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夜 她活著,她死去
摩天輪下,夏蕙心躺在高麗妍的機車上,看著終端上映射的畫面。
“左邊一點,姐姐。對,就是那里。另一個比著半米距離放置,允許誤差0.5。”
畫面上,夏蕙蘭正在安裝炸藥,聽著夏蕙心的遠程遙控把手中最后一個C4按在摩天輪的柱子上。
對,柱子。
她站在支撐摩天輪的鋼架上,隨著上升的轉(zhuǎn)動運動,攀登至摩天輪的頂點。
這是整個游樂園的最高峰,她一眼就望見不遠處烈火紛飛的戰(zhàn)場,幾個纏斗的身影異常眼熟,好像還多了兩人。
她暫時和妹妹保持著最低的契合度,所以看不清楚,但結(jié)合之前船長說的話,她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岳岐來了?!?p> 夏蕙蘭從高空躍下,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地。她把機車后備箱里的遙控器遞給妹妹,看了看一旁蹲在地上寫寫畫畫的高麗妍,忍不住問道:“你在干嘛?”
“算分?!备啕愬f,“傻孩子這次的行動被零部隊評分的話,一定是這樣的。未遵守要求扣三分,擅自更改內(nèi)容扣三分,包庇嫌疑人扣三分。導(dǎo)致殘魂失控扣三分……你知道嗎,我覺得他一定是第一個因為任務(wù)被零部隊拉入黑名單的書翁。”
夏蕙蘭沒興趣理會高麗妍這個冷笑話,她心念著妹妹的傷勢,仔細探查了一番遠處的動靜繼續(xù)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走?”
“等天亮。”
夏蕙心把遙控器扔給高麗妍,打了針的她只是暫時還有意識,實際上她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甚至還有生命危險,失血過多讓她身子不僅冷還讓她有些氣悶,呼吸都有些跟不上。
她也許會死。
作為書翁的大腦一直為她亮著生命紅燈,提醒她去休息。
“柳元原那家伙,到底還來不來?”
夏蕙心抱怨道,歪過頭看著高麗妍,“你說他找鐘星海啟動摩天輪,是認真的嗎?”
……
“摩天輪?你是認真的嗎?”喬宛心問道。
柳元原點點頭。
如果這是在拍電影,那可能自己就是電影的主角了。
他,負傷累累,在幾乎被毀壞得看不出原樣的游樂園里,帶著喬宛心奔向夢幻般的摩天輪。
風(fēng)在他們身邊肆虐,傷口隨著他每一個動作隱隱作痛,身后不斷響起大大小小的爆炸聲,他也不知道是誰和誰在打,或許是莫琛和岳岐,又或許是銀狼和岳岐。
總之場面亂成了一鍋爛粥,從岳岐出手那一刻起,他已經(jīng)看不懂誰和誰是一邊的了。
岳岐向銀狼等人出手了,不是對著離他最近的自己,而是最遠處負傷的蘭奇和園藝師。
他想起岳岐出手前說的話,那家伙想表達什么,想說這個世界沒有朋友嗎?
不,柳元原寧可相信岳岐是單純的想解決掉所有人而已。
對,所有人。
感受到風(fēng)帶來的異樣,柳元原拉過喬宛心抱進懷里往地上滾,幾根黑刺扎進他們剛剛站定的地方,比比浮在半空中又揮手招來更多的黑刺。
“你不要太囂張?。 ?p> 柳元原沖著上面吼道,莫琛蹬腳借力躍起,火槍刺向鐘比比,銀狼緊跟其后,幾把小刀出手,分別襲向莫琛和鐘比比。
大地又開始大幅度顛動,柳元原剛剛站穩(wěn)又跌坐在地。
纏斗在一起的莫琛等人全部回頭看著船長,船長慢悠悠地跟上來,單手扛著園藝師,看了看岳岐,用力抬腳跺在地上。
大地生出裂紋,成放射狀蔓延開來,迅速襲向地面上所有人。莫琛抓著柳元原高高躍起,站在街燈上,銀狼也找了出高地落腳,岳岐則是被鐘比比抓著懸在半空。
“哦呀呀,看看你們,這么激動干嘛?”岳岐笑笑,示意鐘比比放自己下來。
“先出手的可不是我?!贝L說著,視線掃過幾人。銀狼狠狠地瞪著他,柳元原也揮拳表達了自己的不爽,莫琛和鐘比比沒說話,他們兩視線都不知道落在何處。
“哼,要打就打,誰打的我,我就原樣送回去?!便y狼摸了摸鼻子,蹲在樹杈上。
岳岐聳肩攤手,“那你應(yīng)該先打愚人,你身上的傷全是他干的?!?p> “你打了人家的狗,你怎么不說!”柳元原氣憤的大吼。
“我打的是那狗嗎?我明明是送某人一程,誰料園藝師的命還有點硬。判斷失誤,失誤?!闭f著岳岐看向船長,打了個響指朝人勾了勾手,“嘿,大家伙你呢?你有出手的理由嗎?”
“沒有?!贝L斬釘截鐵地說道,“男人打架還需要理由嗎?”
“說的棒極了!”岳岐鼓掌,“真不愧是老大哥。我來的時候就很好奇了,你們居然結(jié)了同盟,嚇得我今晚的夜宵也沒吃著?!?p> “那可真是遺憾。”船長應(yīng)著,邁著步子朝幾人走去。大地隨著他的步子發(fā)出呼哧呼哧的動靜,好似一個壞掉的鼓風(fēng)機,在做最后的掙扎。
“所以我早就說了,我憑什么跟你們聯(lián)盟。”銀狼揚起嘴角,盯著柳元原懷里的人,“一開始我就想這么說了,這是我的獵物。”
“不不不……,是我們的?!痹泪獡u晃著手指,走到莫琛站腳的街燈下,仰頭看著柳元原,“怎么樣新人,看懂了嗎?”
“懂了。”柳元原點點頭。
岳岐詫異,“真的嗎,那我得夸你天資聰慧?!?p> “哈哈哈,那我回你一句,禽獸不如?!绷素Q了一個中指,“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你們就是人渣!什么高智慧的進化體,什么狗屁的感知世界!你們對世界的認識就是為所欲為的處理人命嗎!”
柳元原好似要把今晚累積的憤怒全部爆發(fā)出來一樣,對著岳岐一頓大罵。把他能想到的罵人詞匯都用上了,他抱著喬宛心,感受著那纖細柔軟的身子在自己懷里微微發(fā)顫。
“笨蛋,你別說了?!?p> 喬宛心捂住快要炸開的腦袋,柳元原感情迸發(fā)帶來的魂路擴張沿著她受損的連接端進入她腦子里,她開始覺得惡心頭昏,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恍惚間,她看到一些別的畫面,白的嚇人的天花板,和明亮過頭的燈光。
這里是哪里?
喬宛心使勁敲打著腦袋,柳元原伸手握住喬宛心的手,“叫什么笨蛋,要叫爸爸?!?p> “才不要呢!”喬宛心依舊嘴硬。
“莫琛,放我下去?!?p> 柳元原揉把喬宛心的頭沖莫琛說道。
莫琛點點頭,帶著柳元原和喬宛心跳下來。腳下的大地立馬開始震動,嗖嗖嗖的攻擊接踵而來。
柳元原強忍著小腿帶來的疼痛,拉著喬宛心繼續(xù)往前跑。他聽見有人在他身后大笑,是岳岐的聲音。
“愚人,放棄吧,你救不了她?!?p> “你給我閉嘴!”
“閉嘴你也救不了她?!?p> 岳岐突然出現(xiàn)在柳元原和喬宛心面前,他伸手往喬宛心一點,無形的氣壓從喬宛心身上爆發(fā)開來,柳元原只感覺什么東西從喬宛心身上涌出來,又貼在他皮膚上瘋狂的鉆著他的皮膚他的大腦。
他又聽見了那聲弱弱的求救。
只是,他沒再看見那道廢墟殘墻和白衣少女。
他雙眼里映著岳岐放大的臉,一雙幽暗的綠色眸子里他看見了自己。
被無數(shù)的粘稠觸手包圍的自己。
“你救不了她,她還活著,可是大腦已經(jīng)死了。”
“那個名為雛菊的大腦,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