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牧青!”
慕容曌拼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甚至從遠處有了回聲,但陽牧青卻未曾給出絲毫反應。
慕容曌又趕忙撥打陽牧青的電話,這回接通了,鈴聲從上面?zhèn)髁讼聛?,但陽牧青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
情況不對!
可此時他們二人也弄不過來任何氣墊之類的救生設(shè)備,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沿著小路上山。
剛剛下過雨,覆蓋小路的草叢上滿是水珠,在炎炎夏日里也是觸皮生涼,寒意從腳底往上竄。
十五分鐘之后,二人終于艱難地爬上山頂。
陽牧青還在崖前佇立著,維持著與剛才一模一樣的姿勢。
慕容曌沖了過去,摟住他的腰,往后拖。
沒有抵抗,沒有掙扎,很沉很重,幸好,還很溫暖。
慕容曌支撐不起他的重量,確保他已經(jīng)退到安全位置之后,只好不顧地面的潮濕,將他放倒在地。
陽牧青臉色發(fā)青,雙眼緊閉,竟是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陽牧青……”
慕容曌輕輕拍打著他的臉,但完全不起作用。
李懸蹲下,抓過陽牧青的一只手,搭住手腕作把脈狀。
“你還學過醫(yī)?”慕容曌問道。
“沒有,但我可以判斷他的脈搏很規(guī)律,也很有力道,說明身體狀況還算良好?!崩顟掖鸬?。
“我懷疑他不是昏迷,而是靈魂離體了?!蹦饺輹讋倓偸嬲归_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憑什么判定?”李懸粗略查看了一下陽牧青的頭頸部位,確認了并沒有外傷。
“經(jīng)驗,以及感覺?!蹦饺輹孜兆£柲燎嗟氖?,輕輕摩挲著。
“那我們是不是先將他帶回去,看看情況再說?”李懸建議道。
“不,必須要在這里找到他離體的魂魄,不然會有損傷,魂魄不能離開軀體太久,就是一魂一魄也不行,何況整個魂魄?!蹦饺輹子浀藐柲燎噜嵵靥徇^此事,因此并不敢輕舉妄動。
“那要怎么做?”李懸望向慕容曌,靜靜等待她的答復。
畢竟慕容曌的問靈所不是白開的,陽牧青天賦異稟,慕容曌卻是有許多捷徑,總能尋到一些離奇的解決之道。
“誘魂?!?p> 慕容曌冷靜地吐出兩個字來。
“我可不想牧青醒來之后,不但不感激,反而責怪我沒有阻止你。”李懸眉頭挑起,不很贊同。
“可這是我知道的最有效果的辦法。”慕容曌似乎打定了主意。
在有些地方,小孩子如果出現(xiàn)了丟魂的狀況,會請一些巫士做法,沿村沿巷呼喚小孩子的名字,并燒香焚燭祭祀作怪的鬼魂,一般稱作“叫魂”。而“誘魂”的方式跟這有些相似,但卻能更加迅速找到丟失的魂魄,因為這種法子用的祭品不是香燭,而是作法者自己的鮮血,因此一般的巫士并不肯使用。
“那你試試吧?!?p> 李懸打消了繼續(xù)阻止的念頭,因為阻止慕容曌做她想做的事,十有八九不會成功。
而且,每次她都能找到讓別人不容置喙的理由。
“你守好他,我會很快的。”
慕容曌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毫不留情地割向自己的手心。
鮮血頓時噴涌而出,飛濺到她腳下的地面上。
李懸看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慕容曌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順著上山的路往下走,陽牧青的移動路線應該是從車里到山上,這段距離之間一定存在一個禁錮住靈魂的空間。
她堅持使用“誘魂”的原因還有一個,陽牧青的靈魂并不是跟著別的鬼魂走了,而是被自己的童年陰影給禁錮住了。
就陽牧青特殊的體質(zhì)而言,真的遇上純粹的鬼魂倒并不可怕,這種靈魂迷失的情況反而更加危險!
走了一兩分鐘之后,慕容曌掌心的傷口不再流出鮮血,于是她又是一刀劃過去,仿佛她割的并不是自己的手。
一滴滴鮮血如同盛開的紅梅,沿著蜿蜒的小路不斷向前。
陽牧青覺得自己已經(jīng)跑了很久,但不管他換何種方向,都逃不開事故地點,他覺得自己似乎被放入了一個以當年事發(fā)地點為中心的迷宮里面。
雨聲、雷聲、閃電……不斷循環(huán)往復,無止無休。
理智告訴他應該要停下來,不管再做任何努力,都不會改變現(xiàn)實中的結(jié)果。
但他在情感上卻不敢停下來,就算明知是假的,他也要拼盡全力一次!
如果停下來,就真的只能再次面對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忘了現(xiàn)在自己是在五歲的身體里,經(jīng)不起仿佛沒有止境的奔跑,“砰”的一聲,他跌落在泥濘里,滿頭滿臉都是泥水泥漬。
陽牧青心里有些沮喪,但仍想要掙扎著起來。
“陽牧青,你在這里做什么?”
一聲溫柔的呼喚鉆進了他的耳朵。
終于,還是逃脫不開嗎?
“陽牧青,你想見我嗎?”
略帶輕佻的語氣,異常熟悉的音色。
陽牧青用尚且干凈的手背擦掉了眼皮上的泥水,終于睜開了雙眼。
果真不是小雅老師,站在他面前的,是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慕容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