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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城遺夢

第五白五十五章 刑部尚書(下)

臺城遺夢 白袍將 2480 2018-08-17 20:28:17

  蘭子義聞言對李夫人略微頷首表示同意,然后目送李夫人推門而出。李澄海這老東西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了。

  果不其然,在李夫人離場之后,一直目光呆滯,幾近丟魂的李澄海從躺椅上做起,老家伙伸手指著面前凳子對蘭子義說道:

  “衛(wèi)侯請坐吧。站著多累?!?p>  蘭子義背對著李澄海冷哼一聲,心中暗罵要不是刺到你這老東西痛處,你豈能動身?然后他轉(zhuǎn)身來到李澄海面前再次作揖,之后落座。蘭子義非常關切地問李澄海道:

  “大人不是已經(jīng)累的中風癱瘓了嗎?怎么突然之前又做起來了。若中堂大人是在硬撐,那我勸您還是快點躺下休息,像您這樣強行催動元氣可是會折壽的?!?p>  此時的李澄海全然沒有了病樣,連在內(nèi)閣里面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都被一掃而光,他冷冷的盯著蘭子義,眼神又狠又辣。只是李澄海眼睛雖然有神,卻并不是老鷹捉小雞那樣志在必得,蘭子義出手逼得他露出真容,開口挽留蘭子義,這種后生豈能容得他李澄海輕視?

  只聽李澄海冷笑道:

  “老夫身體如何,能撐多久,老夫自己清楚,不勞衛(wèi)侯掛念。古人云士別三日即當刮目相待,今日衛(wèi)侯可比之前……穩(wěn)重多了?!?p>  蘭子義笑著低頭理了理前衣擺,他答道:

  “中堂大人過譽,子義只不過善思善學罷了。倒是大人您,鞠躬盡瘁這么久,也是時候歇息歇息了,真的不用子義上書為中堂告老還鄉(xiāng)?”

  李澄海冷哼一聲道:

  “內(nèi)閣要害,皇上自有安排,皇上若用不到我,我自然會走,皇上若覺得我這個老東西有用,我就是有病也要強撐著為皇上盡命?!?p>  蘭子義笑道:

  “中唐大人真乃忠誠也?!?p>  月山間則在此插話道:

  “只怕是李中堂老驥戀棧,舍不得當下的位置吧。”

  月山間如此出言不遜,簡直就是在伸手抽李澄海耳光,以李澄海的身份哪里會把這話咽下,當下便怒罵月山間道:

  “你這奴才,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然后李澄海掉頭對蘭子義說道:

  “衛(wèi)侯,這種下人沒大沒小,你怎么能帶他在身邊?今天他以下犯上,明天他是不是還要蹬鼻子上臉?依照我大正律,嚇人頂嘴鞭二十,衛(wèi)侯你若不動手管教,今天我就得要替你管教了!”

  蘭子義其實樂得月山間出言揭穿李澄海虛偽的面孔,所以在月兒發(fā)話后他也沒出言阻止,現(xiàn)在李澄海放話要動手管教,蘭子義便答道:

  “下人確實得管,可這人子義真的沒法管?!?p>  李澄海怒道:

  “衛(wèi)侯你連個奴都管不???你這袒護自己人的借口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蘭子義道:

  “中堂息怒,月兒我真的管不了,她可是魚公公賜來貼身伺候我的,我敢打她魚公公可不會放過我?!?p>  李澄海聞言一驚,他道:

  “衛(wèi)侯你竟然有…..”

  然后李澄海仔細看了看月兒,恍然大悟道:

  “原來你帶來的是個女子。”

  得知月兒身份后蘭子義李澄海明顯氣短了許多,他坐在椅子上低頭思索,是不是抬頭觀察月兒,眼珠在框里滑來滑去,持續(xù)了好一段時間。

  過了一會之后,李澄??磥硎窍朊靼琢?,他再次開口問蘭子義道:

  “衛(wèi)侯今天是為何事來訪?”

  李澄海出言直問蘭子義,也不再糾纏剛才月兒的出言不遜。蘭子義只不過亮出月兒背后的魚公公,李澄海就被嚇的不敢吭聲,蘭子義不禁哂笑他。在李澄海開口問過之后蘭子義答道:

  “我今天就是來看看李中堂病情,別無他意。”

  李澄海聞言靠回椅子上,他道:

  “衛(wèi)侯,我已經(jīng)對你開誠布公,你卻還要下套誘我。我已經(jīng)一把年紀,沒有什么興趣去對一個后生低三下四,衛(wèi)侯如果真的是來看我,那你已經(jīng)看過,現(xiàn)在便可以走,至于告老還鄉(xiāng)之事,我休息幾天自然會去上朝,不用衛(wèi)侯費心向皇上上書。

  但我要提醒衛(wèi)侯,你家與我無舊,你好不容易來找我一回可不要白白浪費時間?!?p>  李澄海說罷便躺在椅子上,繼續(xù)抬頭望天,蘭子義則盯著李澄海,揚起一邊嘴角深吸一口氣。進門之后聊了這么幾句,李澄海的為人蘭子義已經(jīng)看的清楚,蘭子義非常不喜歡這個老東西,但這個老東西還必須得要用,因為朝中再無其他勢力可以制衡章鳴岳,所以哪怕老東西倚老賣老,蘭子義也必須給他一個面子。

  于是蘭子義開口說道:

  “中堂要這么說,子義的確是有些事情要找中堂大人商量?!?p>  李澄海聞言嘴角終于揚起笑容,他道:

  “衛(wèi)侯有什么事情但說無妨。”

  蘭子義哼了一聲后嘆了口氣,他道:

  “中堂以為章鳴岳此人如何?”

  李澄海聞言笑道:

  “章鳴岳器量廣博,年輕有為,真乃社稷重臣,他這首輔當之無愧,老夫?qū)λ麤]有什么看法?!?p>  蘭子義心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罵開了,剛才他就不該聽信李澄海的話挑明事情,現(xiàn)在說出事來李澄海又閃爍其詞,?;^想坐地要價,這事怎能不讓蘭子義來氣。

  蘭子義道:

  “中堂大人這話說得可真是漂亮,只是大人在朝中的所作所為卻并不像是和章首輔關系有多么好?!?p>  李澄海道:

  “子義你是想多了,哪有那回事情?”

  蘭子義道:

  “其他事情不說,只說一件事情。當日剿賊半途我與公公渡江回京,那日朝堂之上李中堂你手下的史云起可是咬著章鳴岳不放啊?!?p>  李澄海聽聞此言又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道:

  “哪里有什么手上手下的,他與我只是同僚,頂多是上下級,何來是誰的人這一說?衛(wèi)侯莫要聽風就是雨?!?p>  蘭子義道:

  “那當日李中堂為何一直袒護史云起又怎講?在他被皇上勒令拖出去之前李大人可一直都在替他說話,在他被拖出去的時候,子義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史云起目視中堂,眼神很是哀怨?!?p>  李澄海盯著蘭子義看著他把話說完,李澄海沒有開口回答蘭子義,良久之后他才道:

  “衛(wèi)侯,我知道你與章首輔有過節(jié),我也知道你年輕氣盛咽不下這口氣。衛(wèi)侯固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我勸你一句,章鳴岳不是那么容易能動的?!?p>  蘭子義知道李澄海已經(jīng)松口開始談論核心問題,于是他道:

  “所以我來找李中堂。”

  李澄海聞言嘆息道:

  “衛(wèi)侯你既然記得史云起,自然也記得當日在場的李承,那李承乃是我刑部左侍郎,可他卻不歸我來管。衛(wèi)侯你可知道現(xiàn)在朝中除了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外道籍官員了?現(xiàn)在朝中文臣鐵板一塊,清一色全是江東士子,這都是章鳴岳上臺幾年來干的。最近幾次科舉,一榜二榜進士當中越來越少,你以為這是巧合?”

  蘭子義道: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不能放任章鳴岳胡作非為。我知道一件事情,可以讓章鳴岳吃不了兜著走,但我需要有人在朝中提出……”

  李澄海聽到這里打斷蘭子義道:

  “衛(wèi)侯,你能想到的別人也都想到了,該干的早有人干了,沒用的。無論你有什么把柄我都不會替你出手,因為朝中的外道官員沒一個少一個,而他章鳴岳的江東官員則少一個補一個。衛(wèi)侯想要試身手請自便,但不要拉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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