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鐵叔
鐵叔忍氣道,“但是四爺前腳才走沒一個時辰,就有人用箭射了一道帛書,上面綁著四爺身上的玉佩,道是四爺落在他們手里,要家里人去贖!”
白四爺張大了嘴巴,眉毛挑得老高,一臉訝然。
“???居然還有這等事?怎會如此?那大哥是怎么做的?可信了?”
眼下這四爺好端端地在這堂子里,好手好腳,還有閑心摟著個姑娘快活,自然先前那封帛書,是專門誘騙大爺?shù)牧?,然而就因為這人的輕浮,大爺?shù)闹液穹幢焕昧巳?,如今下落不知,生死不明……怎么不教他氣炸心肺?p> “這么說,四爺在路上并沒有遇著劫匪,也沒有被劫匪綁進(jìn)深山,要大爺單人帶著五千兩白銀去贖?”
鐵叔布滿了血絲的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四爺,問話里寒氣森然,仿佛一頭受了傷的老狼,下一刻便會暴起撕咬斷獵物的脖子!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本四少小心謹(jǐn)慎得很,怎么會置身危險之中?大哥這,這也太不小心了……”
白四爺大喇喇地坐在太師爺上,又是皺眉又是嘆氣。
“那四爺?shù)馁N身玉佩又是怎么到了賊人手中?”
白四爺在自己的脖頸間摸索一陣,便舉起一物,“鐵叔說的是這個?呶,這不是好端端地在本少脖子上掛著呢?當(dāng)時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人家說什么你們就信什么?這下可好,那,那我大哥呢?不會是去救人,反而把自己給折進(jìn)去了吧?”
鐵叔目眥欲裂,兩側(cè)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聲音便似從牙縫里擠出來般的,“那賊人將一個易容成四爺?shù)募偃速|(zhì)吊在半空,等大爺帶著人好不容易將人質(zhì)救下,卻不慎中了那假人質(zhì)的暗算!”
他雖沒親眼見到,但聽逃回來的人說起經(jīng)過,簡直要火冒三丈。
賊人若只是求財,大爺身上就準(zhǔn)備了一萬兩銀子要贖回四爺,賊人若想圖更多,又從哪里造了個假玉佩?又知道四爺?shù)拇┲虬绾烷L相?他們一行遠(yuǎn)道而來,若非早有預(yù)謀,哪里能弄得這般周全?
再加上現(xiàn)下親眼所見,四爺被劫,大爺憂心如焚,不惜以身犯險,而大爺落難,四爺卻在堂子里尋歡作樂,一擲千金!
如此這般,這些人的陰謀算計,鬼域伎倆,還用得著再多問?
“大爺因為要救四爺落入賊手,生死不明,四爺身為同胎手足,還請速速拿個主意,營救出大爺!”
雖然很想現(xiàn)下就把這黑心小白臉給捏死,但想到大爺?shù)陌参#诖鬆斁然刂?,他還不能跟這廝翻臉!
白四爺雙手一攤,眉稍輕挑,歪著薄唇道,“哎呀,鐵叔你也知道,我手下就這么幾個人,夠做什么的呢?大哥身邊高手如云,還有鐵叔你這般的老江湖老英雄,都折在了那伙強(qiáng)盜手里,我這幾個人手,去了還不是送死呢?不如你現(xiàn)下就趕緊回北原去報信,讓我父親派人來救大哥好了?”
這話一出,仿佛最后一根稻草,壓斷了老武者心中那根爆發(fā)的弦!
藏身在帳內(nèi)的霜霜一直在偷眼覷著這二人的動靜,雖說她年紀(jì)小,見過的世面不多,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什么大哥,四爺?shù)?,一聽便知是富貴豪門人家里那些兄弟相爭的事兒,那位大爺?shù)故且恍南胍瘸鲞@位貴公子白四爺?shù)?,只可惜一個有心算計,一個無心防備,便教那位大爺反而落了難,可這相爭歸相爭,明擺著,沖進(jìn)房里這位鐵叔就是來找白四爺對質(zhì)的,白四爺難道就不怕鐵叔暴起發(fā)難,先傷了他自己么?
霜霜心里所想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果然想得沒錯,眼前瞬間一花,那鐵叔的身形已然逼近了白四爺,一把揪住了那華貴錦衣的前襟就按倒在桌沿,氣勢兇悍如虎,嚇得霜霜連聲都沒敢出,火速縮了頭,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藏進(jìn)了床角最里頭!
“四爺,既然如此說法,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按著對方的大掌如同鐵鉗般,卡得那高四爺呼吸困難,面色煞白。
鐵叔如今是存心魚死網(wǎng)破,想著反正大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這條老命還留著做什么?至于四爺,不過是信王后娶的小賤人所生,若不是看在他是大爺?shù)男值苊嫔?,這樣蠢貨,還能留到如今?
“咳,咳,鐵叔,鐵叔,有話,有話慢慢說,我答應(yīng),答應(yīng)……先放,放開……”
鐵叔略放松些兒力道,四爺總算能通暢地出口大氣,一邊喘著一邊道,“鐵叔,本少,本少曉得你也是為,為我大哥著急,都是同胞兄弟,本少也盼大哥沒事的啊,你放心,我這就叫人來……”
他邊喘邊看向門口,張唇欲叫,卻停下來問,“鐵叔,我大哥是在什么地方被,被強(qiáng)盜抓去的?”
“南屏……你!”
南屏二字方出聲,寒光一閃,一柄灰黑色短刀已翻手而出,悄無聲息地刺中了鐵叔的胸口!
鐵叔大叫一聲,雙掌拍出,四爺早有準(zhǔn)備地向后疾躲,卻還是被掌風(fēng)波及,身子向后撞到了墻上,咚的一聲,光聽聲音便知道這一下并不輕松,四爺胸口氣血翻騰,喉頭一甜,一絲血線隨著嘴角而下,那張玩世不恭的俊朗面容上此時也多了幾分狠戾,提聲叫道,“外頭人都是死的嗎?還不快進(jìn)來料理干凈!”
“卑鄙無恥!”
鐵叔正要再上前補(bǔ)上一掌,忽然覺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再聯(lián)想到方才這無恥小人懶洋洋剔燈光的做作,忽然醒悟,原來方才,這四爺,已是在燈臺中下了毒。
也是怪他,只知道這老四紈绔沒多少兄弟情義,但卻沒料到這廝竟是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
咣啷一聲,大門被侍衛(wèi)們自外踢開,先沖進(jìn)來的那人望著鐵叔冷笑道,“鐵叔,你這又是何苦,跟著的主子只會婦人之仁,將來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不如此時棄暗投明,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緊跟著沖進(jìn)來的侍衛(wèi)卻道,“罷了,何必勸他,他反正已是中了十香散,拔了牙的老虎,還不是咱們手里的魚肉?”
四爺掙扎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到離鐵叔更遠(yuǎn)的地方,雖說他身上穿著寶甲,姓鐵的又中了暗算,可這困獸之斗,也挺可怕,就算傷不了自己性命,就是傷到自己這張英俊風(fēng)華的臉,那也是不成的!
鐵叔捂著胸口,如瀕死的猛獸般,兇狠地盯著房中幾人,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何先頭四爺會放他進(jìn)來,還說了那么多惹怒他的廢話,原來不過就是引他吸進(jìn)去毒煙,廢他功力,好將他在此地滅口!
大公子身邊帶的人本就不多,只要把余下的人都滅了口,將來回到北原,還是任老四怎么編怎么說?
他死不足惜,不能讓大公子被陰險之徒白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