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此子妖孽

　　何薌貳接過書卷，盯著吳非，臉上帶著濃濃的困惑。

　　“吳兄這么快就讀完了？”

　　“是，讀完了！”

　　“那好，我先來問問吳兄，這部《王心齋先生遺集》的主體思想，你以為是什么？”

　　吳非拱手道：“良知者，不慮而知，不學(xué)而能者也，我在《答問補(bǔ)遺》一章中找到的答案是——安身以安家而家齊，安身以安國而國治，安身以安天下而天下平，不知對否？”他接下來又背了幾段書，自然是《王心齋先生遺集》中的相關(guān)內(nèi)容，并不止于《答問補(bǔ)遺》篇中，也列舉了百姓日用即道的思想，王艮的心學(xué)師從王陽明，并且作了繼承和發(fā)揚(yáng)。

　　何薌貳驚訝得手中的書差點(diǎn)掉在地上，這本書的很多問題她反復(fù)問過自己，要是用王艮的話來總結(jié)，還真不是片刻之間可以做到，如果她不是知道自己這部書只有幾人看到過，真要懷疑他早就背熟了這本書。

　　錢聞?wù)毡緛砩跏堑靡猓戎磪欠浅龀?，聽到剛才的回答，嗤地一笑，但是回過味來，忍不住啊了聲，下巴再也沒有合攏，吳非回答的問題，本來是他要討教周重生的。

　　吳非見何薌貳呆窘的樣子，笑道：“何才女不必顧忌，難點(diǎn)的問題也可以問，我這人最喜歡背詩了，王艮先生的詩文，你也可以隨便考！”

　　何薌貳聽到吳非要考他詩文，暗道：“你翻書這么快，王艮先生的詩文你能背得出才怪，怕是你故意這么說，讓我不敢考你！”于是道：“好，那王艮先生贈弟子韓貞的那首詩，吳兄可記得？”

　　吳非正要回答，一轉(zhuǎn)眼，忽然在墻邊的人群中瞧見了林兮涵、思思和晏暢，不由一呆。

　　只見思思扶著林兮涵，靠在墻角正戲謔地望著他笑，晏暢則是一副犯傻的模樣，癡愣愣地望著自己。

　　吳非臉上一紅，剛才他和張之漁交手的情形他們必已見到，自己以修煉者的能力來對付凡人，還擺出一副高手的風(fēng)范，真是讓他們笑掉大牙。

　　何薌貳見到吳非終于發(fā)呆，忍不住展顏笑道：“吳兄是記不住么？”她知道這首詩并沒有流傳開來，在《王心齋先生遺集》中的位置也不顯眼，吳非若是背得出才怪！

　　吳非這才回過神來，道：“不是，不是，你說是背哪首了？”堂下眾人見他引用書本一段一段，這時(shí)居然連問題都記不住，都是驚愕莫名。

　　“是王艮先生贈弟子韓貞那首。”

　　何薌貳又再重復(fù)。

　　吳非連連點(diǎn)頭道：“是，是，這首很短，我記得?！碑?dāng)下清了清喉嚨道：“莽莽群中獨(dú)聳肩，孤峰云外插青天。鳳凰飛上梧桐頂，音響遺聞億萬年。”他回答完畢，瞧著何薌貳，見她臉色很是奇異，問道：“怎么了，難道不對么，我記得是在第三百二十一頁上。”

　　何薌貳像見到鬼一般，雙眉一跳，道：“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這本書沒有編頁碼，你怎么知道在三百二十一頁上？”

　　吳非揉揉鼻子，道：“我是自己邊翻邊數(shù)的，何才女有時(shí)間回去可以數(shù)數(shù)，看看在下所說對不對。”

　　何薌貳搖著頭，依然不信地道：“天下怎么可能有人在這么短的時(shí)間里，將《王心齋先生遺集》給全部背出來的！”

　　宗玉琦和陳第洲幾位名宿到了此時(shí)，才終于相信吳非不是狂妄，而是有真才實(shí)學(xué)，幾人暗地都伸出了大拇指。

　　接下來，何薌貳連珠般發(fā)問，從王艮的心學(xué)到其他門派的觀點(diǎn)，吳非僅憑對《王心齋先生遺集》的了解，就對答如流，并且還在適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進(jìn)行反擊，兩人一番激烈的爭辯后，何薌貳終于長嘆一聲，掩卷退后。

　　錢聞?wù)战K于回過神來，連呼道：“妖孽，此子是妖孽！”隨即想到周重生知道自己要來，一定事先做了充分準(zhǔn)備，想不到他對心學(xué)的理解已經(jīng)到了比自己還透徹的程度，不由一臉頹然。

　　朱由真看得高興，他終于見到何薌貳也有不敵的時(shí)候，名滿天下的何才女在昌沙城栽個(gè)大跟斗，這事傳出去，自己可是面子有光。當(dāng)下起身說道：“吳小友天資過人，在座有目共睹，世上哪有妖孽一說，錢老難道是不服么？”

　　宗玉琦也站了起來，道：“錢老，你這么說就不對了，你可以說他作弊弄鬼，但是說別人是妖孽，可是聞所未聞！”

　　錢聞?wù)蘸叩溃骸罢l知道你們耍了什么陰謀詭計(jì)，像這么看書背書，你信么？”他心中暗罵周重生是只老狐貍，他為了對付自己，必定收集了不少先師王艮的資料，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局面。

　　見到眾人爭執(zhí)，吳非嘆息一聲，道：“其實(shí)，你們也不用爭，今日在場人中，至少有三人有在下背書的本事！”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何薌貳顫聲道：“不可能，天下有誰還有這個(gè)本事？”吳非一指角落里三個(gè)看熱鬧的家伙，道：“就是他們?nèi)齻€(gè)！”

　　眾人齊齊望去，見到林兮涵和思思都是一驚，這兩個(gè)女子實(shí)在長得太美，連何薌貳與她們相比，也是春蘭秋菊，各有千秋，只有那個(gè)晏暢，一副猥瑣的模樣，怎么看也不是個(gè)讀書人。

　　何薌貳道：“吳兄，小女子承認(rèn)你是奇才，但若說他們?nèi)齻€(gè)也是，我可不信！”

　　在場人中，最不信的還是宗玉琦，這晏暢是他的遠(yuǎn)房外姓的親戚，小時(shí)候讀過私塾，識字都不多，平時(shí)自己安排他看看院子，他要有讀書的本事，還用在這里干雜務(wù)？

　　吳非笑道：“信不信，喊他們上來試一試便知！”他心里明白，這三人都開啟了靈識，不求理解，只是把圖形記下來當(dāng)背書，估計(jì)不是太難，要不天行大陸上的凡人也沒有讀書學(xué)習(xí)的地方。

　　何薌貳道：“好，他們?nèi)巳羰嵌寄茉谝豢嚏娭畠?nèi)將這本書背出來，那小女子就答應(yīng)吳兄一個(gè)條件！”

　　吳非瞥了她一眼，暗笑道：“我要你以身相許，你也愿意么？”忽然想到祺關(guān)城的黎影，自己有個(gè)便宜妻子都沒要，口中忙道：“在下可不敢，只要何才女以后不找我麻煩，就感激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