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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

第六十一章 故弄玄虛

金枝毓秀 宮哲c 2180 2016-10-30 23:32:57

  遠(yuǎn)處山巒起伏,彌漫在一片清冷荼白的霧靄之中,湖面上煙波浩渺,一塊塊尚未完全融化的碎冰隨漣漪浮動,更添了幾分凄寒蕭瑟之意。

  顧寒清極目遠(yuǎn)眺,瞳孔中的迷霧與眼前的氤氳交匯在一起,讓人難以窺見其心中所想。默然半晌,這才開口道:“岑長司憑什么覺得,顧某一定會幫你?”

  “顧少主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害死了你二叔?”岑風(fēng)旁敲側(cè)擊道,“又或者說,是何人想要你和你們顧家大廈將傾?”

  “有些答案,不知道反而對自己更有利?!鳖櫤鍙暮嫔鲜栈匾暰€,平靜道,“況且我二叔之死尚未確定,岑長司方才也說,他可能只是借假死來洗脫嫌疑。顧某奇怪的是,刑部天牢看守素來嚴(yán)密,為何那天,你們卻連一個劫犯也沒有抓獲?”

  岑風(fēng)聞言嘴邊劃過一絲冷笑,瞇起雙眼嚴(yán)肅道:“因為那天好巧不巧,西市無故出現(xiàn)大批民眾聚眾斗毆,半數(shù)官兵前被調(diào)走鎮(zhèn)壓,在燕王殿下前來提審犯人之前,天牢就已經(jīng)起火?!?p>  他說著便沉下一口氣,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這一切,就和當(dāng)年官銀被劫一案一樣,太過巧合。若真有這個人存在,那他能趨利避害,次次做到全身而退卻不露一點(diǎn)馬腳,說明他根基深厚,絕非一般人。”

  顧寒清目光沉沉:“岑大人是指這個人的身份嗎?”

  “看來,顧少主似乎想到了什么?!?p>  “咱們大周國有身份的人比比皆是?!鳖櫤遢p輕擰眉,眸光微閃,“但身居高位,又對官府了如指掌,同時記恨顧某和顧家的,卻不會很多??梢哉f,就那么幾個。”

  然而還未等岑風(fēng)開口,他便率先潑了岑風(fēng)一身冷水。

  “怕只怕,縱然查到這個人,你們屠靈司也動不了他?!?p>  顧寒清的話語里雖然帶著幾絲激將之意,但也確為內(nèi)心真言。他心中所猜測的人選其實已經(jīng)呼之欲出,但面對眼前這個從未打過交道的岑風(fēng),他仍舊有所避忌。畢竟能成為屠靈司的一司之長,他絕非等閑之輩,在沒有完全摸清對方的底細(xì)之前,貿(mào)然暴露太多,對自己只會是有害無益。

  而聽聞顧寒清的話,岑風(fēng)顯然被觸到了心境,神情變得有些嚴(yán)峻。

  屠靈司雖然一向標(biāo)榜大公無私,嚴(yán)明執(zhí)法,但是眾所周知天下所有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縱使是當(dāng)朝天子也會留有私心。如果這個人真如顧寒清所說難以撼動,那必然是皇親貴胄,那這一動,不僅朝野上下會變天,就連他屠靈司,恐怕也不能安然無恙。

  但當(dāng)著顧寒清的面,他還是毅然表現(xiàn)出了決絕的態(tài)度,字句凝重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沒什么是我屠靈司動不得的人,我岑風(fēng)既然下決心去查這件案子,就沒有怕過,縱使最后不能將他送上斷頭臺,也一定要撕掉他一層皮?!?p>  望著岑風(fēng)堅硬如鐵的眸子,顧寒清不禁也受其感染,淡淡一笑:“岑長司作為執(zhí)法者,能如此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是陛下和大周百姓之福?!?p>  “顧少主過獎了。”岑風(fēng)臉上的凝重之態(tài)漸掃,“敢問少主心里,是否已經(jīng)有了此人的輪廓?”

  顧寒清反問道:“難道在岑長司心里,就沒有一點(diǎn)眉目嗎?

  “在法理上,只要沒有真憑實據(jù)佐證的人和事,那都是虛無縹緲的?!贬L(fēng)若有所思地說著,抬頭注視著顧寒清,“所以我希望顧少主能與我合作,把這個人引出來?!?p>  “岑長司是想借此事,將計就計?”

  “沒錯,只是要委屈顧少主在屠靈司內(nèi)再待上幾日?!贬L(fēng)坦然道,“外界如今對此事已經(jīng)眾說紛紜,鬧得人心惶惶,但只要我們一日不定你的罪,有人想必一日不會安心。我有預(yù)感,那個人很快就會露出馬腳?!?p>  “岑長司是想說,誰最關(guān)心這件案子,誰就有可能是那個幕后真兇?”顧寒清徐徐說著,突然眸色一轉(zhuǎn),“倘若那個人遲遲沒有現(xiàn)身呢?岑長司又該如何?這場時間的拉鋸戰(zhàn),比的就是耐心,如果對方臨危不懼,深藏不露,比我們更有耐心,那輸?shù)?..就是我們。”

  岑風(fēng)原本已經(jīng)考慮周詳,安排得當(dāng),雖然談不上信心滿滿,但至少對這個計劃抱有幾成期望,但顧寒清卻冷不丁再次向他潑了一盆冷水,讓他郁悶之余,不由得在心里暗罵:“這個小子,是不是來砸場子的?”

  但他也不是盲目自大之人,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顧寒清所述確實言之有理。此計看似可行,卻隱藏了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并非是個萬全之策。

  “也罷,一切也都只是顧某的猜測而已,岑長司不用太過在意。”顧寒清舒緩神情安慰道,“畢竟此事事關(guān)重大,再謹(jǐn)慎狡猾的狐貍,如果遭到獵人圍捕,逼急了,也是會露出尾巴的。”

  “圍捕?”岑風(fēng)在口中斟酌著這個詞,“難道顧少主覺得,還有人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

  “既然岑長司和顧某都懷疑躲在暗處的那個人身居高位,那我們這邊倒有一位能與之抗衡的皇親貴胄。”

  “能與之抗衡的皇親貴胄…”岑風(fēng)思忖片刻,突然眉間一挑,“你是說燕王殿下?”

  顧寒清微微頷首:“我與燕王殿下私交甚好早已眾所周知,我如今出事,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如果岑大人能夠制造出一種我隨時可能因為燕王殿下而洗脫罪名的假象,那我想那個人,恐怕會更加沉不住氣。”

  岑風(fēng)猛然一怔,面色僵硬了片刻,眸子里爆發(fā)出一絲狂亂之色,字句凝重:“顧少主,誰都知道如今朝中誰與燕王殿下是死對頭,你這番話,還真是意味深重啊?!?p>  然而顧寒清只是淡然一笑,表現(xiàn)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是岑長司你說的,顧某可什么都不知道?!?p>  眼見四周逐漸涌起一股猶如濃云蔽日的暗流,就在這時,岑風(fēng)的手下突然來到湖岸邊,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稟報岑長司,程大人想邀您一敘,此刻正在屠靈司內(nèi)等候?!?p>  “程大人?”岑風(fēng)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頭,略感意外,“你是說靖國公程衍,程大人?”

  “正是?!?p>  “顧少主,早就聽說你是程大人的義子,看來他此番是來救你的。”

  岑風(fēng)略帶調(diào)侃地看著顧寒清,卻見他眸色凜冽,如湖面上凝結(jié)不動的寒冰,蓋過了眼底所有的情感流動。

  “未必,他也可能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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