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這是姜雉對漠北的第一印象,之前她從未出過京都,此刻望著滿天的風沙,路上踽踽而行的路人,牽著駱駝成群結隊而過的貨商……地處大夏和大淵交界的漠北竟然是如此景象。
駝鈴聲漸漸遠去,她回首看向身邊的獨孤瓊,目光中帶著感激。
如果不是他,自己此生哪里有機會能來漠北呢。
獨孤瓊下了馬,手里的韁繩遞給身后的貼身隨從,走過來拉起她的馬,“漠北的景色是不是很壯觀,雖然比不上京都景色的細膩,但是別有一番風趣,”
姜雉點點頭,“多謝你……”
若不是他壓下重重阻力,將身后的一堆事情安排妥善,她又怎能安心來漠北?
“下馬吧?!眮淼揭患掖蛑婆f招牌的客棧前,他張開雙臂,待她翻身下馬后立刻抱住了她。
“這家客棧雖然不是最好的,但店里老板娘的手藝確是一絕,等下到了晚飯的時候你便知道了,”
他輕輕把她放在床上,“我們一路走來都沒能好好休息,你先休息,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下。晚上再回來一起用飯?!?p> “有什么事?”雖然一路上他被獨孤瓊保護地很好,但是她還是能察覺到一些危險的信息。
比如有天晚上她睡著之后身旁的打斗聲,以及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獨孤瓊被刺傷的臂膀。
難道有人在暗殺他們?
也說不對啊,畢竟他們一個只是遠離皇位的皇子,另一個則是落魄的將軍之女——還頂著一個棄婦的名號。
哪里值得別人這么花費心思呢。
獨孤瓊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你不要擔心了,等我處理之后再同你說?!?p> 說罷就要走,姜雉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不行,你不告訴我就不能走。”
獨孤瓊笑了笑,“之前怎么沒覺得你這么胡攪蠻纏呢,算了,實話同你說,這一路上我們雖然都是抄各種隱蔽小道過來,但是還是有人通過蛛絲馬跡發(fā)現(xiàn)我們的行蹤,一路追殺過來……”
“是什么人……”
“這個……還不是很清楚,我只同那兩個殺手交過兩次,他們的武功路數(shù)和大夏的全然不同,一時間倒不好分辨出來。”
“會不會是大淵?”姜雉思索片刻,漠北比較靠近大淵,兩國往來有極為便利的官道,相比較大夏的另一個鄰國大商,兩國之間隔著雪山,往來十分不易。
獨孤瓊搖搖頭,“也不太像,你不必擔憂這些,我定會護你無虞?!?p> 姜雉面上一紅,“不要總擔心我,你自己也要保重?!?p> 此次出行,獨孤瓊總共帶了三個貼身侍衛(wèi),剛才離去非要留下全部的侍衛(wèi)保護她。
她自然不肯,最后獨孤瓊只得帶走一個。
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她確實有些累了,她輕輕合上眼,不多時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之中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花香……她心道不好,怕是有異,掙扎著睜開眼來,發(fā)現(xiàn)原來守在門前的兩個侍衛(wèi)人影,竟像枯萎的草木一樣,歪歪地倒了下去。
她心中害怕極了,可惜獨孤瓊不在身邊,或許像現(xiàn)在的她一樣,處在危險之中。
漠北本來入夜早,這個時辰往來販貨的客商應該很熱鬧才是,只可惜外面靜悄悄的,安靜地可怕。
姜雉害怕極了。
入了夜,外面的風聲更大了些,姜雉死死地盯著房門,害怕下一秒那些曾經圍堵他們的刺客就會沖進來。
她等了好久,正當她放松警惕的時候。
那扇年久失修的門“吱呀”一聲,一道瘦削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身后的隨從緊隨其后,借著他們手中的燈籠的光亮,她才看清面前這個人讓人神魂顛倒的模樣。
老相識啊。
真不愧是大夏美男子之首,哪怕獨孤瓊在他面前也要黯然失色幾分,與獨孤瓊不同的是,他那雙勾人奪魄的眼眸中蒙上一層陰鷙,像是盤旋空中尋找獵物的鷹隼,尖銳而陰沉。
“怎么會是你?”
“又為什么不是呢,”穆斐輕笑,他纖細如玉的手指玩弄著一把扇子,聲音溫柔又帶有磁性,許是長得太過妖艷,一舉一動都奪人心弦。
“本來想在你們大婚之日動手的,沒想到獨孤瓊為了躲避皇上派來的殺手,竟然帶著你來到漠北,可是費了我好一番功夫查找?!?p> 他選了一張圈椅坐下,月光從半開的窗戶傾瀉下來,他額前兩道飄逸的銀色白發(fā),在月光下襯托的他越發(fā)耀眼奪目,猶如神締。
姜雉自嘲地笑了:“皇上的殺手?哦,想必是他看不上這樣一個棄婦出身的兒媳,那你呢,我從未和你結怨,你為何要殺我?難不成為你姐姐穆婳?她可是周謐的姨娘,而如今,我已經不再與周謐有半點關系了?!?p> 穆斐冷冷:“是么,怪不得你現(xiàn)在如此依賴獨孤瓊,只可惜你猜錯了,我并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找獨孤瓊的?!?p> “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
穆斐勾唇一笑,聲音里帶著幾絲隱忍的發(fā)怒,“哦?原來你這么在乎他?還是你很在乎你未來七皇妃的位子?”
“我才不在乎什么地位,我現(xiàn)在只想要他安然無虞,他在哪兒,你們把他怎么樣了?!?p> 穆斐揚一揚手,幾個丫鬟走了過來,“當然是殺掉了,他已經死了,所以你的七皇妃怕是做不成了,至于以后,你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做我的小妾,雖然是個棄婦,不過以你的姿色……”
穆斐后面的話姜雉一字都沒聽進去,她腦子轟然炸裂,他剛才說了什么……獨孤瓊被他殺死了?
怎么會,怎么可能!穆斐一定是騙她的。
獨孤瓊才不會死,他們來漠北的路上他們還在討論,婚禮在漠北舉行……可是轉眼間,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姜雉再也承受不住,整個人昏了過去。
穆斐對著身后的丫鬟揮手,“把她帶走?!闭f完又覺得不妥,不耐煩地揮揮手,“算了,我自己來,”
說著抱起姜雉,走進一輛漆黑夜色中等待許久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