲宰鞫嗲榈叵胭r人家一架飛機嗎?人家又不肯收,我就用這錢給你開了個戶頭,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專用于幫助直升機空難中受傷及死亡的人及家屬?!?p> “目的,”我很冷靜:“給我個合理的理由,不要說什么愛情之類的老掉牙的東西,你知道連你自己都不信這個?!?p>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他笑,有點奸壞的樣子。
“那么你信嗎?”我冷笑。
“不信?!彼⒖谭穸恕?p> 還是呀。所以我需要個理由——不,先等等,他怎么知道這件事?我相信中國jun方不是八卦散布者。
“我有我的信息渠道,”他嘿嘿笑:“這個得保密。”
我拍拍資料袋:“這個的理由也要保密?”
“保密。”他道。
我將資料袋放回他手上,道:“好意心領了,我不收來歷不明之物?!?p> “沒關系,反正手續(xù)已辦妥了,也有專人管理基金,你就坐收名利好了?!彼麧M不在乎地道,那樣子是說: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事實如此。
“你來就為告訴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種事情。經(jīng)濟方面我缺乏經(jīng)驗。
“主要是來看看你,”他裝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這個只是順帶?!?p> “你的目的達到了,請送我回去。”我道:“我太累了,要好好睡幾天?!?p> “還早呢,”他道:“你又不是去打仗,不過是次小救援罷了,對你來說跟玩?zhèn)€巷戰(zhàn)訓練差不多。走,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p> 我道:“謝了,我不喜歡你的那些玩法。對了,為什么你總能跑出來玩?規(guī)定對你例外?”
“你上過學嗎?”他道:“老師對好學生都眼開眼閉的,我就是那種好學生?!?p> 我嗤之以鼻,盡管他的很多行動表明他有深度背景,但想必問了他也不會說,再說,也與我無關,我就當沒看見好了。
我道:“下個路口停車吧,我跑步回營地?!?p> 他不理我,打開手提電腦,將一個光碟放進去,畫面上出現(xiàn)一隊北歐軍人,他們在用一種新型的突擊槍做訓練。我呆住,這種槍從沒見過。
我回到營地時已經(jīng)過了十點了。在營地門口,我沒下車,問他:“你哪來的這些資料?”他道:“這你就不用管了,這種槍仍在試用中,但據(jù)說已有一些中東反政府武裝訂購了,北歐也樂得讓他們在戰(zhàn)場上試這種槍。它的殺傷力很大,我目前也沒有更詳細的資料數(shù)據(jù)?!蔽蚁肓讼耄瑔枺骸斑@幾張碟片能不能給我?”也許花匠能看出一些門道來。他搖頭:“目前這些都是絕密。我答應過不外借。因你是槍手,為了自身安全,所以我違規(guī)讓你看這些,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我點頭。從沒見他如此慎重過。他關上電腦,道:“你先回去吧,有了新的消息我會告訴你的?!蔽尹c頭。正要下車,他拉住我手臂,將貓籃遞給我,差點忘了,我笑。他道:“你跟那個少?!獩]什么吧?我是指那個營長?!睕]什么呀,能有什么?我奇怪。
他笑了,放開我,道:“晚安?!?p> “晚安?!蔽蚁铝塑嚕此能囬_走,才走回軍營。
我做了夢,夢見那種新型的突擊槍,狙擊槍打爆了我的頭,我死得很難看,頭整個碎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周劍,將小貓交給他,我實在不太會養(yǎng)小動物,我怕在我那兒沒兩天就給餓死了。他謝了我,說鄭虎還沒回來,師里叫他去有點事,要待兩天才能回,營里也剛回來,除了每日常規(guī)的訓練外,暫不安排新的訓練項目,讓士兵們休息兩天,所以這兩天沒什么事情,如果我有什么私事要辦,可以去辦完再回來。他想的很周到細心。我問明了二班的位置,過去找人,無論如何,我得先處理完這件事。
我叫出了二班長陳偉光,向周劍借了輛車,帶他開出營地。
我開到了郊區(qū)一處水庫邊,示意他下車。我問他:“這水比那天那條小河怎么樣?”他沒明白我的意思,看著我沒回答。我道:“比那條河寬兩倍左右,水勢稍緩。勉強算是平了吧?!闭f完,我脫去外衣,走到水邊跳下去,游了一個來回,上岸。套上外套。
我問他:“我比你水性如何?”
“好,”他疑惑地看著我:“我那只是狗刨式,你這是專業(yè)的。速度與水平不能比?!?p> 我道:“我為什么不去救小狗?以你當時的體力和水速,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救回那條狗?如果你在救援過程中發(fā)生了意外怎么辦?你的士兵會不會看著你一個人去冒險?他們?nèi)绻闳ゾ裙坊蚓饶悖鲆馔獾膸茁适嵌嗌??你不用回答我,我也不要你的答案。我只告訴你一句:你現(xiàn)在是班長,不是一個普通的士兵。當頭兒就要有頭兒的思維方式。行了,上車吧?!蔽姨像{駛座。不打開他心里的這個結,他會一直別扭著,鄭虎的兵跟他一樣,有時轉不過彎來。回去的路上,他象來時一樣沉默,只是這次的沉默帶著思考。
周劍是個愛操心的人,看到我們的車后才松了口氣。走上前來。道:“飯給你們留著呢,先去吃飯吧?!标悅ス鈱ξ揖戳藗€禮,轉身跑去士兵餐廳?!鞍l(fā)生了什么事?”周劍奇怪:“他的神情有點怪?!蔽业溃骸皼]什么,我們?nèi)チ颂怂畮欤医o他示范了一下游泳動作?!彼肓艘幌?,道:“是不是為了那天狗的那事?營長跟我說過了,他還沒想通嗎?這個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軟,臨陣之際,這個就是他致命的弱點?!薄吧屏疾皇菈氖?,但過于善良——”我也嘆氣。和平時期,自然是件極好的品格,若是戰(zhàn)時,這會害了很多人。我道:“對不起,我總是忘了這里的環(huán)境,我習慣地將每個人放在戰(zhàn)時。”“你是對的,”他有點沉重:“帶兵就是要按戰(zhàn)爭的模式去訓練,可惜我們國家太平太久了,越來越多的人把訓練搞成了形式,這樣的危害是很大的。清朝的八旗兵就是前車之鑒啊?!薄暗莻€可造之材,”我道:“我觀察過他的越野技能與組織才能,他有種向心力,能讓他的兵為了他去死。好好培養(yǎng)還是很有希望成為一個杰出的軍事主官的?!彼麌@了口氣,道:“是啊,可惜他的服役期快滿了,是否能留下來還不知道呢。我跟營長都希望他能留下來。好了,你趕緊去吃飯吧。我可不能讓你餓了肚子,不然,我老婆可要罵我了。”
我到餐廳時,陳偉光剛吃完,正準備往外走,見到我一個立正敬禮。我走到桌邊坐下。正要開吃,他又轉回身來,走到我面前道:“報告,我想跟您說一句話?!蔽业溃骸罢f吧?!薄澳菍Φ模x謝?!彼志炊Y。我道:“記住,要謝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想不通的話,謝誰都沒用?!薄笆牵 彼纱嗟氐溃骸澳俏一厝チ??!薄叭グ伞!蔽野祰@。是個好兵,真正的軍人,大有潛力。
我開始睡不著,那把槍,那把狙擊槍口徑應在12MM左右,最遠射程至少1500米以上,我得找找花匠。
我向周劍請了假,第二天一早就開了車去集訓地,叫出了花匠。跟他大概說了這把槍,當然,我沒提任何人。他專注地聽我說完,道:“放心,我會弄清楚的?!薄安荒芄_,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除了我老大?!蔽叶冢骸安荒茏吖俜酵緩?,不能用你的線人或是舊有關系,總之,一切可能導致泄密的途徑都不能用,我要求這事控制在越少人知道的范圍內(nèi)。”他點頭:“我明白。我會想辦法的?!薄案洗髤R報時用暗語?!蔽业溃骸盎ń常业拿谀闶掷?。”他笑起來:“如果不查出這種槍,我們所有人的命都有可能報銷。你先回去吧。這事就交給我了?!蔽曳判乃?,他是合適人選。他將我送上車,看著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