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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大官人

第四十八章 一場雪

吾乃大官人 冷氏子興 2226 2016-09-23 21:07:00

  數(shù)九寒冬,真正的寒季來臨時,入夜之后的秦淮河便會結(jié)上一層薄薄的冰,然而還沒等日頭高升,勤快的婦人便已經(jīng)破冰搗衣了。

  金陵的第一場雪,來得比往年早了些。洋洋灑灑,將整座金陵古都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白雪并沒有阻擋得住出行的步伐。

  閱江樓位于金陵城西北,瀕臨長江,望過去別是一番豪邁。

  四老圍坐八仙桌,麻將聲錯落有聲。

  屋內(nèi)燒著炭盆,暖和不少。

  “言公,這……”

  “麻將?!?p>  “對,這麻將言公是哪里弄來的,竟然如此有趣?”文德書院的三位山長饒有興致地摸牌打牌,似乎找到了麻將的樂趣。

  王言捋須笑道:“最后送上書院的臭小子搗鼓出來的。”

  “呵呵,難怪了?!?p>  “也是?!?p>  見到三人并沒有露出很震驚的樣子,王言眉頭一挑,道:“那臭小子莫不是在書院捅婁子了?”

  “言公看一看,這是陳之策最近寫的一些文章?!?p>  王言拿過獨眼龍遞過來的十幾頁稿紙,粗粗翻閱著,時不時輕咦短嘆,驚問道:“這真是陳之策寫的?”

  “沒錯。陳之策那三板斧,言公與他同朝共事數(shù)載,想必也清楚得很,能夠改變一個迂腐之人思維,這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不過不巧的是,被您送上書院的那位辦到了?!?p>  王言呲了一聲,本想著讓林嵐長長世面,不要被那些迂腐的經(jīng)史給閉塞住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

  見到王言也是一副驚訝的模樣,笑面虎手上摸著麻將,眼觀六路,順手藏了一只麻將牌,道:“看言公這吃驚的模樣,莫不成連您都不知曉此子的本事?”

  “除了會寫幾首臭詩,他能有什么本事?”

  刀疤郎笑了兩聲,道:“確實,詩臭得連秦夫子都贊不絕口。不過言公可知最近算學(xué)王夫子為何如此活躍?”

  “唔,這個倒是有耳聞。王川最近的算學(xué)研究倒是挺熱鬧的,聽說還在金陵開了個大講堂?而且新編的那本算法書更是傳得沸沸揚揚,他當(dāng)戶部尚書的時候,也沒見他腦子這么好使過。”

  獨眼龍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說道:“如今,算學(xué)王川已經(jīng)是您帶上書院那位的學(xué)生,這已經(jīng)是書院公開的秘密,而且王川還不亦樂乎?!彼行┬牟辉谘傻爻隽藦埮啤?p>  “乎……呼呼呼……胡了!”笑面虎眼皮上翻,“地胡,不好意思您嘞,給錢給錢?!?p>  王言瞥了眼的獨眼龍,鼻孔喘著粗氣,這家伙是不是另一只眼也瞎了!

  “這事情怎么會鬧成這樣?”

  王言靠在椅背上,似乎炭盆燒得有些熱了,讓他感覺一陣悶熱。他緩緩起身,站在床邊,面朝遠(yuǎn)處的大江,似乎在想著什么。

  “這就得問您嘞,從哪里弄來的妖孽。如今文德書院的夫子成了學(xué)生,學(xué)生倒成了夫子,這笑話鬧得,估計讓……得知了,都會哭笑不得吧。”

  王言站了片刻,似乎又感覺太冷,將紙窗虛掩起來,“章本添呢?他怎么評價林嵐?”

  “嘿,妖孽就是妖孽。別人不會的他樣樣精通,別人信手拈來的東西,他反倒捉襟見肘了。史學(xué)一塌糊涂,如今已經(jīng)算是小有所得,勉勉強強湊活,不會再胡說八道了。至于經(jīng)學(xué),章本添說破題立意總能獨樹一幟,就是這文章嘛……平平?!?p>  “恩,那就好?!?p>  “?。俊钡栋汤捎行┘{悶。

  “人無完人,金無赤足。若是他什么都精通,這樣的妖孽,諸位不覺得太可怕了嗎?”王言拿過一邊沏好的茶,緩緩品起來。

  “其他人呢?如何了?”

  獨眼龍說道:“住進獨樓的六個,年前要拜入言公門下恐怕困難?!?p>  “肄業(yè)?!?p>  “???”刀疤郎再一次驚呼道。

  王言放下手中的茶盞,抬頭道:“沒記錯,他們六個明年都要參加春闈了,以他們幾個的本事,登科及第不難,既然如此,這一次績考不妨當(dāng)做他們未完成書院畢業(yè)的結(jié)尾?!?p>  “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想要拜入我門下,鍍上帝師門生,再一步登天,這樣的想法很好,不過他們的能力跟不上美好的想法?!?p>  笑面虎呵呵一笑,道:“那里頭可是有您的血親。”

  “子安是嗎?他為人過于偽善,生怕別人不知他是君子。這樣的苗子,或許逢場作戲很是了得,但要打入官場,站穩(wěn)腳跟,還是少了一份踏實和智慧。”

  “言公一語中的?!?p>  王言瞇縫著眼,看著茶盞上新添的茶水熱氣氤氳,道:“就這么決定了,啟程出發(fā)吧?!?p>  雪大起來,路上行人稀少,多添了兩道簇新的車轍。

  ……

  ……

  哈。

  龐宗耀對著那望遠(yuǎn)鏡哈了一口氣,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完,又朝窗外瞎看。

  “十九啊,我說咱們在最窮的時候,租下這小樓,究竟是為啥?”

  林嵐看著山間靜謐的雪,如同時空靜止了一般,說道:“績考將至,這個時候要想魚兒上鉤,那就必須得給他足夠的活動機會,你說咱們老是在廂房晃悠,他們能活動得開,去咬餌料嘛?”

  “行啊,十九。欲擒故縱,你將來要是當(dāng)了提刑官,估計從你眼皮子底下,沒有一個江洋大盜可以溜得走!”

  林嵐一件黑色帶棕的大披風(fēng)裹著,看上去就像一只收斂了羽翅的獵鷹,伺機而動。

  年十四在樓上讀書,侯浩淼用一支短笛,吹著悠悠的曲兒,襯托著雪景,十分的怡然。一曲小調(diào)吹罷,侯浩淼問道:“十九,咱們這樓叫啥?”

  “就叫……四合院吧?!绷謲惯@樣說道。

  侯浩淼點點頭,道:“合四人之力,四合院,挺好?!?p>  ……

  ……

  君子樓內(nèi),王子安親昵地抱著孟宗,將身前之人肩上的浮雪撣落,一只手環(huán)著孟宗的腰上。

  “子安,別這樣。”孟宗羞澀地撇過頭。

  王子安抓著孟宗的下巴,邪笑道:“怎么?害羞了?”說話間,已經(jīng)將身體貼得更加近了。

  君子樓內(nèi),發(fā)生著不可描述之事。雪茫茫,遮住了視線,卻遮不住一聲聲低沉的呼吸聲,若是林嵐這個時候見到了,估計又得辣眼睛。

  當(dāng)!

  當(dāng)!

  當(dāng)!

  三聲清脆的金鈴聲響起。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四合院前開出了四朵雪地黃花,幾人匆忙撐著油紙傘,朝著書院的正堂緩緩過去。

  君子樓內(nèi),兩個偽君子衣衫不整地分了開來,不滿地整著衣裳,直呼掃興。

  對邊的翠竹居,蓑衣斗笠,緩緩而行。風(fēng)雪之中,男子抬頭,風(fēng)雪遮掩,他輕聲呢喃道:“三十而立。三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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