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一個人騎在馬上氣沖沖的走在前面,其他人包括桃逐兔與桃逐鹿在內(nèi)都策馬緊隨其后,沒人敢上去搭話觸霉頭。
走了半天之后仇文若再也忍不住,他率先策馬走到蘭子義旁邊,說道:
“衛(wèi)侯,你可還好?“
走到蘭子義蘭子義側(cè)面的仇文若驚訝的發(fā)現(xiàn)此時的蘭子義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憤怒,相反蘭子義臉上神色恍惚,頗有懼怕之象。仇文若見狀知道蘭子義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蘭子義搖了搖頭算是答復仇文若,接著蘭子義問道:
“德王那里可有人護衛(wèi)?“
這個時候仇孝直剛剛策馬來到蘭子義旁邊,聞言立刻答道:
“我見剛才德王身邊那兩個孌臣引著一種小廝往德王那邊去了,德王那邊有人護衛(wèi),沒有什么事情?!?p> 仇孝直說完蘭子義沒有答話,三人只見又靜了下來??沙鹞娜舨⒉淮蛩憔瓦@么靜下去,他抱拳對蘭子義說道:
“衛(wèi)侯,德王再淫瘧你也不應(yīng)該動手啊,都和德王動刀子了,只要皇上有意,衛(wèi)侯和代公都得落個謀反的罪名被殺頭啊?!?p> 蘭子義一聽到德王二字抓著韁繩的手指頭就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待仇文若把話說完,蘭子義憤怒的罵道:
“這事還用你來提醒我?我他媽知道!“
接著蘭子義轉(zhuǎn)頭嘆了口氣,幽幽的念道: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事已至此,又能為之奈何?“
仇文若此時抱拳說道:
“代公與衛(wèi)侯又大功于朝廷,如果不是有意謀反相信朝廷不會輕易降罪衛(wèi)侯。既然德王現(xiàn)在無恙,那衛(wèi)侯就還有的說。依我只見衛(wèi)侯應(yīng)當立即上書朝廷,稟明此事,德王動手在先,那衛(wèi)侯就還有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借口,只要衛(wèi)侯主動向皇上承認錯誤,稟明自己和代公對朝廷的忠貞之志,我以為哪怕朝廷降罪蘭家,這罪名都好商量?!?p> 蘭子義聽到仇文若這么說,眼睛發(fā)亮,但那神采稍縱即逝,蘭子義搖頭嘆道:
“德王荒唐如此皇上還要扶他上位,若不是皇上疼愛德王哪里會這么做?我已經(jīng)把德王打了,再主動上書豈不是找死?“
仇孝直聞言反問道:
“衛(wèi)侯不這么做難道能活?此事衛(wèi)侯主動承認還能可以說是知錯能改,要是隱瞞不報那衛(wèi)侯便是欺君罔上,真真正正的謀反了!到時候任天空地闊也沒有衛(wèi)侯容身之處,就算衛(wèi)侯僥幸逃跑那代公呢?將軍府上下百口人命呢?逃不了的!”
仇文若也跟著說道:
“父親說得不錯,這件事情衛(wèi)侯一旦落在人后便是授人以柄,朝中盯著代公的人可是數(shù)不過來,等此事先一步傳到朝廷可是給人絕好的借口。
衛(wèi)侯,為人臣止于敬,您對德王已經(jīng)不敬,要是再遲疑不報便是對皇上不敬;有錯不能改,還敢隱瞞錯誤便是欺君罔上,便是不忠,不忠不敬衛(wèi)侯衛(wèi)侯又有和面目茍活?那些欲置衛(wèi)侯于死地的人又怎能放你茍活?”
蘭子義何等聰慧,就算他會犯錯也不會一直犯錯,仇孝直與仇文若這一番話立刻將蘭子義點心,明白過來的蘭子義立刻對仇文若說道:
“先生所言極是。既然如此還請先生為子義草擬奏章,趕快送交京城?!?p> 仇文若聞言點頭,立刻就從懷里掏出絹帛筆墨,攤在馬鞍上提筆就寫。蘭子義看到仇文若這樣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仇文若上陣殺敵都不忘隨身攜帶紙筆。
仇孝直對于他兒子這番作為一點也不驚訝,他還提醒道:
“文若,我猜太尉報捷的奏章還沒有送出去,你趕得快一點就能一塊發(fā)往京城了。”
仇文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手里忙著真是讓他一點空閑時間都抽不出來。
仇孝直說完后又轉(zhuǎn)頭提醒蘭子義道:
“衛(wèi)侯,僅你一個人罪己的奏表還是顯得太單薄,依我之見衛(wèi)侯應(yīng)當趕緊面見魚公公,求魚公公給你向皇上求情。”
蘭子義聽著點頭對仇孝直答道:
“先生所言極是,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營中還有太尉,隔墻有耳若是被太尉知道此事會不會對我不利?!?p> 仇孝直聞言答道:
“我以為不會?!?p> 蘭子義問道:
“先生何出此言?”
仇孝直說道:
“之前我說太尉當防乃是因為太尉有與衛(wèi)侯爭功之嫌,既然衛(wèi)侯并無與太尉爭功之意,那你們兩人便沒有矛盾。太尉本人似乎又對衛(wèi)侯有愛才之心,讓太尉知道此事沒什么不好,依我看此時求求太尉沒有什么不好?!?p> 蘭子義與仇孝直說話只間仇文若已經(jīng)將表奏寫好,拿到蘭子義面前請他過目。蘭子義看也沒看便說道:
“文若先生所寫一定沒有問題,我簽字畫押即可?!?p> 仇文若聞言又從懷里掏出印泥,蘭子義將印泥一把推開,簽字罷后咬破手指拿血摁了一個指印。摁完之后蘭子義說道:
“這一計血手印表的是我蘭子義的赤膽忠心!”
桃逐鹿與桃逐兔早已經(jīng)策馬來到蘭子義旁邊,見到蘭子義簽字畫押完畢,桃逐兔就想接過表奏送到京城去,一旁桃逐鹿見狀缺將桃逐兔摁住,桃逐鹿說道:
“三弟,你做事毛手毛腳,這等精細活我怕你有閃失。”
接著桃逐鹿便問道:
“去了京城我當將表奏遞給誰?”
蘭子義聞言望向仇孝直與仇文若,仇家父子兩人換了個眼神之后仇孝直說道:
“二郎還請入宮直接將上表交給隆公公。”
桃逐鹿聞言驚道:
“孝直先生這是何意?你難道不知道魚公公與隆公公水火不容?衛(wèi)侯一邊要在大營中求魚公公救命,一邊又要去上表隆公公,這要是讓魚公公知道了衛(wèi)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仇孝直答道:
“二郎說得不假,可如今魚公公與太尉都在軍中,朝中大臣二郎可還認得其他人?這表奏不交給隆公公難道要上書內(nèi)閣?章鳴岳會讓這表奏到皇上那里嗎?隆公公一直賞識衛(wèi)侯,又是皇上貼身親信,這表奏只能交給隆公公,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
桃逐鹿聞言看向蘭子義,蘭子義摸著下巴艱難的思考了一會,最后不得已對著桃逐鹿點了點頭。
桃逐鹿見蘭子義同意,立刻催馬狂奔,先行一步。而騰出手來的仇文若卻在此時對蘭子義說道:
“太尉在朝中無黨無派,孓然獨立,而且他的西鎮(zhèn)兵早已被裁撤殆盡,用不著與北鎮(zhèn)爭榮辱,我是看不出太尉有什么理由借機危害衛(wèi)侯?!?p> 蘭子義目送著桃逐鹿縱馬遠去,燥亂的心境終于能慢慢平復下來??吹教m子義表情趨于緩和之后仇文若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了些許聲音說道:
“衛(wèi)侯,事情到此基本上已經(jīng)安排妥當,剩下的就是衛(wèi)侯辛苦下親自去做了。比起繼續(xù)討論怎么向魚公公乃至太尉求情的事情,我倒是覺得德王今天的態(tài)度很是反常?!?p> 今天的事情全是德王囂張惹出來的,蘭子義本是不愿再討論德王的事情的,但仇文若主動把事情提了出來而且蘭子義也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于是蘭子義便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轉(zhuǎn)而問仇文若道:
“先生此話怎講?“
仇孝直盯著蘭子義眼睛說道:
“衛(wèi)侯可還記得剛才德王驚慌時說得是什么話?“
蘭子義嘆了口氣,再也耐不住煩躁,罵了一句娘后說道:
“那混蛋說的是‘侯爺饒命‘,我記得清楚。先生難道覺得這話有問題?“
仇孝直閉上眼稍微矜持一會,像是在做思考,然后他說道:
“話有問題,說話的人更有問題。“
蘭子義的興趣被仇孝直調(diào)了起來,也顧不上剛才被德王侮辱的事情。雖然蘭子義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卻在鼓勵仇孝直繼續(xù)說下去。
仇孝直頓了頓后接著說道:
“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剛才德王沒死可也算得上是從衛(wèi)侯刀口上走了一趟,被刀架住脖子嘴里吐出來的話肯定是心底里的話,他剛才對衛(wèi)侯的稱呼一定是他心底里對衛(wèi)侯最真切的看法??伤麆偛徘榧敝戮尤环Q呼衛(wèi)侯為侯爺,這可是小人鄉(xiāng)民稱呼大人的叫法,不該是從親王嘴里吐出來的?!?p> 仇孝直這么一說點醒了蘭子義心中的疑惑,的確,德王剛才的言語是在不合常理。
仇孝直又說道:
“而且身為親王,自小養(yǎng)在宮中,就算沒有名師指點也會受身邊人熏陶,要說懦弱無能可能有,要說兇殘狠厲可能有,乃至于狂暴瘋癲都有可能,但最起碼的禮儀和王爺?shù)母甙潦遣粫G得,但德王在平日的為人處世中,在受到刺激之后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里,完全看不到他作為一個王爺該有的底線?!?p> 蘭子義聽著仇孝直所說,自己也在回憶如今以來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仇孝直的話就像是一根線將蘭子義的記憶串了起來,仇孝直的思路很簡單,那就是德王的身份只得懷疑,但這簡單的思路卻非常可怕,哪怕只是說出來也會找來殺身之禍。
蘭子義心中已經(jīng)疑竇叢生,但他的懷疑只是在心里,皇上想要扶德王,就算蘭子義不站在德王這邊,懷疑德王身份這種事情也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于是蘭子義隨便應(yīng)付了一句道:
“說不定德王只是情急之下嚇壞了,所以才會喊出侯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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