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情況可不太妙?!眻蚣w說道。
唐昭問道:“怎么說?”
“一人至少中了三四種毒,這樣一來,就變得很麻煩了?!眻蚣w皺著眉頭說道?!耙环N毒好說,兩種毒勉強(qiáng),三種毒混合,下毒的人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四種五種,能不能解就盡人事,聽天命了?!?p> “就說你能不能解吧?!碧普阎苯恿水?dāng)?shù)卣f道。
“能啊,只不過太麻煩了。”堯紈吃了一個棗子,然后拍了拍手。
“那你救不就行了,還說甚能解不能解?!碧普严訔壍?。
“如果說不能解,多丟人啊。我可是救死扶傷秦必救的弟子,不能墜了我?guī)煾傅妹柊 !眻蚣w對著唐昭說道:“給他換個地方吧,我暫時先給他灌一點我們扶風(fēng)閣特產(chǎn)——扶風(fēng)散。”
說著,他直接轉(zhuǎn)進(jìn)了房間里,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包裹。這是他來時的行囊。他從行囊之中扒拉出一包藥來,打開紙包,折成漏斗狀,塞進(jìn)了李沐的嘴巴里。
而里面的藥粉就這樣灌進(jìn)了李沐的嘴巴里,李沐頓時爆發(fā)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堯紈見狀,立馬從一旁抄起茶壺,往李沐嘴里灌了一些。哪些藥粉遇水則化,讓李沐稍稍好過了一些。
一旁的李小敏看著堯紈為李沐灌藥的手段,出言道:“秦師叔平日里,難道也是這樣給病人看病的?”
堯紈老臉一紅,打個哈哈道:“這不是救急嘛。對,權(quán)宜之計啦?!?p> 一番折騰之后,李沐被李小敏帶到了一間空房里。此時李沐遭受幾番苦楚,精神萎靡不已。堯紈灌藥的手段雖然粗暴了一些,但是那扶風(fēng)散,卻是扶風(fēng)閣出品良藥。
藥性發(fā)作之后,李沐的疼痛似乎減緩了一些。一旦放松下來,就直接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李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外夜已深沉。
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門外。
才來到夙州短短幾天,李沐所經(jīng)歷的事情,卻讓他有些應(yīng)接不暇。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醒過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個未知的地方了。
頭腦有些昏沉,仿佛是做了最深沉的夢,才剛剛醒來。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這里干什么?”李沐有那么一瞬,迷茫之至。不過,他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了過來。
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什么八大門派。那么自己應(yīng)該是被八大門派的人救了。
說起來,李沐倒是有聽說過這個名號,那是江湖之中的八個門派,分別是天璣宮,逐月派,君子居,扶風(fēng)閣,奔雷宗,少陽派,浮山派,陷空山。
這八個門派在各色江湖逸聞,傳說故事之中,充當(dāng)正面或反面的角色。身在茶館李沐,自然也道聽途說了不少。
李沐回想了一下救下自己那人的模樣,大概那就是真正的江湖少俠吧。
李沐正想著,有人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來人正是堯紈,他手里捏著一支點燃的細(xì)香,在他后面還跟著一個滿臉不情愿的小女孩。
堯繞看到李沐已經(jīng)坐了起來,頗有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女孩?!俺跬福憧次揖驼f只需要一天外加一炷香的時間吧?相信你師兄,是肯定不會錯的?!?p> 名為初透的女孩,有著一張圓臉,看上去有些肉嘟嘟的。不過,她的眼神之中對自己的師兄有著赤果果的鄙夷。“是啊,如果不是你擅自加大的藥量,他只需要一炷香時間就能醒了呢?!?p> 堯紈笑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種毒騙過了人的感覺。不下點猛藥,恐怕會沒有療效。”
“不見得吧?!段遄硬蒉r(nóng)經(jīng)》注,于喪失感官的疾癥,宜用輕藥,如抽絲剝繭一般,才能將藥效發(fā)揮到極致?!?p>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先把這人給瞧好了再說。”堯紈走到李沐床前,徑直伸出手,翻了翻李沐的眼皮。
李沐知他是醫(yī)者,所以沒有抗拒。
“高姓大名?”堯紈沒頭沒腦地問道。
李沐想了想說道,“我叫李沐?!?p> “李家的人?”堯紈已經(jīng)從唐昭處知道了唐昭將他帶回來的原因。
李沐愣了愣,他先前在黃旭冬那里聽到他說自己是李家的人。此時眼前這位醫(yī)生也這么問,顯然也是在心里把自己當(dāng)成了李家的人。
“我是姓李?!崩钽搴艘痪?。因為他自己也有些迷糊。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膚色與往常一無二般,仿佛當(dāng)日看到的那一片如玉石一般的肌膚,是他的錯覺。
可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錯覺。
堯紈聽了李沐的回答,只當(dāng)他是想要保密自己的身份。他笑了笑,說道:“天下姓李的人很多,但是有金石可鏤體的,只有一家?!?p> “那金石可鏤體,到底是什么?”這話李沐脫口而出。
堯紈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問題該問你自己啊。我哪里知道。又沒有哪個李家人愿意讓我剖開來參詳參詳。不過,如果你愿意給我這個機(jī)會的話,那么我想我可以給你答案?!闭f到最后,堯紈眼中冒出一絲奇異的色彩來,仿佛那金石可鏤體引起了他的興趣。
李沐看著他的眼神,生怕他現(xiàn)在就掏出一把刀來,說要剖開自己看看。
這個時候,站在床邊的小女孩初透用力拍了堯紈一下。堯紈正說得起勁,冷不丁這一下,讓他轉(zhuǎn)過頭來望著她。
“金石可鏤體,名字倒是起得好。實際不過是皮蘚硬褶之類的病灶罷了。”初透說道。她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手,“你給我起開?!?p> 起開二字,說得自然就是堯紈。
“嘿,我說,有這么跟師兄說話的么?”堯紈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
“如果不想聽這樣的話,那么就把百草灰線給我,我保證對你客客氣氣的?!背跬刚f道。
堯紈一聽,立馬蹦了起來,給初透讓開的位置。
李沐好奇地看著這個小姑娘,看模樣不過十一二歲,眉目不算俊秀,但是也有著這個年齡特有的稚氣殘留。這樣一個小女孩,難道也是個醫(yī)生?
“你叫李沐是吧?”初透姑娘發(fā)話了。
“是?!?p> “我叫梁初透,他叫堯紈。我們是扶風(fēng)閣的弟子。也是行醫(yī)問診的大夫。”初透姑娘指著自己說道。
李沐一聽,連忙感激道:“麻煩梁大夫,堯大夫?!?p> “不麻煩,到時候給錢就行?!眻蚣w在一旁插嘴。然后,他就被梁初透一眼瞪了回去。
“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中了幾種不同的毒。我們要嘗試著給你解毒。”梁初透說到這里,略微頓了頓,然后才說道,“那幾種毒物混合在一起。我只能嘗試著去解。所以,你可能會吃一點苦頭?!?p> 李沐留意到,梁初透一句話之中,用了兩個嘗試。也就是說,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么?
想到這里,李沐回憶道:“我記得那蘇堇說,一種是冰凍三尺,另一種是九日焚天?!边@兩種毒的名字,是蘇堇告訴他的。
“還有一種,應(yīng)該是和趙師妹一樣的春宵毒,再加上另一種比較奇特的麻藥?!眻蚣w接著話頭說道。
“當(dāng)毒藥混合在一起,就會產(chǎn)生不同的藥性。這遠(yuǎn)比救人開方要難得多?!绷撼跬刚f道?!澳悻F(xiàn)在的情況是,冰凍三尺大幅度減緩了你的感知。而九日焚天則是極大程度地催生了春宵毒的毒性。春宵毒引起情動,會加速血氣,這樣一來,最后一種麻藥的效力也大大增加,跟隨血氣擴(kuò)散到了全身。全身麻痹再配上感知減緩。這樣下去,你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p> “準(zhǔn)確的說,是一個體內(nèi)血氣奔涌,但是身體毫無知覺的活死人?!眻蚣w在一旁補充道。
李沐一聽,心中頓時一顫。他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的情況竟然已經(jīng)危險到了這種程度!
“冰凍三尺,發(fā)作為三日。這是一個循序漸進(jìn)的過程。積累的傷痛與苦難在同一時間爆發(fā),傷害得不止是身體,更是心靈與意志?,F(xiàn)在我那無能師兄用扶風(fēng)散幫你淡化了一下毒性,變相延長了毒發(fā)時間。但是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梁初透閉上眼睛,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如果真要治好,最好是用你的內(nèi)力配合藥材,再配合外界之力,將毒逼出來?!?p> “我的武功……很差……”李沐在大夫面前,也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實力。他的實力,實在是不夠看。
堯紈從腰間布袋之中掏出一顆棗子,扔進(jìn)嘴中,嚼了起來。這樣的聲音,顯得有些含糊?!澳蔷椭荒芸客饬恳?,外加放血了?!?p> “準(zhǔn)確地說,是我們要把你煮一煮?!眻蚣w這話,讓李沐大吃一驚。
煮?煮自己?怎么煮?
“其實就是讓你洗次熱水澡而已。”梁初透戳破了師兄嚇唬李沐的話語。這倒是讓李沐長出一口氣。
不過,這樣真的行么?
李沐很快就把這樣的懷疑拋諸腦后了。自己現(xiàn)在這樣,與死馬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所以,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