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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界人皇

第七章 風(fēng)雪不曾停歇(此后待重寫)

斗界人皇 鶴劍 3568 2024-04-14 10:45:30

  “咳咳咳……”

  聽到咳嗽的聲音,張之葦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天上的凍云碎成萬千飛雪,靜靜飄落人間。

  這里是某個山谷里,他們昨天上午離開了后坪,走了一天,昨晚在這里停下休息。

  山谷里很冷,因?yàn)殛柟庵挥性谡缜昂蟮哪嵌螘r間才能照到這里,大多數(shù)時候,谷底總是陰暗的,所以這里的積雪也比別處厚一些,腳踩上去,往往能沒到膝蓋位置。

  另外,他們倆的情況也都不太好。徐以柔雖然昨天就醒了過來,但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張之葦自己則是一身的傷,行動不便。

  內(nèi)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一天的路程變成了兩天的,他們不得不在這個山谷里休息一晚。

  “咳咳……”

  咳嗽的聲音漸漸停止,張之葦知道這是徐以柔的聲音,昨天啟程之后她就一直在咳,身體狀況還是很差。

  張之葦緩緩坐起身,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又是一陣鉆心的疼痛,整個人頓時精神了百倍,徹底清醒了過來。

  “你醒了?!?p>  旁邊有一個火堆,是昨晚點(diǎn)燃的,現(xiàn)在又新添了一些柴禾,燒得正旺?;鸲雅赃?,徐以柔拿著一根木棍撥弄著干柴。她身上多了一件裘衣,這比只有單薄的襦裙暖和多了,坐在火堆旁邊,她的臉看著紅紅的,比之前好得多。

  徐以柔看著張之葦痛得咬牙切齒的樣子,想到了什么,于是輕聲說道:“你的傷口挺深的,我看得去兩河口找個先生看看,說不定要縫起來?!?p>  兩河口是離這里最近的鄉(xiāng)鎮(zhèn)的名字,如果估計(jì)的不錯的話,他們今天就能到那里。

  張之葦還從來沒有受過那么嚴(yán)重的傷,想象著針線刺穿自己皮肉的場景,心里有些發(fā)毛,皺起了眉頭,很不情愿地問道:“有那么嚴(yán)重嗎?”

  徐以柔看著他害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眨呀眨,透著調(diào)侃的光:“你昨天不是說不疼的嗎?”

  張之葦尷尬地?fù)狭藫项^,昨天清洗傷口的時候,徐以柔問他疼不疼,他咬著牙說“嘶……不疼”,現(xiàn)在又開始怕疼了,這實(shí)在很沒面子。

  他看著徐以柔身上的裘衣,略有幾分惱羞成怒地說道:“你之前還說不冷呢,現(xiàn)在還不是穿上了?!?p>  這件厚衣服是昨天離開后坪的時候,他執(zhí)意要帶上的。不過昨天徐以柔一直說自己并不怕冷,所以就沒有穿,直到昨天晚上天黑之后,更冷了,她才穿上了這件衣服。

  “我……咳咳咳……”徐以柔正要反駁,又忍不住咳了起來,現(xiàn)在尷尬的是她了。

  “……你之前說你看到過那三個人?”艱難地止住咳嗽,她十分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張之葦知道她問的是什么,于是稍微回憶了一下,答道:“之前剛剛醒來的時候看到旁邊有腳印,就追上去看了看,我還是從他們嘴里知道的你的名字。怎么,還有什么事情?”

  徐以柔稍稍低下頭,望著火堆,沉默了片刻之后問道:“他們說了什么?”

  張之葦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shí)說了一切:“當(dāng)時他們有點(diǎn)內(nèi)訌,其中有個人說要不要回來帶我們一起走,另外一個人就和他吵了起來,最后第三個人發(fā)話,讓那兩個人都住嘴了,他最后的意思也是……不管我們?!?p>  徐以柔安靜了下來。

  不管是誰發(fā)現(xiàn)自己被拋棄,都很難平靜。

  片刻之后,她看著張之葦說道:“其實(shí)我是因?yàn)榫人麄兪軅?。篡火眾——也就是那些崇拜灰燼的力量的人,他們想搶我們的火,但是打不過我?!?p>  “呃……”張之葦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讓我說話注意一點(diǎn),因?yàn)槲乙泊虿贿^你?”

  “閉嘴,我還沒說完?!毙煲匀狨久嫉闪怂谎?,“雖然我打過了,但也贏得很勉強(qiáng),最后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變成雪地里的一堆灰燼了?!?p>  張之葦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看來我就是意外了?!?p>  徐以柔這一次沒有和他鬧,只是默默看著火堆,慨然嘆道:“要是沒有撿到你,或者要是契約沒能生效,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張之葦也沒有再開玩笑,他看著徐以柔,能從她的眼中感受到失落和悲傷。竭盡全力救了所有人,甚至還為此受了重傷,但最后她卻被無情拋棄,被扔在冰冷的雪地里等死……

  他有些同情,輕聲問道:“你后悔嗎?”

  徐以柔看著他沉默了半晌,認(rèn)真想了想,最后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p>  張之葦看著手上纏著的布條,感受著掌心隱約的痛楚,想起了和盧槲的對話,輕聲說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管了?!?p>  徐以柔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p>  “哦,對了?!睆堉敽鋈徽f道:“咱們得把事情捋清楚,是你撿到了我,還是我撿到了你?!?p>  盧槲靠在旁邊的樹上,搖頭嘆道:“現(xiàn)在知道分清楚主次了,之前明明還要喊主人……”

  ……

  ……

  火堆噼啪作響,柴煙熏得眼睛疼。

  張之葦隔著繃帶輕輕撫摸著手臂上的傷口,突然問道:“……我們要去北海嗎?”

  徐以柔整個人僵硬了一下,稍稍沉默,說道:“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的話……那就算了唄?!?p>  “沒有?!睆堉敁u頭,“我……我只是不知道該去哪,現(xiàn)在既然能有個地方可以去,這挺好的?!?p>  徐以柔望著火堆,有些心不在焉,“我們先去兩河口吧,我們都有傷,都需要修養(yǎng)一段時間,北海……很遠(yuǎn),等傷好了再說吧。”

  張之葦深深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再次開口:“你的傷怎么樣?”

  徐以柔撥弄著柴禾,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的本命火被篡火眾咬走了一些,現(xiàn)在留存的不多,但是灰咒已經(jīng)不在我自己身上了,也不用擔(dān)心咒發(fā)身亡,現(xiàn)在只是有點(diǎn)沒力氣,休息一段時間應(yīng)該就沒事了?!?p>  張之葦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那就休息一段時間吧。”

  -

  -

  后坪。

  一行十余人來到這里,看到了那戶房屋,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其中幾個人推門而入,看到了破碎的地板旁邊的那具干癟的尸體。

  “他怎么死在這里了?”

  “沒看到嗎?血都被吸干了,是被囚禁在這里的那個靈壤干的?!?p>  “那家伙去哪了?不會在這里埋伏我們吧?”一個人擺出戒備的架勢,關(guān)注著四周。

  “不會,他才剛剛脫困,現(xiàn)在應(yīng)該要去找吃的。”

  一個青年男人走上前,來到那具干癟的尸體旁邊,尸體的眼睛很突出,帶著極度的驚恐,死不瞑目。

  青年男人搖了搖頭,手掌輕輕抹過,合上了尸體的眼睛,又緩緩抬起手掌,鮮紅而明亮的火焰像是粘在他掌心的絲線一樣,被從尸體的臉上扯了出來。

  他將火焰握在掌心,地上的尸體則飛快地崩潰、瓦解,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變成了一灘人形的灰燼。

  “走吧,繼續(xù)追?!?p>  -

  -

  休息了沒多久,再度啟程了。

  徐以柔走在前面一點(diǎn),張之葦跟在她后面,經(jīng)歷了早上的對話之后,他們的情緒都比較低沉,一路上都一言不發(fā),能聽到的只有風(fēng)聲、咳嗽聲、自己的呼吸聲以及踩雪的腳步聲。

  盧槲跟在張之葦身邊,望著徐以柔的背影,說道:“她覺得你不想去北海?!?p>  張之葦喘了口氣,又或者是在嘆息,“所以她說找個地方修養(yǎng),應(yīng)該也只是為了一點(diǎn)緩沖的時間。”

  盧槲轉(zhuǎn)向張之葦,問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你真的想去北海嗎?”

  張之葦奇怪地看著他,“為什么不去?我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嗎?”

  盧槲凝視著他的眼睛,“兄弟,我知道你的語文成績不算特別好,但你至少要知道,我剛剛問的是你想不想去。”

  張之葦猶豫起來,片刻之后才回答道:“我當(dāng)然想去啊,我又沒有家,而且我就想跟著她,不行嗎?”

  盧槲看向徐以柔,“你覺得你喜歡她?”

  張之葦又沉默下來。

  盧槲笑了笑,“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可以將‘喜歡她’作為生存的理由,并且努力去喜歡上她?”

  張之葦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盧槲自顧自往前走去,接著說道:“我問的是‘你想’,但你總是回答自己‘應(yīng)當(dāng)’。就像你覺得自己喜歡她,或者自己應(yīng)該喜歡她,因?yàn)檫@樣你就一個理由跟著她,就有理由告訴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但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張之葦還是無言以對。

  尼采說人生有三個階段,其一是駱駝,只需要背負(f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東西,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樣;其二是獅子,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樣;其三是嬰兒,回歸最純真天然的原點(diǎn),擁有無窮的可能性,是真正的人。

  在自己渾身刀傷之前,他是一只死掉的駱駝。

  傷口帶來疼痛,疼痛讓他清醒,清醒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于是他成為了一只活著的駱駝。

  現(xiàn)在,然后呢?

  徐以柔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

  張之葦稍稍加快速度,來到她身邊。

  “前面?!?p>  徐以柔指著前面的路,山谷在這里變得開闊,一道山嶺出現(xiàn)在中間,這意味著前面是岔路。

  “這里一邊是去我原來要去的地方的路,那邊的地下有一些薪火的種子,我們稱之為‘驛爐’,也就是作為驛站的火爐。原來我們打算先去那里補(bǔ)充火,然后再各自分開去尋找薪火,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需要去了,但他們?nèi)齻€應(yīng)該就在前面?!?p>  “至于另一邊,是去兩河口的?!?p>  張之葦看著前面的岔路,想起先前徐以柔說過自己的本命火不足,于是問道:“去驛爐嗎?”

  徐以柔點(diǎn)了點(diǎn)頭。

  張之葦笑了笑,說道:“那就走吧?!?p>  -

  -

  一行十余人來到山谷間,注意到路邊有個火堆,看上去應(yīng)該還沒有熄滅很久。

  “這是……那個女人的火!”

  一個人驚訝不已,轉(zhuǎn)頭看向?yàn)槭椎那嗄昴腥?,“她還沒有死?!”

  青年男人也有些恍惚,感到不可思議。他聽過同伴描述的情況,知道那個女人受了多重的傷,本命火都只十不存一,又是嚴(yán)冬時節(jié),火的消耗比平時更大,沒有任何一個灰咒者能在這種情況活過一天。

  他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應(yīng)該沒有哪個灰咒者能對此不為所動,沒有本命火還不死,這是破除了灰咒啊!

  突然間,他腦中閃過一道想法,難道……

  “繼續(xù)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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