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鏢淹沒了戚榮勛,太陽都被遮住,戰(zhàn)場猶如黑夜,只不過堅守了一會功夫戚榮勛已經(jīng)覺得筋疲力盡,渾身疼痛,還好這漫長的煎熬已經(jīng)結(jié)束,要不戚榮勛真的就要把刀給丟掉了。
再次沐浴在陽光下的戚榮勛平端長刃直指前方妖賊,刀刃與刀脊交匯的那一點在白日之下神光星點,這把收割了無數(shù)生命的長刀在戚榮勛的手中殺氣騰騰,戚榮勛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力量投射到面前的妖賊身上,就好像他是戰(zhàn)神,他是主宰,他要一騎當(dāng)千。
戚榮勛以這樣的姿態(tài)面對成千上萬的妖賊完全是一種挑釁,但這挑釁并不是對敵人有力的宣誓,而更多的是種無奈的震懾,為了攔下剛才妖賊那一輪梭鏢戚榮勛已經(jīng)把力氣用竭,現(xiàn)在別說揮刀,他連路都不想走,對戚榮勛而言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爭取時間休息。
戚榮勛舉刀掃視了一圈面前包圍著他的妖賊,眼下似乎妖賊并沒有上前圍攻或是投擲下一輪梭鏢的打算,戚榮勛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他剛想要詢問身邊將士們情況如何,妖賊中卻有一人問話道:
“戚爺好身手,長刀耍的精妙啊。”
話聲出處并不難找,說話的人正騎在馬上立于妖賊陣后,離戚榮勛不近也不遠(yuǎn),剛好不會被戚榮勛威脅到。
戚榮勛心中懊惱為何自己沒有帶一把手銃在身邊,他抬頭看著馬上那人,問道:
“你認(rèn)識戚侯?”
馬上那人聞言略微低頭咧嘴笑了笑,他道:
“戚爺不要裝了,官軍軍中排的上號的,能帶兵的我都讓人描了像給我,你這種追著我從荊州一路打到京城來的我又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
戚榮勛那眼睛余光瞥了瞥左右兩側(cè),身邊的將士看上去沒事,但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情況。戚榮勛換了個姿勢拔刀護(hù)在身前,他問馬上人道:
“你就是雷有德?”
那人在馬上笑了笑,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他幾乎是開玩笑的問道:
“戚侯,咱長話短說,我敬你是條漢子,你降了我同我一起拿了京城做皇帝如何?”
戚榮勛聞言吸了一口痰啐在雷有德面前,然后罵道:
“妖賊,今天便是你的死日,你還有膽子在這里胡言亂語?我堂堂朝廷侯爵,軍勛世家,有什么可能向你這么個玩意投降?“
雷有德坐在馬上,聽聞戚榮勛的叫罵他一點也沒有發(fā)怒,反而笑得非常燦爛。待戚榮勛罵完后雷有德已經(jīng)在馬上翹起了二郎腿,他笑看著戚榮勛,高聲說道:
“戚爺!你知道老子我為什么要造反嗎?”
戚榮勛現(xiàn)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身后的將士們有沒有受傷,但雷有德一直抓住他聊天,一時半會他也找不到空閑回頭看,若是在說話的當(dāng)口專門回頭,戚榮勛又覺得是在明顯示弱,會丟先手。
被雷有德煩的惱怒的戚榮勛不耐煩的答道:
“你有膽子反那就要有膽子死,至于你有什么原因,關(guān)我屁事?!?p> 戚榮勛說話時雷有德還在笑,但在戚榮勛最后一字剛一落地,雷有德便從自己臉上扒下笑容,換上冷峻,從雷有德低沉下的眼眶中滲出的森寒殺氣足以讓深山里的惡虎毒狼發(fā)抖,只聽雷有德盯著戚榮勛一字一句的說道:
“因為我看不慣你們這群沒本事的廢物占著茅坑不拉屎!”
說罷雷有德對著馬下眾妖賊干脆的揮了揮手。
在兩人說話的這會功夫,妖賊已經(jīng)悄然的恢復(fù)了之前密集的陣型,比之前圍攻時來的更多的長矛手一見雷有德發(fā)出的攻擊信號立刻吶喊著挺槍而進(jìn)。
妖賊借說話的時間整兵來襲,戚榮勛和他的精銳甲士也沒閑著,在戚榮勛說話的這會功夫這些精銳再次圍成了一個圈,只是這次重組的將士比剛才少了好幾個。
戚榮勛回頭看了一眼被圍在中間的那幾個受傷的將士,他們無一例外,全是腿上中了梭鏢,傷的最重的那個大腿都被梭鏢擊穿。梭鏢來時那幾個在后面的將士正忙著為戚榮勛開路,無暇估計身后的威脅,再加上鎧甲護(hù)裙本來就是設(shè)計來防范正面威脅的,在將士們忙于向前進(jìn)攻時腿便會從鎧甲中露出來。
戚榮勛看了一眼后趕忙回頭抵抗妖賊長矛的攻擊,最令他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了,他連揮兩刀斬斷面前十來根長矛,同時吼道:
“抽出人把傷員扶起來,后面已經(jīng)沒有擋我們的妖賊了,我們殺回去!”
站在戚榮勛背后的將士聞言答道:
“剛才是沒人擋路了,但現(xiàn)在又被填上了!”
那幾個受傷的將士見狀說道:
“少將軍別再管我們了!我們還能站得起來,讓我們來斷后,你們快逃!”
戚榮勛又是一刀揮出,削斷了刺向他來的數(shù)根長矛,他正惱怒著想開口教訓(xùn)那個想要尋死的戰(zhàn)士,卻感到了一股透陣而來襲向他的殺氣。
這股殺氣堅若磐石,迅如疾風(fēng),眨眼之間戚榮勛便被死亡籠罩,即使未見其人戚榮勛也知道來敵必欲至他于死地。
妖賊陣前的長矛手已經(jīng)停止了進(jìn)攻,他們并作說列讓開寬闊的通道,鎖定著戚榮勛的殺氣從這些陣中的通道一泄而出,撲向戚榮勛和他身邊的戰(zhàn)士,在那通道的盡頭則是如山一般挺立于大地之上的妖賊重甲死士。
這些重甲妖賊已經(jīng)是官軍的老相識了,這些家伙人人身上少說有三層甲,刀槍不入,甚是難纏。
當(dāng)著戚榮勛面的那個重甲妖賊在己方長矛手發(fā)動最后一次進(jìn)攻時就已經(jīng)開始邁步加速,現(xiàn)在長矛手停止了行動,只剩下這些妖賊甲士高舉巨斧獨自沖鋒。
雖然戰(zhàn)場人多聲雜,但戚榮勛眼中的戰(zhàn)場卻靜得可怕,周圍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從當(dāng)下的時間消失,他們都已經(jīng)不再存在,只有那個攻來的妖賊和他照著戚榮勛腦袋砍下來的巨斧還留在戚榮勛的世界中。
戚榮勛不曾想到妖賊居然還留有此等精銳,幾日前隨張望破賊時可完全沒有見到這些家伙呀。
戚榮勛深知這些甲士的厲害,他們身高馬大,力大無群,光是手里的那桿巨斧戚榮勛就自問沒有本事舉得起來。若是一對一單挑,戚榮勛倒有辦法與這些甲士周旋,不落下風(fēng),但現(xiàn)在戰(zhàn)場空間狹窄,周圍要么是敵,要么是自己人,自己人面前一人面對一個甲士,根本沒有地方供戚榮勛躲閃。
戚榮勛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長刀,剛才的揮斬把他的長刀揮舞到了右下側(cè),現(xiàn)在戚榮勛面門大開,正在用腦袋招呼妖賊砍下來的巨斧。
戚榮勛收攝心神,將自己的精神全部擊中了起來。斬完妖賊后呼氣的動作被中止,戚榮勛急速提氣,同時翻轉(zhuǎn)手腕將刀刃朝內(nèi),然后左腳跨前半步,大喝一聲揮刀上切。
戚榮勛這一擊似切又似刺,刀鋒在從下向上飛過的同時還在跨步的推動下兼具向前突刺的力道。論長度御林軍長刀不輸任何長兵,按照戚榮勛的計算,他這一擊擊出,刀尖正中妖賊左側(cè)顎下,妖賊巨斧揮動緩慢,他這一下連刺帶切定可割斷妖賊喉嚨。
戚榮勛設(shè)想的沒錯,他的速度完全快過妖賊,當(dāng)妖賊的斧刃還停留在半空的時候他的長刀已經(jīng)斬碎了妖賊頭盔下披掛的甲片,戳中了妖賊的下顎。但讓戚榮勛沒有料到的是他的刀刃刺入妖賊脖子后居然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震驚無比的戚榮勛滿腦子尋找自己攻擊無法得手的原因,是自己力道不足,還是自己的刀已經(jīng)被磨鈍了?抑或是剛才妖賊頭盔下掛著的甲片阻止了長刀進(jìn)一步刺入?
不用戚榮勛多想,妖賊很快便給出了戚榮勛答案。中了一刀的妖賊并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反倒在被刺中之后大吼了出來。
吼叫的同時妖賊繼續(xù)揮斧下劈。妖賊這一下用力極猛,勢大力沉,連他頭上的頭盔都被他給掙脫了。戚榮勛這才看到他的刀刃刺入進(jìn)妖賊脖子僅半寸就被妖賊粗壯的筋腱給攔阻,怪不得他再也推不動刀。
現(xiàn)在再進(jìn)攻已經(jīng)來不及,戚榮勛趕忙將自己腦袋從妖賊斧下錯開,同時左手前推,右手回拉,將刀橫在自己面前準(zhǔn)備硬抗妖賊這一下。
鐵器相交,其鳴錚錚,但這一次出了兵刃錚錚交響外,還多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戚榮勛的長刀在妖賊的攻擊下當(dāng)即折斷,而砍向長刀的都不是妖賊的斧刃,而是妖賊的斧柄。
長刀斷掉的下一刻妖賊的斧頭便重重的劈砍在了戚榮勛肩上,戚榮勛被妖賊這記重?fù)粼业膯蜗ス虻?,堆在肩上的兩層甲片只這一擊便被齊刷刷斬斷,妖賊的斧刃斬斷了肩上肌肉,硬生生劈入戚榮勛右鎖骨中。
戚榮勛扔掉手中半把刀,伸手抓住妖賊斧柄不讓其繼續(xù)砍下。戚榮勛覺得自己整個肩膀都被妖賊砍斷了,但他知道,幸虧長刀和肩頭的甲片擋了斧頭一程,要不然他現(xiàn)在的肩膀已經(jīng)被拆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