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銘宇...你遲到了一分鐘啊...”
第二天，在約定的一家喝早茶的地方，張松拿著一臺Pad，喝著咖啡等在了偏僻角落里。
“不好意思...”有沒有搞錯？王銘宇心中嘀咕著，昨晚接近三點才睡著，這張松居然約早上六點半，這是在欺負有人形的妖怪必須睡覺嗎？
“子喬先生我以為你會在茶館看著報紙喝著蓋碗兒茶等著我，”王銘宇內心感覺非常拘束，卻不得不以如此委婉的方式表達：“夠潮啊，還用Pad?！?p> “你這是...”張松鎖上了Pad的屏幕，輕輕搖了搖咖啡杯：“對我有意見嗎？”
“不敢不敢...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上古神妖，都是仙風道骨，或者至少對傳統習慣十分推崇的。”
“上古神妖？”臥槽四個字了！王銘宇心中嘆息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說話必須以三個字開頭呢。
“我姑且當做你對我身份不熟悉...以后不要這么形容我了...要么直接叫我的名字，要么叫我審計員吧，至于子喬先生，我覺得我們沒有熟到這個地步?！?p> “好...”你規(guī)矩敢不敢再多一點？王銘宇心中叫罵連連：“審計員同志，那我們的審計可不可以開始了？”
“這首先...同志這個詞，似乎在陽界有另外的含義，我并不是，因此你也不要這么叫我...其次審計已經開始了，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希望能檢查一下你的評級師手冊。”
“好...”王銘宇從背包中翻出了手冊，恭恭敬敬遞到張松面前：“請閱！”
“這手冊...”張松接過了手冊，摸了摸上面的疤痕——這是在協和醫(yī)院被那個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屬砍的。
“看來你這個評級師有些不拘小節(jié)啊，最重要記錄任務的手冊都被弄出這么大個口子?！?p> “這是為了調查噬靈妖事件，被一個遭到蠱惑的人砍的，是我不顧一切完成任務的表現?！?p> “胡扯八道！”張松毫不客氣地反駁了王銘宇，隨后將手冊攤在桌上，慢慢翻開：“如此輕易就把重要工作文件損壞，我對你的工作態(tài)度有質疑?！?p> “狐仙、野熊精、仙鶴精...”
張松開始慢慢地檢查起任務記錄，王銘宇仿佛時間再一次靜止，直到張松下一次開口。
“任務效率尚可，只是...”
還沒等王銘宇一口氣喘勻凈，被再次發(fā)難。張松指著王銘宇鬼畫符般的字跡：“姑且不說你的字跡丑陋不堪，關于注冊妖怪的描述極其不詳細，按照規(guī)定是需要把生卒年月、外貌、體型、性格等特征做一個詳細的描述。你看你這，每個妖怪都只有幾句話帶過，草草定級...”
“不是吧...”
“孔明先生的任務報告...”張松用右手食指敲打著手冊中關于諸葛亮的圖鑒：“怎么沒見你寫呢？”
“孔明先生那是他自己找到我，還救了我，算是一次突發(fā)事件吧，這也要寫報告嗎？”
“怎么不寫？”張松沒好氣地將手冊合上，推到王銘宇面前：“算了，你的手冊檢查先到這里吧，接下來就看看你的業(yè)務能力了。”
“不是還沒任務嗎？”
“我過來的時候已經聯系冥府分配了，可能再過一會兒你就會收到了。”
張松目不轉睛地盯著王銘宇，右手食指有節(jié)律地敲擊著咖啡桌。王銘宇竟然盯著張松的手發(fā)起呆來——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會感覺到時間在慢慢地流逝?；蛟S是截至目前為止，評級師的工作對他而言都是一個相對輕松自由的工作，直到眼前這位審計人員的到來。
“現在冥界對于評級師的選拔真是越來越草率了...”張松抿了口咖啡，搖搖頭看了看窗外。王銘宇心想這種老派審計作風的人，應該捧著賬本喝的是蓋碗茶啊，再說自己根本沒有參與什么競聘選拔之類的，稀里糊涂地就當選了，哪知道會有現在這一出。
“我無論是做妖怪還是做評級師都是個新人，還請審計員這樣的大佬多多指點。”
“具體整改意見...我會以報告形式提交給你的領導...不過就我見到你到現在的表現看...我對你的評價很差...”
張松啊張松，你特么哪是個妖怪啊，國企收了你都嫌累！我要是曹操見了你這個鬼樣子恨不得直接砍了你，你還去獻圖。放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你不就是個給皇軍指路的嗎：Sir-this-way！
“兄弟，你那邊審計的人到了嗎？”——王銘宇一看手機，鄧宸的微信到了。
“煩著呢，你那邊呢？”
“我還不是，媽的來了個好像是當年八股文的考官，我受不了了...”
大表哥鄧宸陸小雨，你們的威哥，果~加入群聊。
群名稱被大表哥鄧宸更改為“苦逼評級師審計吐槽群”。
“來來來，大家的審計員都到了吧，集中在這里吐槽一下吧?！?p> “你們誰有我慘?。?！林則徐都認識吧？”
“哇，謝威，我可要為你默哀三分鐘啊，我這邊還挺輕松的，和審計師喝喝咖啡聊聊人生的估計就過了。”
“不虧是蘇果大美女啊，只要是男性妖怪，無論物種你都能拿下吧。我這邊是個八股文老學究，已經給我拽了一個小時我報告的文體問題了?！?p> “王銘宇、陸小雨你們呢？”
“簡直要死要死了，我這輩子注定和三國結緣了，那個獻地圖的張松估計和鄧宸你的老學究有一拼。”
“呃，我這也還好...沒什么特別的...”
“啊啊??！夭壽啦，誰有我慘啊，林則徐啊各位，茍利國家啊各位！不說了，我要去接受教育了，這次審計完了一定得約個酒局好好吐槽下?！?p> “臣附議...下次就去王銘宇那里吧，讓這小子請我們吃米其林?！?p> “鄧宸你小子，別把對審計員的怨恨發(fā)泄在我的錢包上啊...”
“你沒事的時候...”
突然又聽到對坐張松的聲音，王銘宇一驚，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喜歡玩手機？”
“不是...”王銘宇急忙將手機放在桌面并且鎖上屏幕：“我和另外幾位評級師建立了一個‘互助制度’，如果有難以對付的妖怪，其他城市的評級師會趕來支援。”
“互助制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你們對自己能力的不自信呢？”
“不能這么說吧...”王銘宇挪了挪屁股——這是他渾身不自在到極點的表現：“我雖然上任不久，但是已經面對過兩個12級的妖怪，一個9級的妖怪了。我想就算是審計員你，怕是也難以對付吧。如果不建立這種互相幫助的制度，出現了無法超越自己能力范圍的妖怪，是僅僅靠‘自信’就能對付嗎？”
“你...”
“請稍等我還沒說完，”王銘宇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我確實對妖術的研習還比較粗淺，不知道有什么妖術是依托于自信而不是妖力的。如果真的有，那我真的愿意好好學習一下，那種依靠渾身的自信就能夠將妖怪降服的妖術?！?p> “因此恕我直言，這種互幫互助機制的簡歷，恰恰是基于我們評級師們對于彼此的信任，而非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