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聞到花香,我這才真真實實覺著,我是回到幽冥了。
我從床上下來推開窗,那是一大片的人間的凡花,那是幽冥司唯一帶著人間氣息的東西,而我卻是它們之中唯一有了思想的人。
我捂著心口,它還微微泛著疼意,可便是這疼意在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有一個約定,同小和尚五年后的約定。
就是這么一個捂心口的動作,我便發(fā)現(xiàn)自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當初為了同那轉世靈魂轉入凡塵,回本初靈與她連著下了誓約,生來便是一副幼兒模樣,只得同凡人一樣一年一年的長大,如今回了幽冥,那唬著我拔我情根的司主大抵是覺著六歲娃娃辦不成什么大事,便破了那誓約將我幻回成人模樣,我覺著這樣也好,至少我五年后去找小和尚,不會依舊還是個小娃娃。
我又捋了捋兩側的碎發(fā),那顆心被司主修復得很好,我能感受得到兩心一跳一跳甚是活躍,可也不知是司主活的太久也成了老家伙的緣故,我的情根似乎并未拔除干凈,否則不會一想起小和尚我會滿心歡喜,甚至想著五年后嫁給他時應該穿怎樣的嫁衣,買怎樣的紅綾,這些歡喜自然是不能讓司主知曉,我雖不曉得他為何不許我動情,但我自然也不會蠢到找他去問,若被他看出我這情根還在,必當要將它給剔除干凈,那種痛我是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我撐著下巴朝著窗外的水晶蘭道:“你們待在幽冥一定很無聊吧,你們知道人間嗎?其實那里也不好玩,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個人陪著你,就算你天天待在一處,也是件特別高興的事呢?!?p> 沒有人回答我,畢竟這些水晶蘭只是些普通的花罷了,可我卻覺著這樣挺好,便一個人朝著它們嘮嘮叨叨了半天,幽冥司沒有白天,它只有無盡長夜,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而在幽冥司卻是地上一年,幽冥一百年,一百年有多長呢,我從來沒有去細細數(shù)過,現(xiàn)在我數(shù)了,在幽冥待上五百年后,我就繼續(xù)逃到人間去同小和尚成親,想到小和尚穿上喜服的模樣我忍不住輕笑,便聽到有人問道:“你這樣笑有些像只狐貍精。”
我別了別嘴,又立即裝的乖順可親道:“哪能吶,司主你笑起來比花靈可要老狐貍得多?!?p> “你從人間回來一趟牙尖嘴利了不少?!彼局魃焓志蛠硖轿业拿}搏,我知道他想看什么,如今兩心都在,他自然想不到情根還能夾縫重生。
“陰神歷劫回來,你去接他回幽冥殿?!彼局黠@然又是想偷懶,我合上窗十分沉重的看著他道:“司主,我最近總覺著自己忘了些什么事,大約是病了,所以……”
“所以該多出去走走。”司主拍了拍我的頭擺出個甚是慈祥的表情又道:“我同東華帝君約好一同辦事,這幽冥司的事你就先管著,我喝…辦了事便回來?!?p> 我實在是想不到司主是如此的長袖善舞,連堂堂東華帝君都來陪著他一塊喝酒,我甚至開始覺著司主如此急迫的讓我回來并不是怕我惹麻煩,而是這幽冥司的事讓他忙的沒有什么時候喝酒的緣故。
“奈何橋上那個臉擺得最臭的老家伙就是陰神西靈帝君了?!彼局饔X著自己對我的交代很是對我認真,便又拍了拍我的頭,拍完便一溜煙就跑到天界喝酒去了。
我覺著我現(xiàn)在就算回到人間司主也是不知曉的,剛動了這個心思便聽到司主在空中道:“小阿靈,我約摸過個一百年便回來,這段時間你莫想著到人間去,我會讓阿渡看著你?!?p> 司主是何等的老狐貍,我一直很想著到,司主原先莫不是由只狐貍修煉成了仙?
我在心里想著這些事便出了門,一路上總想著五百年后應當怎樣才能出幽冥,雖說司主平日極不靠譜,做起決定來卻絕不優(yōu)柔寡斷,一向秉承的就是能動手的就別吵吵,若真想讓他答應讓我出幽冥,決計是件難事,而阿渡不同,阿渡雖說話少,但我同他好說也是有極大的交情,阿渡面冷心熱,若是平常沒得到司主的命令我哀求一會兒少不了就心軟了,可難就難在如今司主下了死令,而阿渡卻是個極聽司主命令的人,所以到頭來還是難以過司主這一關,更何況我私逃幽冥本就有罪在身,司主這會子不罰我不過是覺著我貪玩,最重要的還是他這會兒大概心情好的很,可若到時發(fā)現(xiàn)我貪玩貪到娶親生子這個份上,到時候一個不高興將我捉回幽冥被幽冥棍杖打,雖說自打我成靈以來他就拿這件事嚇過我不下千回卻也沒真正對我怎樣,可司主的不高興全然同我與凡間扯在一塊,所以這不高興便是必然的,彼岸花同我說過被那幽冥棍杖打的大多都是禍害人間的厲鬼,所以想想便知被打是什么滋味,我忍不住在腦中構思我被杖打的畫面,血腥的厲害讓我狠狠發(fā)了個冷顫,于是這一顫就顫到了奈何橋。
奈何橋上今日頗有些荒涼,來往的魂魄不過五六個,最為打眼的就是那個一身白衣打著折扇的溫和公子,他眼睛蒙著塊白紗,想來是個瞎盲,而他那把折扇是嫣紅的,卻同他的裝扮沒有半點沖突,我原本想著他會不會就是陰神,可司主口里的陰神全然不是這么個模樣,思來想去還是湊上前問道:“小哥你這把扇子可真好看。”
我原本不是要這樣問的,可一瞥到那把折扇卻又不由自主轉了話頭,那公子也不在意我的唐突,伸手摸著那把折扇,眉目柔情:“這折扇,是用我妻子的皮所做?!?p> 我下意識的抖了抖,實在是想不到這人狠心到能將自己的妻子做成把折扇,可那公子顯然沒有注意這些還在繼續(xù)道:“這扇柄用得是她的骨頭,這扇面用得是她的人皮,我等著她來找我還債。”
我覺得這個債欠的有些深,他妻子若真來找他,少不了是挫骨揚灰,但我又覺著那公子是愛著他妻子的,只是這愛有些讓人別扭罷了,可這本就同我沒有什么關系,我前來只是來接這陰神回幽冥殿,而這公子顯然不會是陰神,我便放下心來問:“小哥,你可看見陰神西靈帝君?就是那個愛擺臭臉的老家伙。”
問完后我又覺得形容得很多余,他畢竟是個瞎子,哪里看的到陰神,卻不料他低沉著聲音問道:“你找他做什么?”
“司主讓我接陰神回幽冥殿?!蔽衣犓@意思像是看見過,不由追問道:“小哥可知他現(xiàn)在何處?”
“愛擺臭臉的老家伙。”他忽然笑道:“你同你司主說西靈帝君不會回幽冥殿,現(xiàn)在他便是陰神,那個老家伙就是他了?!?p> 他這笑讓我毛骨悚然,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道:“小哥怎知陰神不會回幽冥……”
他扯下蒙眼的白紗,眸里精明的可怕。
“論輩分,你們幽冥司的司主理應叫我一聲爺爺。”
“…爺…爺…爺爺?!”
“小家伙,沒人告訴你么,西靈帝君歷劫時,是個瞎子?!?p> “……”
南客喬木
昨天特地打了電視劇里楊洋的電話,啊——聲音蘇化了有木有!!!喬喬中毒了啊,名叫肖奈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