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飛出,蒼狼原本凌厲無匹的氣勢,立刻被神劍的光芒所掩蓋,左右兩只蒼狼隨即重疊,發(fā)出一聲凄厲的狼嚎,迎頭向神劍撞去,中間那道身影卻重又化作狼妖的模樣,拼命向后遁去。
一陣裂帛的聲音響起,迎著神劍撞去的狼影瞬間被斬成碎片,神劍勢頭略略一緩,卻依舊向狼妖斬去,那狼妖神色大變,卻已來不及再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神劍向自己飛來。
眼看狼妖就要喪命于神劍之下,卻有一道碧光從旁飛來,正打在神劍的劍身上,神劍的光芒登時熄滅,重又化作一張符紙輕飄飄的飛起來,最后落在一只纖纖玉手上。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一個嫵媚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上官云的面前,而那道碧光旋即落在女子的右腕上,化作一只玉鐲的模樣。
“蜀山神兵符,很久沒見到過這東西了。”,女子端詳著手中的符箓,自言自語道。
“多謝妖王救命之恩?!?,狼妖跪伏于女子面前,面上猶有驚恐之色。
“起來吧”,女子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看向上官云。
“你不是蜀山弟子,如何有這蜀山的符箓?!?p> “此符乃是別人所贈?!?p> “何人贈你?可是蜀山的弟子。”
那女子說話的聲音依舊平淡,可上官云卻仿佛從中聽出了無限的殺機。
“世上早已沒有蜀山,也再沒有蜀山弟子?!?p> “此話當(dāng)真?”女子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
“世事滄桑,鎖妖塔崩壞后不足千年,蜀山就不復(fù)存在了?!?p> “那你這符箓從何而來?你又如何會使用這符箓?莫非蜀山還有傳人?”
“這符箓是我來這里時,天珍所贈,又從這位書鬼老兄處習(xí)得了使用之法,這世上也并無蜀山傳人?!?p> “書鬼?”,女子隨即轉(zhuǎn)頭看了看書鬼。
“哦,你就是當(dāng)年潛入蜀山書院的小鬼,我知道你?!?p> 書鬼趕忙躬身一禮,“是,沒想到妖王竟然會知道我這區(qū)區(qū)的小鬼?!?p> 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幾乎看不出的笑意,“能給蜀山制造麻煩的人我都記得。”
“不過,你真的不應(yīng)該把蜀山的符箓術(shù)教給他,因為蜀山的一切都不應(yīng)再存在于這世上!”
女子看向書鬼的眼神泛起一絲殺意,隨后又收了起來。
“看在你曾經(jīng)給蜀山制造過麻煩的份上,我不殺你?!?p> “謝妖王不殺之恩。”書鬼惶惶退在一旁。
“至于你”,女子看了看上官云,“我本還沒打算現(xiàn)在就殺你,但你身為人族,又學(xué)了蜀山的符箓之術(shù),恐怕留你不得了?!?p> 上官云忽然笑了,“我即進(jìn)了這方天地,早就做好了隨時身死的準(zhǔn)備,請動手吧?!?p> “你倒著急,就真的不怕死嗎”
“怕,但怕有何用?”
“倒也有幾分骨氣”。女子淡淡一笑。
“不過你學(xué)了蜀山的符箓,就是蜀山的弟子,這么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既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切悉聽尊便?!?p> 上官云一笑,“不過看來暫時我還死不了”。
“哦,何出此言?!?p> “若妖王果真急欲殺我,怕不會與我這般廢話。”
女子略一皺眉,“你想多了,不過我確實是有些話要問你,也罷,先捉你回山,待我問完你之后,再想個法收拾你?!?p> 女子說完,伸手一指,便有一道白綾飛出,將上官云攔腰束起,隨即牽著上官云往小狐岐山飛去。
小狐岐山巔,有一座院落,院中除卻一座精舍,就只有一座墳冢。
墳冢前,一個白衣女子輕輕撫著一塊木制的簡陋墓碑,身形嫵媚卻又顯得分外憔悴,正是那小狐岐山上的妖王天狐。
“原來已經(jīng)三萬年了,銀翼,我今天捉了個蜀山弟子,待會就將他殺了祭你?!?,天狐喃喃自語著。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么?看在你解答我問題的份上,我可以讓你選擇怎么死?”
“沒什么好說的,只是有些不甘,只可惜我從沒想過,我上官云竟會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一個又蠢又笨又可憐的女人手里?!?p> “大膽!”,天狐的表情憤怒起來,“你給我跪下!”
“休想!”上官云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拼盡全力抵抗著天狐的威壓。
“嗓門大有用?別以為我怕你,難道你不是又蠢又笨又可憐嗎?”
“你,你憑什么說我又蠢又笨?”
“哈哈哈”上官云仰天一笑,“你不服氣,好,你給我聽著。”
“在別人眼中,你天狐自幼聰慧,處事公正,且勇氣過人,是個用情至深,有情有義的奇女子。可事實上,一旦為情所困,你亦不過是個失去了理智的蠢女人?!?p> “我來問你,若非你當(dāng)初執(zhí)意留在鎖妖塔內(nèi)不肯出去,銀翼是否還會為斷你念頭而自殺?!?p> “你胡說,銀翼當(dāng)年傷重,我怎能棄他不顧,離開鎖妖塔。”
“銀翼當(dāng)年,也只是傷重,你縱使離去,他也未必就死!我若是你,必定先離開蜀山,待實力夠時,再圖謀救他,絕不會因自己固執(zhí)反促他求死。
“這。。。。。?!?p> “我再問你,如今我身為有緣人,來取天葫的本體,為的是打開這方天地,為你等解脫這數(shù)萬年的困厄,為何你要阻我?若銀翼在天有靈,必是厭極了這方天地,難道他死了你還不肯放過他,非要他的尸骨再埋在此地幾萬年嗎?”
“我若是你,必將帶著他的遺骨,將他歸葬于故鄉(xiāng),使其終能魂歸故里!我問你,你如此做法,難道不是又蠢又笨嗎?”
上官云說到這里,忽然一陣輕風(fēng)吹過,那冢上的青草竟齊齊的舞動起來。見此情景,天狐忍不住一陣激動,撫著那墓碑,眼角竟有淚流下來。
“銀翼,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難道這一切,真的是我錯了?”
停了片刻,上官云繼續(xù)開口。
“我再問你,當(dāng)年銀翼被捉,無非是蜀山弟子不分青紅皂白,只要是妖魔,就統(tǒng)統(tǒng)鎮(zhèn)壓,這塔中的許多妖魔果然有錯嗎?而你今日,只因我無意中學(xué)了蜀山的符箓,就強說我是蜀山弟子,要致我于死地,你這種做法,與你所痛恨的蜀山弟子又有何異?”
“因此我說你又蠢又笨,可有說錯了?”
上官云一口氣說完,只覺得心中郁悶解了不少,他沒指望能因此說動天狐放過自己,只是望著這個傳說里嫵媚、聰慧、癡情的女子,心里竟泛出許多的同情來。
母親早逝,父親又在橫云嶺上遇難,上官云雖生性樂觀、自強,雖從未在人前流露過自己脆弱的一面,但內(nèi)心里實際上還是覺的自己的命運實在還是很不幸的,可如今看著天狐,卻覺得她比自己更慘。
三萬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復(fù)仇,這信念一直支撐著她,可如今仇人就這么沒了。
過了許久,天狐才抬起頭,凝視著上官云。
“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殺我了?!?p> “我恨蜀山!我恨和蜀山有關(guān)的一切!”天狐咬著牙,面目也變得猙獰,雙目中竟隱隱泛起赤紅之色。
“所以你必須死!”,天狐一抬手,一把青色的飛劍瞬息浮現(xiàn),照著上官云的頭頂就劈了下來。
“結(jié)束了”,上官云嘆息一聲,閉上了雙眼。
一陣涼風(fēng)吹過上官云的頭頂,接著耳邊傳來一陣嗡嗡聲,上官云并沒有感覺到痛苦,于是詫異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讓他莫名其妙起來。
院中不知何時竟已浮現(xiàn)出一個陣法,天狐正盤坐于陣中,那條縛過自己的白綾,此時卻將天狐縛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那把劈向自己的飛劍跌落在天狐身旁,化作一把晶瑩的小巧玉劍。
上官云仔細(xì)端詳,只見那陣法的陣眼正是那塊簡陋的墓碑,隨著一道道柔和的光芒正不斷飛入天狐體內(nèi),天狐的面孔也由猙獰變得漸漸平靜下來,雙目中的血色也開始淡了下來。
過了約有一個時辰左右,陣法中的嗡嗡聲終于消失,盤坐在地上的天狐睜開了雙眼,縛著她的白綾也化作一條絲絳,隱入袖中。
天狐看了眼上官云,“你都看到了?”
“是!”上官云平靜地說道。
“唉!一念成癡便入魔!”天狐輕輕地?fù)u了搖頭,“我恨的太久了,真的太久了?!?p> “我第一次入魔,就在這院中,若不是銀翼的魂魄喚醒我,那時就已踏上不歸之路了,可銀翼的魂魄從此就陷入沉睡,再未醒來?!?p> “為防止自己就此墮入魔道,再不蘇醒,我就在這院中布下了這陣法,每當(dāng)自己有入魔傾向時,這陣法就會自己發(fā)動,幫我把魔念壓制。”
“我一生恨極蜀山,可令人嘲諷的是,這座清心抑魔陣,卻是不折不扣的蜀山陣法,這天地,委實是對我不公??!若不是銀翼生前痛恨魔道,我寧愿就此成魔,誓與這天地為敵?!?p> 上官云剛想要說些什么,天狐卻搖了搖頭,繼續(xù)說了下去:“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不要以為你能說動于我,只是我能感覺到,銀翼他并不想讓我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