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深海所說的“魔力”灌注于林秋身上時,他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其中最顯著的提升莫過于對刻印能力的掌控。在“魔力”的幫助下,他對于重力與浮力的操縱能夠到達細致入微的地步。
他腳下微微用力,熾熱的藍色火焰在夜空中劃出一條長線,西西雅雙眼一瞇,橫向揮出一劍。在洶涌刻痕力的沖擊下,閣樓頂端被擊得粉碎,西西雅不得不側身躍下,落在地上。
她還未站穩(wěn)腳跟,林秋的攻擊便緊逼而來。
劍刃相撞,半面碼頭應聲斷裂開來,平靜的海面頓時波濤洶涌,迭起的巨浪拍上岸來,將火勢稍稍熄滅了一些。維京人見到身為“使者”的林秋與一位少女大打出手,不約而同地帶著傷者撤回船上。
既然使者大人自行出面了,他們自然沒有膽子喧賓奪主。
深海告訴林秋,他只有30分鐘時間,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松動的封印便有可能徹底斷裂。正因如此,林秋從一開始就采取了猛攻的戰(zhàn)術,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刻痕力強度隱隱壓過了西西雅。
他在空中調整身形,再度向西西雅俯沖而下,他明顯感覺到了有某種無形的力量試圖擋住他刺下的劍,但幾乎在力量觸碰到藍色火焰的瞬間,便被火焰吞噬殆盡。
林秋不由一喜,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在西西雅不解的目光下,深海直勾勾地刺進了她的胸膛。藍色的火焰與紫色的霧氣瘋狂地侵蝕著彼此,西西雅輕咳一聲,暗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唇角流淌而下。
她無法理解自己無往不利的能力為什么在這一刻失效了。
她伸出手,死死拽住林秋的手腕,直接將深海從她的右肩拔了出去。整個過程中,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是拍掉灰塵一般。
連痛覺都感受到不到了么?
他任由西西雅向后一翻,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西西雅是死后被白骨姬的能力帶回世間的,林秋甚至無法定義眼前皮膚白皙得沒有血色的少女究竟是否還具有生命。
另一個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在這種狀態(tài)下,西西雅是否還會“死亡”?
即使以西西雅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打不過自己,但如果她被刺穿了心臟都不會死去,那么他的30分鐘很快就會被對方耗光。
林秋不由想到穿越前所熟知的一個生物——僵尸。
當然,是美化了無數倍,且繼承了生前力量的超級僵尸。從前的經驗告訴他,想要干掉一具僵尸,就要打爆它的腦袋。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不由瞥向被隔在另一端的城主,如果不是道格死死拽著他,恐怕他已經躍過火海,奔向他們這里了。在城主身后的是薩沙,她的目光一刻不移地停留在西西雅身上。
在別人父親與妹妹面前打爆她的腦袋?
這種事只要想一想林秋就覺得一陣膈應,這個想法也瞬間被他拋之于腦后了。他知道,實際上剛剛他把西西雅刺穿的那一劍,在城主眼中就已經足夠驚心動魄了。
趁他猶豫不決時,西西雅恢復了過來:“為什么……游絲對你無效?”
林秋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那像是一個許久沒喝過水的人發(fā)出的。
“喂,如果你還有意識的話,岸上的那個男人是你爸,他后面的是你妹,你現(xiàn)在正在屠你的老家?!?p> 林秋抱以萬分之一的希望說道,如果能勸服西西雅,一切的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爸爸……妹妹?”
西西雅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你是不是死了太久,腦子都縮水了?!?p> 西西雅手中的劍垂了下來,不再和他對話。她的目光時不時地飄向站在港口的騎士們,就在林秋覺得西西雅有所動搖之時,她的臉色忽然一變,血色的眸子也散發(fā)出詭異的紅光:“白骨姬大人說,這些人……全部殺掉!”
林秋恨不得跳起來把深海砸在正在夜空下看戲的白骨姬頭上,他估計這個常年生活于地下的女人一定不喜歡喜劇。
正打算繼續(xù)攻向西西雅的林秋臉色忽然一變——維京海盜船上突如其來的騷動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些海盜們忽然嘰里呱啦的怪叫起來,他們像對待垃圾般地將受傷的同伴拋在地上,從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灰色霧氣將整片海域都染成了灰色。
“小哥,我稍稍有些好奇,面對這么多灰階皇家騎士,你該如何擋下他們呢?”
天空中的白骨姬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如果僅僅是『幻覺性』并不足以讓她的能力被評價為『最強候補』,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如果面對刻痕力強于她的敵人,刻印能力便會失去作用?!?p> 林秋翻了個白眼:“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p> “難得人家好心給你解釋呢……準確地說,西西雅刻印最終的形態(tài)被稱之為『天界游絲』,她能通過刻印的力量,將自己的刻痕力分給普通人并操縱他們??上赖臅r候實在太年輕了,只能做到將能力籠罩一個城市的程度。”
在完成一切后,西西雅垂下頭,一副睡過去了的模樣。
搞了半天,原來西西雅的能力是屬于『戰(zhàn)略級』的!——從某種程度而言,她的能力已經相當于批量生產皇家騎士了!即使是十年前的西西雅,如果配給她100名普通士兵,也足以踏平一座邊陲小城!
但即便如此,西西雅十年前還是敗給了艾麗莎。
那么……十年前的艾麗莎究竟有多強?
“小哥,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要么當著索蘭港所有人的面,砍下西西雅的腦袋;要么,擋下這數百名灰階皇家騎士?!?p> 西西雅可以說已經處于了不設防的狀態(tài),他只要揮劍,就能輕易地斬下她的頭顱。
白骨姬這么說,是吃準了他下不去手,才放任西西雅在自己面前使用『天界游絲』。
“嘖,看來還是你比較狠毒啊?!?p> ——成為砍下城主女兒頭顱的兇手,或者是放任索蘭港被毀滅的罪人。
老實說,這兩項他都不想選。
“這樣的話不就更精彩了么?按照故事發(fā)展的流程,也該故事的主角做出艱難的抉擇了。”
林秋即使不看,都能想象到那副死神面具之下,白骨姬笑靨如花的表情:“我可不想成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主角,不過有一點你可能沒算到——”
林秋的嘴角不禁上揚,他的另一只手也握在了劍柄之上。
他自創(chuàng)的劍技實際上只是他想法的閹割版,因為在此之前,他根本無法做到精確地控制力的方向。
在刻印的牽引下,海面劇烈地翻滾起來。
“在下的刻印,特別適合打群架!”
如同山巒般的海浪接連升起,前仆后繼地打向維京人的船只,在巨浪的襲擊下,這些船頃刻間被海水吞沒,船上的海盜們還來不及登陸,便隨著船一起被卷入水中。
直到白骨姬說出『天界游絲』時,林秋才明白她將維京海盜使喚來索蘭港的真正原因——利用西西雅刻印力量批量生產皇家騎士,這是她為西西雅設計的最后底牌。
而那數以千計的皇家騎士,也的確能帶給索蘭港人民最大程度的絕望。
“這場賭約應該是我……”
下一刻,虛無感涌遍他的全身,他的心臟處傳來一陣絞痛。藍色的火焰徹底熄滅,深海滑落到碼頭碎裂的石階上,隨后也黯淡了下去。
松動的封印,閉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