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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沾

第六章 上岸

花沾 初嵐迷泓 3093 2016-09-13 21:10:46

  船漂流在水上的這一個星期,船上的人承受了巨大壓力,這不是簡簡單單其他的什么壓力,這就是沉重的壓力,這種壓力,跟生命有關(guān),在漂流的船上,生命受到挑戰(zhàn),今天活著,明天是否還能活著,是個疑問。天天活在問號里,這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清晨時,紅帽子往遠(yuǎn)處一望,她難掩激動的心情,遠(yuǎn)處有一條線,那條線是黃色的,那是沙灘,他們要到岸了。這么多天的漂流,靠近岸了,紅帽子都快哭了,他也不管男女有別,闖入男人區(qū)域,抓起眼鏡,眼鏡還沒睡醒呢,就被紅帽子拉起,他穿著睡衣,被紅帽子拉到冷風(fēng)里,這冷風(fēng)一吹,眼鏡精神了。

  紅帽子指著遠(yuǎn)處要眼鏡看岸,遠(yuǎn)處就是岸,他們要到岸了,岸,這對絕望地漂流到海上的人來說,是多么激動人心的存在??!

  眼鏡睜大眼鏡看,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看不清楚,原來他沒有戴眼鏡,趕緊回去,摸出眼鏡,戴在眼睛上,來到紅帽子身邊,往遠(yuǎn)處一看,因為戴了眼鏡,這才看到遠(yuǎn)處的岸。眼鏡看到岸時,岸更近了。

  紅帽子激動,眼鏡看到了岸,也十分激動。他們兩個一驚呼起來,船上的人穿衣服沒穿衣服,都站過來,往岸上看,他們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神,當(dāng)看到岸時,眼睛當(dāng)中都充滿了希望,岸,帶給了他們希望。

  船在紅帽子的駕駛下,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那船在水面上像箭一樣前進,很快就到了離岸非常近的水域,紅帽子臉上露出這幾天難得一見的笑容,那種通透的笑容,是經(jīng)歷了種種苦難之后突然遇到希望才有的,在紅帽子臉上綻放的這種笑容,被眼鏡看到,眼鏡說:“看把你樂的,你這個人,高興不高興,全都寫在臉上?!?p>  這一帶是郊區(qū),這個沙灘,迎來了一些難民,數(shù)量不多,難民當(dāng)中,有清潔工,有大學(xué)教授,有歌手,種類齊全,他們來到沙灘上,沙灘對他們來說,是陌生的,他們對沙灘上的人來說,也是陌生的。

  云墨總會遇到一些陌生地方,這些陌生地方,一個接一個地來,云墨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陌生。眼鏡、紅帽子也一樣,他們不熟悉這里的地形,不了解這兒的風(fēng)土人情,此處的人愛吃什么東西,愛說什么話,有什么能人,有什么敗類,他們都是不清楚的。

  這船上的人不算多,十幾個吧,其中有一個年輕小伙子,一路上,也不說話,只聽別人說話。嘴巴是一扇門,心里的話,會從嘴里出來,然后別人聽了這話,就了解了這個人內(nèi)心的情況。而這個小伙子不怎么開口說話,人們以為他是啞巴呢,其實他不是啞巴,他只是不愿意說話,性格內(nèi)向,比較靦腆,不太愛說話。

  這個年輕人剛上岸,就頭暈,結(jié)果暈倒在岸上。那紅帽子一見有人暈倒,就急了,她怕出人命。一路上那么多災(zāi)難,都沒有使這個小伙子趴下,剛上岸,就倒了,如果就這么死了,那之前的堅持,不就白費了嗎?

  “這是怎么回事?”紅帽子急了,急忙叫岸上的人,沙灘上好多人曬太陽,他們在過著一種愜意的生活,聽到紅帽子叫喊,又看到這邊有人倒了下去,就有人聚集過來,大家過來,看倒下的這個年輕人,然而沒人能救起他,因為沒有人知道怎么救人。

  結(jié)果,旁邊有一個老頭,這個老頭,胡須比玉米須還要長,他走過來,摸摸年輕人的身體,告訴大家,這個年輕人,一路上經(jīng)歷了太多,年輕,身體虛弱,倒下了,休息休息就好。

  老頭擺弄了一下年輕人的身體,年輕人就慢慢醒了。其實,他不擺弄,估計年輕人一會兒也能醒。剛才他倒下,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不是也許,他本來就很累。

  這一路,在水面上漂流,這船上的人,有身體素質(zhì)好的,面對洶涌的水面,面對鋪天蓋地的大雨,也快拉一褲子,身體素質(zhì)好的人,尚且如此,更休提這年輕的小伙子。

  這小伙子,也許就是倒下來休息下,那個紅帽子大驚小怪了。其實不管怎樣的原因,都不重要了,小伙子起來了,起來就是好事,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就好,紅帽子一路上就是擔(dān)心船上有誰會死掉。

  站起來的小伙子,看看沙灘上的情景,啊,這里是陸地,不錯,腳踏實地,不再是水面上那種洶涌的感覺了。

  后面有一個阿姨,這個阿姨問:“這是誰的身份證?”

  小伙子一摸口袋,發(fā)現(xiàn)身份證丟了。他的媽媽告訴過他,出門在外,要把身份證帶好,他就轉(zhuǎn)身說是自己的身份證。他過去后,接過身份證,一看,身份證上不是自己,是個女子。

  “這不是我的?!毙』镒诱f。

  “這是誰的身份證?”這個阿姨不是船上的難民,她在曬太陽呢,剛才小伙子倒地,過來圍觀,結(jié)果看到了地上的身份證,“云墨,云墨是誰?”

  云墨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就回身去看,陽光照在她臉上,她的臉像是白色的石膏雕塑。

  云墨接過自己的身份證。那個小伙子急了,他以為剛才的身份證是自己的呢,卻不是自己的,這事兒弄的,小伙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身份證呢?”小伙子身份證找不到了,他心急,沒有身份證,怎么證明自己的身份呢?

  海鷗,在藍天上飛,它在一片藍色中飛,又在白云下飛,然后在海面上飛。這海,這天,似乎跟別處不同,那天,像海,那海,像天。

  小伙子站在淡黃色的沙灘上,望著深藍色的大海,眼角掛著淚珠,他哭泣,因為自己成為了一個沒有身份證的人。

  “別著急,聽我說,你到那船上找,是不是掉到船上了?或者,你是不是沒有帶在身上?”眼鏡猜測地說,這個教授,說話厚道,語氣平淡,他怕小伙子再次倒地,剛才小伙子不知道自己身份證丟了,都倒地了,這次,知道身份證丟了,那還不得倒地兩次?

  但是,小伙子沒有倒地,他是堅強的人,從他那如刀刻顴骨處,就可以看出來他性格的一二。

  眼鏡站在小伙子身邊,他安慰的目光落在小伙子身上,他問:“身份證丟失了,大家?guī)湍阏艺?,你身份證上是什么名字?”

  “芳梵?!?p>  “行行行,紅帽子,你過來,”眼鏡叫過來紅帽子,“你呀,告訴下大家,看有沒有誰拿了他的身份證,這小伙子名叫芳梵?!?p>  “你們誰拿芳梵的身份證了?誰拿芳梵的身份證啦?芳梵的身份證誰拿了?”紅帽子喊著,就好像自己丟了錢。

  “小芳啊,你別著急,阿姨幫你找呢。你看,你現(xiàn)在十八歲,丟了東西,心里難過,阿姨能理解。阿姨幫你找,要是能找到,當(dāng)然是好事,如果找不到,你也別難過。身份證,沒什么大不了的?!奔t帽子如此給芳梵說話,芳梵就不那么著急了。

  都還沒有吃飯呢,這海面上漂流,不容易呢,他們這一路,根本就吃不飽,吃不飽飯,還擔(dān)驚受怕的,這過的生活,簡直不叫生活,這下好了,到了岸上。他們一起往前走,看看這里有什么吃的東西。

  饑餓使他們腳步很快,疲勞使他們腳步很慢。這十幾個從水災(zāi)中獲釋的人,像剛從監(jiān)獄出來的囚犯,他們又像沿街乞討的叫花子,終于走到一個飯店前面。

  紅帽子沒打算進去,又帶著人,繞過飯店,一條小巷,紅紅火火,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小巷口上,火爆魷魚,人們排著長隊在買。

  “把我們的魷魚拿過來。”紅帽子吩咐,然后對火爆魷魚的青年男子說:“能否借個火?”

  他們在僻靜的一個角落,用石頭盤了一個小爐子,在小爐子中,生起火,熊熊的火,熊熊地燃燒。他們在海面上,火種多次被熄滅,這也是無奈。在陸地上生火,感覺安穩(wěn)多了,這陸地上的火,不像海上,有水有風(fēng)還有雨,海上的火,容易被水滅了,陸地上的火,就不會那么不幸。

  在海上時,他們收獲了許多動物,都是海中的動物,有魷魚,有鯉魚,有草魚,等等,扇貝一大堆,他們就在這火上,烤這些東西吃。

  他們這一路,在海面上,搞到不少海產(chǎn)品,且都是新鮮的海鮮,如果不是海鮮,他們早都被餓死了。他們一共漂流了多少時日,他們其實是不清楚的,紅帽子說是七天,眼睛說是一個月,云墨說是三個月。他們的結(jié)論這么懸殊,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造成的。

  他們剛才所在的沙灘,是郊區(qū),這個城市,他們不熟悉。這條小巷,是郊區(qū)的小巷,管理不嚴(yán),生火,也沒人來制止,也不用擔(dān)心燃燒了什么文物古跡。

  火燒烤著海鮮,剛才,紅帽子問那火爆魷魚的青年要了一些調(diào)料,又不掏錢,紅帽子為大家料理海鮮。那魷魚須,跟人的指頭一樣粗,那扇貝,最大的一個,像籃球一樣大,更可喜的是,眼鏡還收獲了一把珍珠,這些珍珠,是大家共同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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