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知道我此次任務(wù)便是追蹤了解黃蟻賊情形，可笑許子明竟然回報(bào)參軍大人稱蟻賊已經(jīng)東返穎州！可據(jù)我所知，蟻賊主力已經(jīng)深入到嵩縣一帶，至今仍未有東返跡象，周圍山林中流寇亂民群起附賊，估計(jì)八萬人馬都是保守?cái)?shù)字，弄不好就會達(dá)到十萬之眾！”
聽得江烽如此肯定一說，張?jiān)胶土_真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十萬之眾？！這是一個何等巨大的數(shù)字，以光州五縣之廣，亦不過四十萬口，這十萬之眾若是來襲，何人能當(dāng)？
“十萬賊眾，以何為食？”張?jiān)皆僖踩滩蛔柕馈?p> “這正是我憂心所在，蟻賊發(fā)于宿、穎二地時，周鄰諸州縣便施堅(jiān)壁清野之策以對，當(dāng)時賊眾尚無拔城奪寨之力，不得已西竄求生，然汴洛朱家與南陽劉家均陳重兵以待，蟻賊無力與其爭鋒，唯有東返，如今蟻賊如此之眾，且與官軍對抗數(shù)月，其戰(zhàn)力亦是倍長，諸州以何相抗？”江烽悠悠然道。
“二郎，以你之見，蟻賊目標(biāo)將會指向何處？”張子躍沉聲問道。
“蔡、光、穎、陳四州，必居其一，尤以蔡、光二州為險！”羅博山斷然道。
“何以見得？”江烽反問。
“申州已得消息，正全力修繕城防，且申州城墻素來高厚，加之地處泌、光二州之間，賊未必敢冒此險；穎、陳二州距離稍遠(yuǎn)，若是賊眾東返途中就食困難，尋常小縣難以滿足，必定會擇蔡、光二州擊之！”羅博山斷言道。
對于黃蟻賊來說，糧食始終是最大的問題，十萬之眾，超過一個縣的精壯人口，每天所消耗的糧食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不是哪個小縣份能承受得起的，蟻賊首領(lǐng)肯定也會考慮這個問題，只有像光、蔡二州這樣的州府才能勉力支撐得起。
“蔡、光二州？”張?jiān)洁溃骸斑@可有些不妙，蔡、光二州素有盟約，約定若一地遇敵擊，另一地必起全力助之，蟻賊勢力如此之大，若是孤城固守，遲早城陷，但若是以援軍去，卻有正合賊軍尋戰(zhàn)之意，這卻如何是好？”
羅真也是臉色灰敗，以拳擊掌不已。
若然江烽所言屬實(shí)，無論蟻賊進(jìn)攻蔡州還是光州，對于光州軍民來說都是一個毀滅性的消息。
十萬之眾的賊軍，當(dāng)然不可能只局限于一隅，勢必鋪灑開來，無論蟻賊主力主攻方向是蔡州還是光州，起碼蔡、光二州下轄各縣都會受到波及，這對下邊的老百姓來說，免不了又是一場浩劫。
如果光州方面不做好充分準(zhǔn)備的話，也許就真的要大難臨頭了。
“二郎，你將此情況報(bào)與參軍大人否？”張?jiān)酵蝗粏柕馈?p> “已經(jīng)報(bào)告了，但是參軍大人大概相信了許子明之言，并未重視我所言。”江烽搖搖頭，“子躍，你不必枉費(fèi)心機(jī)了，參軍大人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一旦認(rèn)定之事便很難改變，再多說也是枉然?！?p> “但這事關(guān)整個蔡光二州之安危，豈能不言？”張?jiān)匠谅暤溃骸拔乙ブ苯酉虼淌反笕藞?bào)告此事?！?p> 江烽很欣賞張?jiān)竭@種百折不撓的性格，明知碰壁，但是仍然要努力一試，“博山，你將此情況詳細(xì)告知寧小姐，請寧小姐一方面將此詳情告知刺史大人，另一方面看寧小姐能否先行聯(lián)系舒州，舒州路遠(yuǎn)，若是臨時發(fā)動，怕是時間來不及?！?p> 許寧已經(jīng)與舒州周家長子訂婚，婚期就在今年，舒州雖不若光州兵力之強(qiáng)，但仍然帶甲近萬，若是能引來舒州全力相助，或許能為光州免于一難。
“另外，博山，你也要做些準(zhǔn)備，嗯，如果我真的去了府兵中，恐怕會有一些需要，趁著你還在材官署，幫我一把，弄點(diǎn)兒私貨，……”
就在江烽三人爭論不休時，光州刺史府內(nèi)室亦是舌劍唇槍，各不相讓。
“大哥，既然江烽并非鞠家奸細(xì)，何不讓其繼續(xù)在斥候隊(duì)中效力？若是大哥真認(rèn)為此人堪大用，牙軍中一個都頭之位我看正適合?！比羰墙樵诖耍步^不會相信進(jìn)此言的竟是那個鞭打他的錄事參軍許三爺許望俠。
“三弟何出此言？那江烽本是破落小戶出身，大哥提攜他入府中已是難得，現(xiàn)今他執(zhí)行任務(wù)中違令遲歸，又與外家勾勾搭搭，此等人物不驅(qū)除出府已是手下留情，何以得牙兵都頭?荒唐！”插話的卻是另一干瘦老者。
“二哥為何總是歧視小戶？如今世道能者為先，士庶之分可以休矣！這般言語傳出去只能冷了為我們許家效力者之心?！?p> “哼，小戶庶民何以登大位？”干瘦老者不以為然的道。
“那蟻賊來攻時，可不會分什么庶民高門！”許望俠亦是爭鋒相對。
“你！”
“夠了，三弟所言雖是有理，但是此人擅自與外家勾連卻非我等所能容忍，入牙軍一事休得再提，不如讓其去府兵中磨礪一番，以觀其行?！本又邪资堇险咭婚扯ㄒ?。
“大哥！這如何······”
“就這么決定了，三弟無須再說，倒是蟻賊亂情究竟如何，始終沒有定論，今日蔡州來信，稱蟻賊飄忽不定，有言其主力已過陳州，有言其主力被朱氏擊潰，有言其主力尚在汝洛一帶，眾說紛紜，難以明辨，我們還需仔細(xì)鑒別?！?p> “大哥，我特地詢問過子明，蟻賊主力已經(jīng)東返穎州，這是他親眼所見，絕無虛言，相信子明不敢在我面前妄言。”干瘦老者干咳了一聲道：“至于活動在汝洛之地的蟻賊，多半是小股流竄蟻賊，或者就是效仿蟻賊而起的山中流民，不足掛齒。倒是申州鞠家何以會突然加強(qiáng)防范，這卻需要弄個明白。”
“你確定子明所言無虛？”白瘦老者就是光州刺史許望亭，眉頭深鎖，一字一句的問道。
干瘦老者心中一顫，但一想自己兒子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便咬牙應(yīng)承道：“絕無虛言，莫非大哥還信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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