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落儀宮的小路沾滿了時間的灰塵,曾幾何時,這里也是熙來攘往,纖塵不染,然世事變遷,總有變化。
此時,云恭璃正與風(fēng)央錦行走在這條路上,相伴無話。
荒落蕭條的景象帶來視覺沖擊,風(fēng)聲陣陣,如遇鬼魅。
直到踏入落儀宮,推開那座塵封的大門,風(fēng)央錦終是忍不住,倒在了門口擱置的椅子上。
暗紅的血液從嘴角流出,如鐵銹般的味道布滿整個口腔,每一次的吐血,都是身體發(fā)出的無聲警告,他不能再用仙力了。
“你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云恭璃一邊合上大門,一邊嘴里嘀咕有詞,“就這身體,還妄想四國棋?棋還沒下呢,人倒沒了。”
但說歸說,她還是狠不下心來見死不救,遂將手指搭在了風(fēng)央錦的手腕上,渡神力補仙力。
“別……璃兒……我沒事?!憋L(fēng)央錦想拒絕,卻渾身使不上力氣,急得他臉色愈發(fā)漲白,血流不止,只能硬生生的看著數(shù)股紫色神力流入自己的身體,與自身仙力合為一體。
他怎可再讓云恭璃用自己的神力救他?萬一也遭受反噬怎么辦?
感受到風(fēng)央錦強烈的抵抗,云恭璃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渡神力之余,生氣道:“你這叫沒事?糊弄鬼呢?”
風(fēng)央錦見其雙目圓睜,鼻孔一張一縮,仿佛在壓抑著怒火,竟覺得很是可愛,自然忽略了被打的手背如針扎般生疼,泛起青暈。
“你將……咳咳……仙力渡給我,你自己沒了仙力怎么辦?”
云恭璃蹙起眉毛,眼神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認(rèn)真道:“關(guān)于你的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她本就有些疑惑不解,按常理來講,她的神力雖然不足在古穹神界的千分之一,但不至于連愈合傷口的效果都沒有,畢竟她渡去的可都是自己的本源精血,無非是損耗幾年神壽罷了,倒也不在意。
可問題是風(fēng)央錦這重傷仍不愈,竟還關(guān)注她仙力用完了該怎么辦?難不成天各有道,神仙不兩立,仙力不像神力會自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看著云恭璃專注且認(rèn)真,風(fēng)央錦張了張嘴,正想解釋,卻聽到有人敲門,緊接著,常公公那具有代表性的煙嗓聲便傳入他的耳畔,“老奴見過公主,給公主見禮了,皇上擔(dān)心公主住不習(xí)慣,派老奴送來幾名侍女,還有日常衣物用品,還請公主開門?!?p> “皇上的好意本宮心領(lǐng)了,但本宮乏了,已歇下了,明日再來吧?!痹乒Я久疾徽?,繼續(xù)渡著神力。
常公公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拒之門外,一整個人直勾勾地盯著落儀宮大門,呆若木雞。
“公主的話你是沒聽到嗎?滾!”風(fēng)央錦并不像云恭璃那般好說話,聲音冷淡得如冬日里的寒風(fēng),讓人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冷漠。
“是!是!老奴這就走!”常公公擦過額頭冒出的細(xì)汗,連忙領(lǐng)著人原路返回,驚魂未定。
這皇上也沒說風(fēng)族少主也在落儀宮啊……
待人走遠(yuǎn),云恭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收回神力,她觀風(fēng)央錦的臉色已趨于紅潤,目前應(yīng)該再無大礙。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痹乒Я鹕碓谒闹茏吡艘蝗?,找到火印并開始點亮燭臺里的蠟燭。
燭光輝映下,她如一朵冰花,清冷,高傲,如在輕煙薄霧中,似真似幻。
風(fēng)央錦看的入了迷,目光繾綣,但又始終保持著頭腦清醒,若今日說出實情,以她目前的心境,只怕就此心生嫌隙,二人漸行漸遠(yuǎn)。
“我真的沒事,恩澤山動用的仙力過多,一時沒緩過來,你不用擔(dān)心?!?p> “不想說就不說,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云恭璃瞥去一眼,不在此事上繼續(xù)糾結(jié),她向來不喜歡強求追問。
“其實今日在星輝宮,你若想走,隨時可以走的?!憋L(fēng)央錦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試著轉(zhuǎn)移話題。
待點完最后一盞燭臺,云恭璃長吁了口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不忘拿過一件不知擱置了多久的披風(fēng),甩在了風(fēng)央錦的身上。
“我剛來蒼國時,皇后待我極好,難得可以入宮,怎能不去看看她呢?”
帝王呈紫微,皇后呈天府,紫微星與天府星本是一陰一陽,遙遙相對,互成互輔,若楚帝真的大劫將至,太白星起,想必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聽聞兩年前皇后因失德被禁足,你若想去,隨時都可以?!憋L(fēng)央錦眉頭一皺,卻又舒展開來,盯看著身上的披風(fēng)眼底情愫流動。
云恭璃勾起一邊嘴角,紅唇如畫,挑眉道:“你這身子骨太弱了,還能出門嗎?”
“自然可以,可別小瞧了本尊舍命陪美人的決心?!憋L(fēng)央錦回以溫柔一笑,仿佛可以融化這世間所有的寒冰。
黑色的天際,繁星點點,月光皎皎,燈火熠熠。
早睡的人們并不會知曉,總有一些“夜行人”穿梭于各家屋頂之上,角逐著屬于勝利者的游戲。
只是今日這些“夜行人”,都齊聚在了皇宮。
風(fēng)央錦滿目柔情,始終跟著云恭璃的步伐。
趁夜深之際,二人如蜻蜓點水般游離于屋片瓦礫之上,身如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