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站在馬上遠遠眺望,
哪怕是從城墻上看賊寇的隊伍也幾乎無邊無際,現(xiàn)在蘭子義置身于亂軍之中遠眺賊寇,更感覺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剛才在火藥爆炸的幫助下,蘭子義他們一輪沖擊將眼前賊寇打得潰散,潰逃的賊寇從自己的西陣北側(cè)沖向了己方南側(cè)防守的陣地,那邊的守軍已經(jīng)有了潰散的跡象,
如此看來桃逐兔說得似乎沒錯,賊寇即將被蘭子義他們沖亂,圍攻項城西面的賊寇馬上就會被自己人踩死,如果抓住這個機會說不定就能將賊寇徹底擊潰。
但在蘭子義看來這卻只是幻想,在他們面前的賊寇的確正在被鐵騎追著滿地跑,但眺望遠方,賊陣深處雖然有些緊張,卻并沒有混亂,
輯虎營三千將士看上去沖鋒勇猛,但被沖散的只是面前的賊寇,賊陣大部分根本都紋絲不動,而且輯虎營費盡全力砍殺出來的通路很快就被后面跟進的賊寇補全,賊寇并沒有像之前作戰(zhàn)時遇到的那樣被打散,
現(xiàn)在蘭子義他們就像是一條在爛泥地里游走的泥鰍,看似將周圍沖的七零八落,其實只是拼凈最后一口氣在掙扎而已,泥土終究會將泥鰍淹沒,這里看不到盡頭的賊寇也是一樣。
于是蘭子義說道:
“那可未必?!?p> 正說著,那些在輯虎營驅(qū)趕下潰逃的賊寇速度就慢了下來,
蘭子義站起身來眺望前方,不知何時賊寇潰退的方向上多出了一排督戰(zhàn)隊,這些督戰(zhàn)隊前排全都身披重甲的精銳戰(zhàn)士,中間還夾雜著不少剛才登城時斬斷城上木柵的巨斧兵,后排則是弓弩手,看到潰逃的賊寇也不喊話,只管放箭,如有沖到跟前的立即被甲士斬做兩段。
督戰(zhàn)隊后排一個貌似是天罡還是地煞的賊寇將領(lǐng)喊話道:
“你們獻身轉(zhuǎn)生大道,求得就是斬妖除魔,以身殉道,
可你們現(xiàn)在卻被正妖嚇得抱頭鼠竄,這可怎么登仙?
告訴你們,回身斬妖,就可登仙,死于督戰(zhàn)隊刀下,等著你們的就是十八層地獄,還永世不等超生!
都給我回去戰(zhàn)!“
說話間潰逃的賊寇已經(jīng)擊殺了好幾排,賊寇督戰(zhàn)隊甲士面前橫著的尸首已經(jīng)摞到膝蓋那么高。
就在這種嚴厲的軍法督戰(zhàn)下,潰退的賊寇終于慢慢停了下來,而停下來的賊寇都擠在了輯虎營面前,隊伍密集的賊寇自己都抬不起手來。
突如其來的變化當然落入了輯虎營將士的眼里,
桃逐兔在蘭子義一旁叫罵道:
“王八蛋,怎么就停下來了?
唉,前面那群督戰(zhàn)的賊寇穿的甲比之前賊寇全軍加起來的都多,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p> 蘭子義說道:
“賊寇肯定不會就這么被我們沖垮,一來他們?nèi)颂?;二來他們被妖法蠱惑,舍生忘死;三來賊寇攻城不過兩天,氣力尚多,不會這么容易崩潰;最后,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賊寇現(xiàn)在行止頗有章法,打起仗來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烏合之眾了?!?p> 桃逐兔問道:
“那怎么辦?我們不能這樣沖下去,再沖就撞到墻上了?!?p> 蘭子義當然知道不能這么沖下去,可現(xiàn)在也不能停下來,出城的這三千人都是騎兵,停下來的騎兵還不如步兵。
既然如此往哪個方向沖?
回城是不可能的,不僅離城門離得太遠,而且賊寇也離得太近,到時候被圍在城門口,人擠的又進不去城,那就要全部葬在賊寇刀下了;
也不能向城墻靠,因為蘭子義他們出城后一直沿著城墻前進,現(xiàn)在掉頭之后也是,整個西面城墻南段的土坡可還沒被炸掉,等于說城墻下的路是被堵死的。
蘭子義面前唯一的退路是向城墻反方向突圍,那里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賊寇之海,可相比于眼前的賊寇人墻,那里的賊寇就要松散的多了。
于是蘭子義高喊道:
“向右走,右軍做前軍,往右前方?jīng)_,向賊陣深處進發(fā)!”
眾軍士聞言立即勒馬掉頭,這次掉頭非常利索,在扎堆堵路的賊寇掉頭之前輯虎營戰(zhàn)士就沖進了賊陣另一頭,戰(zhàn)士們手里已經(jīng)沒了不方便轉(zhuǎn)向的馬槊,因為剩下的馬槊都已經(jīng)在剛才的沖鋒途中被毀了。
有戰(zhàn)士問蘭子義道:
“衛(wèi)侯,我們現(xiàn)在是在突圍嗎?”
蘭子義說道:
“突圍?往哪里突圍?四面八方都是賊寇,我們是在向另一個方向沖鋒!”
蘭子義身旁的桃逐兔剛剛放箭射中一個賊寇,然后問道:
“少爺,你不是說不要沖入賊陣深處嗎?”
蘭子義正忙著來回觀察攻擊方向上的賊寇哪里有弱點,聞言笑道:
“我是讓你別沖,又沒讓我不沖?!?p> 周圍將士聞言都大笑起來,腳下用力,催著馬兒一頭扎入賊寇陣中。
賊寇顯然沒有料到輯虎營變換沖擊方向,在輯虎營新的沖擊方向上完全沒有針對性的防御力量。
三千將士揮舞著馬刀沖進疏散的賊寇陣中,這里是賊寇陣中間,既非大后方賊帥本陣,也非登城的前線,這里的賊寇都在向城墻靠攏,他們是預備登城的戰(zhàn)士或是去城下放箭的弓箭手,這些人都沿著間距較大的隊列前進,中間空出來的地方留給前方送下的傷員,傳令的令兵,還有輸送物資的民夫。
蘭子義的輯虎營開始沖擊后這邊的隊伍已經(jīng)停止前進,后面有督戰(zhàn)隊從空隙上前,也有長槍手跟上,但這里的賊寇并沒有準備好抵御輯虎營的沖擊。
處在后排的輯虎營將士們先選中當面賊寇中手持長兵之賊,未接戰(zhàn)之前先放箭定點拔掉,
而后前排的戰(zhàn)士催著馬匹急速沖入賊寇隊伍,齊頭并進的馬匹組成了一道騎兵肉墻,將當途的所有賊寇撞到在鐵蹄之下踩做粉末,
接著將士們馬刀落下,直取賊寇要害,或脖頸,或肩頭,或面頰,每一記劈砍都劃出一道寒光,每一道寒光都濺起一片血漿,
噴涌而出的鮮紅沾染在刀鋒上,由戰(zhàn)士們的手臂揮灑到空中,于是空曠的天空化作了絹布,戰(zhàn)士們的馬刀變成了畫筆,鐵與血交織而成的慘烈吶喊就這樣被凝固在空中,變成了彌漫的霧氣和銹跡斑斑的血腥,烙印在眾人的腦海里。
突如其來的沖擊徹底打亂了賊寇的安排,哪怕有賊將在身后吶喊指揮,賊寇們也無法快速的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正面面對輯虎營的賊寇只能被迫化作空中的血霧和飄蕩的吶喊,
那些處在騎兵沖鋒兩翼的賊寇則幸運的多,他們向兩側(cè)閃避,躲開了輯虎營的沖鋒,雖然閃過沖鋒后還有將士們放出的箭矢,但他們畢竟沒有后退,更沒有逃跑,這就讓輯虎營的力量一點一點的被化散掉,難以對賊寇造成更沉重的殺傷。
對騎兵而言,他們的威力并非體現(xiàn)在殺傷上面,事實上騎兵造成的殺傷遠不及弓箭手們的射殺和步兵的砍殺,騎兵的真正威力在于他的高速移動能力賦予了他極強的沖擊力,極強的沖擊力又帶來了巨大的震懾能力,
一直訓練有素的鐵甲精騎在合適條件下發(fā)起的沖擊將會輕松撕毀當面之敵苦心構(gòu)建的陣線,給予敵人士氣以沉重打擊,后方的部隊只要能夠及時協(xié)同,從這個缺口涌入,那么敵人被殲滅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或者這只沖鋒的精銳騎兵能夠給敵人的士氣造成毀滅性打擊,當面之敵被沖散之后開始潰敗,打亂賊寇的整個部署,讓恐懼傳遍所有敵人,驅(qū)趕敵方自己的士兵去沖擊自己的陣線,最終自相踐踏而亡,就像是剛才蘭子義沖鋒造成的騷動一樣。
可現(xiàn)在這些迎擊輯虎營的賊寇卻能找到機會就躲開蘭子義他們的鋒芒,雖然背上會被補一箭,但輯虎營將士們的箭矢終究是會用完的,賊寇人數(shù)眾多,只要沒有潰散造成混亂則終究是會把輯虎營將士們給包圍的,
留給蘭子義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馬匹跑了這么久也快要乏力了,這時將士們應(yīng)當找個機會調(diào)轉(zhuǎn)馬頭殺回城里,避免傷亡,但就這么回去蘭子義多少還不甘心,那么就需要發(fā)揮騎兵的最后一項技能。
在眾將士的保護中蘭子義有著充分的時間觀察敵情,思考對策,他一眼就看中了右前方不遠處在陣后指揮的賊寇將領(lǐng)。
于是蘭子義高聲命令道:
“右側(cè)敵陣,那個揚鞭的賊將?!?p> 然后暗中拍打身旁桃逐兔的肩膀道:
“三哥,待會給我做掉那個妖賊。”
桃逐兔早就盯上了那個賊將,挽弓在手說道:
“放心吧少爺,保他見不到今晚的月亮?!?p> 輯虎營將士們聽到命令后輕微調(diào)動進攻方向,幾千騎兵氣勢洶洶的沖向那賊將。
現(xiàn)在的賊寇早已不是蘭子義在當陽見到的賊寇,這賊將指揮眾軍遲滯輯虎營的運動時自己周圍早就做好了防備,他面前已經(jīng)站了好幾排長槍手步好槍陣,等著輯虎營來沖。
蘭子義見狀立刻指揮道:
“放箭!”
將士們聽令立刻瞄準那賊將,千支箭矢瞬間飛出,直撲賊將而去,
可那賊將早就料到這一點,身旁大盾手立馬來到他面前組成盾墻,箭矢全被攔住,
蘭子義見再沖就要沖到槍陣上,立刻下令全軍左轉(zhuǎn),避開賊寇,
那賊將見輯虎營掉頭,在原地笑道:
“正妖!我看你還有什么本事?”
剛剛掉轉(zhuǎn)馬頭的蘭子義則回望著賊將冷笑道:
“你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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