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
距離事情發(fā)生已經(jīng)足足有三天了,因為這一張小小的紙片,無論是宮中還是朝中,都鬧成了一鍋粥,內(nèi)閣更是被紛至沓來的彈劾奏疏忙的團團亂轉(zhuǎn),唯獨事情的始作俑者,卻是好似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一樣,還有心思在家里練習品茶讀書。
“殿下,宮里如今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太后娘娘覺得后宮的事情鬧到了前朝去,還引起如此軒然大波,生氣的很,特意將鄭妃召了去訓斥了一頓,聽說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極了,就連皇后娘娘也跟著受了些訓斥……”
梁永在一旁伺候著,一邊小意的稟報道。
“倒是連累母親了,不過如今李敬嬪的身子也該養(yǎng)好了吧?讓她給本王趕緊著點,如今鄭妃被禁足,正是她上位的大好機會,不可輕縱,你派兩個得力的婢子到她身邊去,好生伺候著!”
朱常洛放下手中的書,淡淡的吩咐道。
宮中這一塊,如今他是不太擔心了,畢竟他出宮久了,內(nèi)宮中總有鞭長莫及的地方,不可能處處顧及的到,不過想來有敬嬪在一旁搗亂,鄭氏的日子也過不舒心。
頓了頓,朱常洛一挑眉,含笑看著梁永說道。
“這回得的好處可不少吧,駱指揮可不是吝嗇的人……”
梁永雖然不在司禮監(jiān)做事,但是以他的勢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放一本奏章進去,還是容易的很,也虧得如今張誠和孫暹都在忙著礦稅的事情,才給了梁永可乘之機。
不然的話,駱思恭恐怕也沒那么容易脫身,當然,對于梁永的身份,朱常洛也沒有隱瞞,合作是需要雙方實力相當?shù)?,僅僅依靠口頭上的承諾,壓根不靠譜。
有了梁永的內(nèi)監(jiān)身份,駱思恭對于朱常洛的影響力認知恐怕也會上一個臺階,何況就算他不說,錦衣衛(wèi)也未必查不出來,如今直接敞開了說,等到日后自己照看不到梁永的時候,錦衣衛(wèi)說不定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
“殿下說笑了,若是沒有殿下,駱指揮知道我梁永是什么人??!不過他倒真是大方,一下子送過來了四顆東珠,都是上好的寶貝,奴婢可不敢私藏,這不都帶來給殿下了!”
雖然朱常洛的口中帶著笑意,但是梁永卻不敢怠慢,趕緊著賠笑說道。
“得了,我還貪你的東西不成?駱指揮送你,就好生收著,是你應得的,不過我吩咐你的事兒,辦的怎么樣了?”
朱常洛倒是沒什么異常的反應,笑罵一聲,便不再提起此事。
不過一說起這個,梁永的臉色倒是有些激動,答道。
“殿下,您別說,那個叫李進忠的小內(nèi)使真是個角色,心思狠,敢闖敢拼,又有頭腦,孫暹手底下有這樣的人都沒發(fā)現(xiàn),可真是走了寶了!奴婢本想著那東西孫暹定是藏得深,不肯示人,可誰想到,這小子竟趁著孫暹昨日去接銀子,將那東西偷了出來!”
“哦?真有這么厲害?”
朱常洛也來了興趣,他本是偶然撞破,才想要將這個叫李進忠的當把柄威脅駱思恭,沒想到竟是收獲了個人才!
頓了頓,梁永從胸前摸出一份小冊子,遞了過來,說道。
“這是奴婢謄抄的副本,原冊奴婢怕孫暹生疑,讓那小子又還了回去!”
“好,這回本王記你一功!”
朱常洛的臉色微微激動,開口說道。
有了這份東西,他在駱思恭的面前也就有了底氣,對于他這次的計劃更是如虎添翼!
片刻之后,朱常洛冷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繼續(xù)開口。
“不過這么說來,那幫礦稅太監(jiān)已經(jīng)回京了?”
“是,昨天晚上進的城,孫暹親自去接的人,今兒皇上見著了人,難得的高興了一回,賞了孫暹挺多東西!”
梁永的神色微微有些熾熱,開口答道。
“那銀子呢?”
前者的臉色朱常洛盡收眼底,卻是并沒有什么反應,繼續(xù)問道。
“孫暹說銀子太多,需要幾日才能全部運送進來,不過奴婢卻總覺得不對,這么遠都運過來了,怎的到了門口卻停了下來……”
梁永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說道。
“呵,昨個兒你謄抄賬冊的時候應該瞧見里面究竟搜刮了多少銀子,可他給皇上說的,卻是三百萬兩銀子……”
朱常洛若有所指的說道,頓時讓梁永臉色大變。
“難不成孫暹竟敢?!”
“哼,貪心不足的東西!”
冷哼一聲,朱常洛繼續(xù)吩咐道。
“你回宮之后仔細打聽好銀子入庫的時間,到時候提前來報我,這回本王要好好給張誠這條老狗一點教訓!”
梁永額頭上浮起一陣冷汗,卻是連聲應是。
頓了頓,卻是有些猶豫著繼續(xù)開口道。
“殿下,還有一事!奴婢這些日子跟在皇上身邊,這鄭妃也跟著說了不少殿下的壞話,前朝的那件事已經(jīng)讓皇上生氣的很,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壓制不住了!依著奴婢看,要是皇上真的發(fā)了火,那幫御史倒真不一定能夠頂?shù)米。吘谷缃袼麄兪种惺裁醋C據(jù)都沒有啊……”
這件事情梁永在內(nèi)宮,所以一直都沒有參與,直到事情爆發(fā)之后,他才隱隱約約的猜到是朱常洛的手筆,此刻提了出來,也算是忠心護主,讓朱常洛的心中微微有些欣慰。
頓了頓,朱常洛卻是挑眉問道。
“梁永,你覺得本王費心謀劃這件事情,究竟是為何?扳倒鄭妃嗎?”
梁永微微一滯,有些訕訕的開口道。
“若是叫奴婢說,鄭妃這些年在宮里根基穩(wěn)固,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且不論她育有皇子公主,單是皇上的寵愛就不會讓她倒臺的,奴婢能瞧的出來,皇上對敬嬪只是新鮮勁,對鄭妃才是真喜歡,殿下聰慧,應當不會做這般不智的事情……”
不得不說,梁永看的很清楚,鄭妃是后宮之人,這一點天生就讓她立于不敗之地!
后宮雖然由皇后統(tǒng)領,但是說到底還是要看皇帝的寵愛,只要守住皇帝,鄭妃就能平安無事,無論是朱常洛,還是朝中的那一幫大臣,手都伸不到后宮當中去!
那么既然如此,朱常洛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呢?
“沒錯,后宮本王是管不著,可這鄭妃也不止是在后宮當中有勢力,本王這回就讓她除了后宮,什么都守不住!至于這另一層意思……”
朱常洛眼中浮起一絲神秘之色,低聲在梁永的耳邊說了幾句,在后者驚恐的眼神中淡然說道。
“罌粟……該動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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