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弘鎮(zhèn),上官云直奔岐山國飛去,直到飛出數(shù)百里后,心情才漸漸平復(fù)下來?;叵虢袢瞻l(fā)生的一切,上官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么多年,自己一向謹慎,從不愿招惹紅塵是非,沒想到這回一怒一下,不但招惹了紅塵是非,而且還是個天大的是非。
如今自己一把火燒了公子霸的軍糧,很可能直接就決定了這一場戰(zhàn)役的勝負,而且也違犯了修道之人不插手紅塵之事的慣例,估計少不得在凡間和修界都會引起不少風(fēng)波。
不過上官云并不后悔,反而覺得自己以前過于小心和猥瑣了,今天所做的一切,讓他第一次有了種痛快和過癮的感覺,甚至覺得修道之人本就應(yīng)如此,本就應(yīng)該以自己之能去解世人之疾苦,或許有人會因此指責(zé)自己干擾了凡俗事務(wù),但至少從弘鎮(zhèn)那些難民的感謝和歡呼聲中,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么。
要是真能因為自己這一把火,而讓這場戰(zhàn)爭早些結(jié)束,讓那些難民早日返回家園的話,那么就算自己違犯了什么修界的規(guī)定,那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這里,上官云長嘯一聲,加速向岐山國飛去,如今他不愿去河洛城見公子瓊,因為那樣會使人更有口實指責(zé)他,事實上,雖然公子瓊對自己不錯,但他對挑起這場戰(zhàn)爭的雙方都并無好感。
而回到凌信府中的丹坊,或許才是如今自己最好的選擇,一來可以專心消化前段時間趙老怪對自己的指點,進一步提高丹術(shù),二來也可以避過眼前這場顯而易見的風(fēng)波。
這一次上官云沒有再選擇繞道,而是在到達岐山國之前,尋了一處山峰休息,待到天黑之后,才全速飛行,直奔灞水城而去。
這一路出奇地順利,即使在從華陰宗旁百余里左右飛過時,也沒有任何人阻攔。第二天拂曉,上官云就已來到了灞水城中,悄悄的返回了丹坊。
侍女柳菁對于上官云的出現(xiàn)并沒有表示出太多驚訝,打了個招呼就退了下去。上官云稍作梳洗,隨即趕到天權(quán)島上,告訴臧否自己回來了,然后就去自己的丹室琢磨起丹術(shù)來。
當晚,凌信來到上官云的精舍,從凌信口中上官云才得知,洛神國戰(zhàn)事爆發(fā)的這段時間,巴蜀國那邊的決戰(zhàn)也已經(jīng)爆發(fā),并且是巴蜀國主動發(fā)起了反擊。
“難不成巴蜀國尋到了外援不成?”,上官云有些詫異地問。
“嗯,巴蜀國請到了雪域高原部落的援兵!”,淩信笑了笑,“而且巫山門也似乎探聽到了華陰宗和長春門的摩擦,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才會全力出擊?!?p> “那現(xiàn)在戰(zhàn)局如何呢?”
“岐山國有些吃緊,華陰宗已盡遣門下前去增援了,陳商那里也上表要求派兵增援,具體結(jié)果還不得而知?!?p> “我忽然感覺有些奇怪?!鄙瞎僭贫⒅栊判χf道。
“奇怪什么?”
“作為岐山國未來的國主,你對前線的吃緊居然無動于衷,倒好像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p> “哪有?”,凌信一本正經(jīng)地否認,不過隨即笑著說道,“對我來說,這未必不是好事!”
兩人相視一笑,俱都樂了起來,上官云也笑著說道,“看來還真是好事,我就說我回來的路上怎么這么順利?!?p> “你下一步作何打算?”,凌信忽然問道。
“煉丹!不過我需要換個地方?!?p> “哦,這里不好嗎?”
“好,但我需要一個更大的地方,需要一個種植靈草的藥園。”,上官云于是簡單地將趙老怪所說的那些問題跟凌信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將事情想的簡單了!”,凌信面現(xiàn)沉重之色,思索片刻對上官云說道,“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后我給你答復(fù)?!?,說完匆匆離去。
三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過,這期間,上官云的侍女柳菁頗為不解,原本辟谷的上官云如今每晚都要她準備夜宵,而且還全是肉食,量也不小,卻又從不當著她的面進食。
三天后,凌信來到精舍,告訴上官云,他所要的地方正在準備,但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準備好,不過在這之前,會想辦法給他提供盡可能多的靈草。
同時,凌信還半開玩笑的告訴上官云,說他如今一夜間已成為洛神國家喻戶曉的醫(yī)仙,而且對于他作為修真之人插手凡俗之事的議論也正發(fā)酵起來。
這些早在上官云的意料之中,不過他還是順口問了凌信一句,“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呢?”
凌信笑了笑,“若是要我說假話,我覺得你做的是對的,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懲罰搶掠百姓的無道之人,乃是一個大大的義舉,應(yīng)當被世人所稱頌!”
“若是要你說真話呢?”,上官云覺得凌信這話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樣。
“若是要我說真話,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應(yīng)考慮什么對與錯,這世間素來就是勝者為王,哪里有什么對錯呢?若是這場戰(zhàn)爭,公子瓊贏了,那你就是對的!反之,若是公子霸贏了,你肯定就是錯的!因為對與錯最終都只能由最后的勝者來評定,即使有人心里認為你是對的,但也不敢說出來,最終你還是錯的?!?p> 上官云一時有些無語,因為凌信的話雖然有些不中聽,但也并非沒有道理,而且事實上也肯定會是如此一種結(jié)局。
“你覺得長春門為什么不直接插手此事呢?”,凌信忽然問道。
“還能是因為什么?不過是迂腐罷了!怕被別人說干涉凡俗間事唄!”,上官云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你就徹底錯了!”,凌信笑了笑說道,“石清凡一向精明,若真的迂腐又豈能當上長春門的掌門?他先前之所以不插手,是因為無論公子霸和公子瓊誰勝誰負,對長春門都沒有任何影響,他也樂得讓長春門落個處事公正,不偏不倚的清名!”
“他后來之所以出手,是因為我寫信告訴他,華陰宗暗中插手了此事,他若再不出手,那么長春門的利益將會極大受損,他自然就出手了!”
“其實就算你不燒公子霸的糧草,這一戰(zhàn)公子霸也必然落敗,只不過不會那么快,而是會等到公子瓊肯完全聽命于長春門之時,才會讓公子霸落敗?!?p> 上官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還真的是什么都沒看透。
“所以我說你才是真正迂腐之人,還在考慮什么對與錯的問題,其實這世間哪有絕對的對與錯,對與錯,只源于你站在什么角度去看。你不在廟堂之上,又怎會知其間的利害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