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且不算太明亮,不過橘紅色的日光光暈已然將大地染成紅通一片。烏拉之城的大街小巷都披上一層光紗,寶石般鑲嵌在這片土地上,美麗至極。
這里的日月變換,與地球上相似,經(jīng)過了幾天,方夷并未感覺到任何不適。城中居民起床較早,暖暖的日光照射在地表,令得所有人感到由衷的舒暢。
倏!
一道身影沒有任何軌跡,落在了酥魂草園的一角,沒有帶來任何聲響,周圍的空氣卻倏然一緊。
似有預(yù)感,方夷側(cè)身看去,當即身子一顫。
來人正是西斯!
方夷趕緊把身子轉(zhuǎn)了回來,兩株被摘去的酥魂草印上心頭,他想要看一眼,卻又怕引起西斯的注意,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本來西斯到來之后方夷是理應(yīng)拜見,不過此刻西斯似乎也心思全部放在了正在成熟的酥魂草上,對于方夷的無禮倒也沒有太在意。
下一刻,又是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了園子的一角,與西斯倒是保持了一些距離,到來之后,微微對西斯點了點頭。
“西斯宮主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來這般早?!?p> “托月宮主也不晚?!蔽魉惯至诉肿欤?。
原來,來者正是琵琶宮中和西斯齊名的,同為三大副宮主之一的托月宮主!
此刻太陽隱約將要升起,卻又仿佛被什么力量按住,最上面的一角似真似幻,似隱似現(xiàn),日出的那一刻眼看就要到來。兩人簡單寒暄了一下,便都陷入了沉默。盡管身在高職,面對一天最充滿希望的時刻,兩人也十分樂于觀看享受。
更何況,今日還是又一輪酥魂草成熟之際,兩人的心情都還不錯。
唯獨園子里另一個人,此刻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
時間流逝,隨著太陽最終冒出了那一角,大地上的光芒瞬間亮了一個檔次。
與此同時,一股噴薄的香韻也陡然爆發(fā)開來!酥魂草上的每一顆綠色顆粒劇烈沸騰著,好似下一秒就要炸開一般!
酥魂草園外,一批身穿白衣的弟子們聚集在一起,手中皆拿著某種工具,已然集合完畢,只要園中令下,便會進入采摘。
他們在眾弟子中的身份可都不低,采摘酥魂草并不簡單,每一株酥魂草的培養(yǎng)都伴隨著不小的代價,因而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酥魂草成熟的日子,在琵琶宮可絕對不算一件小事!
托月宮主望著眼前的酥魂草,沉默了一會,旋即扭頭望向不遠處的西斯,目光之中,帶著一絲詢問。
見此,西斯也是點了點頭,旋即不再猶豫,對著園外的弟子施下命令。立刻,所有的弟子們身形一轉(zhuǎn),三兩結(jié)隊分配到每一壟草艮上,顯然事先都已安排完畢。
方夷被眼前的陣勢略微嚇到,看著那些白衣弟子飛快席卷進來,他趕緊逃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木屋前,生怕阻礙到了誰。
那些弟子摘取酥魂草的手法頗為巧妙,由于后者的珍貴,每一個人都格外的小心,不過縱然如此,也保持著一定的速度。
方夷捏了一把汗。
沒過多久,某一位弟子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稍稍沉吟之后,便向著西斯的位置而去。
看著那名弟子在西斯身前躬身說著什么,方夷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西斯的目光掃向方夷,后者如置冰窖。
“何事啊,西斯宮主?”托月宮主看了看前者。
“倒也不是大事,只是那無知小子貪戀酥魂草之惑,又浪費了兩株草。本宮慚愧,念在血脈親情收留此子,卻不想……”
西斯嘆了口氣,揮手遣開那名弟子后,目光在整個園子上掃了掃,落在方夷身上時,卻是停了一會兒,說道。
“又是親戚?”托月宮主皺了皺眉,目光在西斯與方夷之間來回打量著,不過下一刻便是舒緩了眉頭,道,“西斯宮主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便由西斯宮主處理吧,區(qū)區(qū)兩株酥魂草,莫要傷了我琵琶宮的和氣才是。”
“托月宮主所言極是。”西斯哈哈一笑。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所有的酥魂草都被采下放在了特制的容器之中,集結(jié)完畢之后,西斯揮了揮手,便是示意眾人退去。
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關(guān)注過木屋前的方夷,哪怕西斯的那一眼,也絕對包含著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屑!
托月宮主道:“西斯宮主門下之效率果然值得一贊,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擾西斯宮主清理門內(nèi)了。”
言畢,托月宮主腳步幾個閃動之間,便是沒了蹤影。
西斯看著托月宮主離開的方向,嘴角隱約翹起一抹弧度。
下一刻,方夷只覺得眼前一花,西斯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身前。
“哼,才三日,就又少我兩株酥魂草,本宮可記得三日前清清楚楚告訴過你這樣會有什么下場吧……”西斯的臉色并不是很好看,“你是不是覺得……本宮在和你開玩笑?”
“我沒有……這……這是陷害……”方夷重重呼吸著,兩手緊握,內(nèi)心掙扎許久,艱難說道。
“陷害?”聞言,西斯卻是不屑一笑,“你覺得我偌大一個琵琶宮,會陷害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
“別以為你體內(nèi)有著弗里奧家族的血脈,就真把自己當做寶了!更何況……”
西斯緩緩向前走著,伴隨著每一字句的道出,周身的氣場便是強上一分,方夷的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汗水。
“你真以為我在找親戚?笑話!”
西斯陡然向前邁出一大步,方夷只覺得好似一塊大石板壓下,全身都開始打顫,若不是咬牙苦撐,雙腿幾乎都要跪下。
“喝……!”
沉重的喘息聲從方夷的嘴里重重吐出,他受迫看著地面的雙目里滿是不甘。
憑什么這種事情就會發(fā)生在自己的頭上?憑什么自己就要屈服?憑什么自己就注定要低人一等被打倒?
憑什么!眼前之人就能為所欲為——
“哼,本宮說到做到!”
西斯忽然一聲爆喝,一只手臂陡然抬起,一股鋒銳的勢氣便渾然而生!
方夷只感覺眼前好似暴徒突然拔出了不知沾過多人鮮血的刀,一股凌冽之意直逼了過來!
“就這樣死去了嗎……”方夷身心陡然顫栗。
眼前,似乎浮現(xiàn)起往昔的一幕幕……
方夷仿佛回到了上學(xué)時那個最美好的時代,草長鶯飛,說笑嬉鬧,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顧,何等的無憂無慮。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年齡的增長,煩惱漸漸增多,自己的所作所為往往不能滿足別人的期許,于是矛盾開始積累,心結(jié)開始聚集。
他還記得自己當年曾何等的意氣風發(fā),卻又在后來陷入低谷,他負過的那個女孩的模樣映入腦?!彩菑哪菚r候開始,他才漸漸把網(wǎng)吧當成另一個家。
如今想來,一切卻也只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當初不那么任性,性格不那么偏激,或許現(xiàn)在自己會是另一個發(fā)展吧……
“呵呵……”
方夷內(nèi)心一聲苦笑,頗有些自嘲的意思,回憶逐漸回歸現(xiàn)實,來自西斯身上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好像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
“怎么能就這樣死去……”
方夷指甲緊緊扣進手心,已然扎進了肉里,然而這點痛和此刻所受到的壓迫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他的雙目猛睜著看著地面,牙齦上血跡浮現(xiàn),滿是不甘!
“此次若是能不死,他日必斬汝首級!”
仿佛誓言或者是承諾般,方夷心中一字接一字重重落下!
也正是這一刻,西斯那看似頗為隨意的一掌便是對著方夷的身體一側(cè)劃下。看那軌跡,正好對應(yīng)方夷的一臂一腿!
當然,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方夷可不認為被斬去一臂一腿會好過直接死去!
然而,就在方夷心灰意冷、以為命不久矣的時候,不知何處竟突然又升起一股氣場,雖沒有西斯的那股凌厲,卻是巧妙的將后者的威能給盡數(shù)化解而去。
西斯皺了皺眉。
“宮主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