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兔說得話并沒能制止桃逐虎的抽泣,能讓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痛苦流涕,今次的事情一定讓他非常傷心。只聽桃逐虎嘆息道:
“我是想把人贖回來,可是我給銀子那邊的老鴇不要,我向動手又打不過人家,我怎么辦?我想辦沒法辦?!?p> 蘭子義這時一邊走一邊笑道:
“這世上還有大哥你沒辦法的?你沒辦法我們一起想辦法嘛,哭哭啼啼的大哥可就不夠痛快了!”
坐在屋里的桃逐虎與桃逐兔聽見蘭子義進(jìn)來,趕忙起身,桃逐虎胡亂用袖子揩了臉上淚水后便與桃逐兔抱拳問候道:
“少爺!“
蘭子義這時已經(jīng)走到內(nèi)屋桌前,他一屁股坐下后便招呼桃家兄弟坐,仇文若跟在蘭子義身后也一通圍坐桌前,只有月山間一人進(jìn)屋之后便找茶具給幾人上茶。
蘭子義本以為桃逐虎要對月山間說上兩句,沒想到桃逐虎心神蕩漾,完全沒看見蘭子義身后跟來的人。這倒是省了蘭子義開口解釋。
蘭子義坐下后問桃逐虎道:
“大哥你不是已經(jīng)拿了銀子了?怎么對面老鴇不收?難不成大哥你看上的是他樓上的頭牌?可就是頭牌他舍不得防守也得放啊?哪有這樣摁著人不讓走的?“
桃逐虎又嘆了一口氣,這已經(jīng)是蘭子義走到門口之后第二次聽見桃逐虎嘆氣了。只聽桃逐虎道:
“少爺有所不知,前天晚上我拿了銀子,高興地一宿沒睡,第二天便去那樓中贖人,可那樓里的人見我過去,先是百般阻撓不讓我進(jìn),等我后來進(jìn)去見到他家老鴇后,那老鴇又說銀子不夠,不是要五百兩,而是要五千兩!“
桃逐兔聽聞此言罵道:
“五千兩?有五千兩銀子都能雕個玉人出來了,何處的頭牌能值這個價?“
蘭子義聽到這話狠狠瞪了桃逐兔一眼,瞪得桃逐兔閉嘴縮到座上,而蘭子義則高聲宣言道:
“只要是大哥的真愛,莫說五千兩,五萬兩我也給,又不是出不起!大哥你回來問我要銀子就是,這有什么?!?p> 桃逐虎聞言道:
“我一聽對面問我要五千兩銀子,還說是我聽錯,我當(dāng)時就和他們理論。吵了半天對面跟我說無論我給多少錢都別想贖人,他們樓上從來就不放姑娘走?!?p> 蘭子義聞言拍桌罵道:
“好大膽子,他當(dāng)這天下沒王法了?哪有姑娘不準(zhǔn)贖身的?不讓贖他們要把這些姑娘發(fā)配到哪里去?“
桃逐虎道:
“我聽到這話也是滿腔怒火,當(dāng)時就動手,可是卻被那樓上的護(hù)院給按住,然后就被扔了出來?!?p> 蘭子義聽到這話笑了,他道:
“大哥你一時失手讓戚榮勛占便宜我信,可是青樓里面的護(hù)院把大哥你給按住,這就說不過去了,難道他們給大哥下了蒙汗藥?”
桃逐虎再次嘆氣,他低下頭幾近抽泣的說道:
“平常那些看家護(hù)院的嘍啰們來上十個都不夠我打的,可昨天一動手我才發(fā)現(xiàn)對面來人身手不凡,三人上前圍我,兩人擒拿,一人點(diǎn)穴,我一拳都沒打到人便被散了勁。我輸?shù)酶C囊??!
當(dāng)時被扔出樓后我本想再打回去,可從樓里出來的十幾個人各個都和拿我的那三個一樣,太陽穴外凸,腱子肉傍身,我沖上去一次便被他們擒拿扔出去一次,沖一次便被扔一次,連續(xù)被扔了十會后我再也丟不起那個人,所以就灰頭土臉的回來了?;亓烁蟛胖贍斈惆滋斐鋈?,一直未回,等到少爺你們回來,天色已晚,我這事情又丟人,所以我就只能一個人在屋里哭了……“
說著桃逐虎就又抽泣了起來。蘭子義先是拍著桃逐虎的肩膀安慰道:
“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大哥你一直都是個漢子,怎么現(xiàn)在哭得和一個小姑娘一樣?別哭了啊,別哭了?!?p> 然后蘭子義轉(zhuǎn)頭和仇文若換了個眼色。仇文若和蘭子義一樣,也從桃逐虎的話里聽出了疑點(diǎn),他問道:
“大郎,你說你被扔了十次,那你沒有受傷么?”
桃逐虎答道:
“說來也奇怪,那些人身手雖好卻沒有對我下重手,每次都是點(diǎn)到即止,只是將我拿住扔出,并未對我拳腳相向?!?p> 蘭子義聽到這話吸著氣“嘶嘶”發(fā)聲問道:
“從沒聽說過哪家青樓里的護(hù)院如此克制的?!?p> 仇文若則說道:
“這事情太反常,看這家青樓處理事情的手段,明顯是想大事化小,不想惹人注意?!?p> 蘭子義摸著下巴道:
“要是惹起官府注意,他們不讓贖人的做法豈不上了公堂,這種事情他們肯定要低調(diào)?!?p> 仇文若說道:
“是有這層意思,那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而且以杜京的性格,被他盯上的事情肯定不簡單,我看這樓里有鬼?!?p> 蘭子義道:
“樓里有鬼沒鬼的也要先把我家大嫂贖回來!三哥,去點(diǎn)上銀票,咱今晚就去那樓上要人!”
桃逐虎聽聞此言當(dāng)下破涕為笑,桃逐兔則問道:
“少爺為何要等到晚上,咱現(xiàn)在就可以去!”
蘭子義道:
“晚上人多,我就是要當(dāng)眾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
去,月兒,把我最好的行頭拿出來,今天晚上所有人都給我裝扮好了,不許給我丟人!”
有了蘭子義的支持,桃逐虎頓時有了希望,縈繞在他心頭的陰霾也因此一掃而空。桃逐虎不再哭哭啼啼,他主動招呼蘭子義一起吃午飯。
不過在吃過午飯之后,桃逐虎的興奮也慢慢的退潮,他不敢催促蘭子義早些上路,只能一個人在院中來回渡步,聊以慰藉。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桃逐虎連晚餐都不愿吃,只想著早些讓蘭子義出發(fā)。蘭子義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大哥等的焦急,所以便直接帶領(lǐng)眾人上路。
騎在馬上行起路來以后,蘭子義笑著調(diào)侃桃逐虎道:
“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要不是這個未來大嫂的緣故,我這輩子怕是見不到大哥你這樣手足無措的窘相。“
桃逐虎騎馬走在最前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桃逐兔則起哄道:
“大哥,嫂子要是長得差,性格不好,可就枉費(fèi)少爺出來一趟了?!?p> 眾人聞言大笑,桃逐虎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敲桃逐兔腦殼,他只是憨厚的說道:
“見了就知道,是個好女人?!?p> 蘭子義他們一行人盛裝打扮騎在馬上耀武揚(yáng)威,走在夕陽的街道中好不顯眼,周遭趕著回家的行人紛紛側(cè)目,指指點(diǎn)點(diǎn)在討論這是京城那家貴胄,竟然如此威風(fēng)。
蘭子義斜眼看了看路旁的行人,然后對并驥走在一旁的月山間說道:
“這身行頭絕對壓得住旁人,迎娶大嫂正好。只是月兒,你今天為何男扮女裝?”
月山間這次隨行蘭子義一身儒生打扮,折扇綸巾再配上她那副姣好的面容,望去好不瀟灑飄逸。月山間回答蘭子義道:
“衛(wèi)侯這不是明知故問么?窯子不讓女人進(jìn),我不男裝怎么跟去?
衛(wèi)侯與其問我為何男裝,不如想象這樣大搖大擺的迎娶一個窯姐會有多丟人?!?p> 蘭子義道:
“我相信我哥哥的眼光,他看上的人一定不差。”
月山間道:
“人再好也是窯子里出來的,富貴人家買窯姐作妾乃是常事,要是當(dāng)正妻取回來那可是要丟大人的?!?p> 蘭子義聞言扭頭瞪著月山間,這還是他第一次向月兒露出怒容,他道:
“你在魚公公那里為人臣妾我都沒有嫌棄你,你來這里嫌棄我大嫂?我告訴你,只要我大哥看上了,想要取,我便隨他娶,那是我大哥,他干什么我都支持。至于你,我勸你不該插嘴的不要亂說,那可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p> 月兒被蘭子義呵斥,識相的低頭示意自己不敢爭執(zhí),不過她嘴上還是說道:
“婢子的身份婢子清楚,所以婢子從來不敢奢求不屬于自己的位置。衛(wèi)侯的大哥想干什么婢子當(dāng)然管不了,我只是說說,衛(wèi)侯不聽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