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忠指著東邊城墻角說:
“侯爺!東邊有人過來了。”
蘭子義趕忙扭過身子往城東望去,
借著火光,只見黑暗之中一陣煙塵滾滾而起,
沖到半空中的煙塵被城中的火焰蒸騰,吸引,最后燃燒化作一片灰燼。
灰燼隨風(fēng)漂流,逐漸沉降,這半天以來竟然在地上積了一層,
東邊黑暗中的來者極速狂奔,將腳下的灰燼再次揚(yáng)起,和著煙塵又一次升騰,裹挾一層濃濃的黑霧快速靠近,在那層黑霧中竟然還隱約透露著一股血腥氣,遠(yuǎn)遠(yuǎn)看去頗令人膽寒。
禁軍將士剛剛經(jīng)過一番血戰(zhàn),這時只緩上一口氣,看到這番地獄景象都面露懼色。
桃逐兔見狀也催馬護(hù)在蘭子義身前,他說道:
“衛(wèi)侯,這里有危險,你趕快回城吧。”
蘭子義抬頭又看看來人激起的灰塵,沒有動彈。
這時桃逐鹿摸著下巴說道:
“煙塵高亢入云,來人速度又這么快,不會是步兵,應(yīng)當(dāng)是騎兵。“
蘭子義這才說道:
“賊寇沒有騎兵,就算奪得我軍戰(zhàn)馬沖來殺我,也不該是繞著城墻過來,有可能是自己人?!?p> 一旁禁軍聽到這話才稍稍有些放心。
不過蘭子義還是命令不對調(diào)整陣型,撿起賊寇扔下的長矛和投矛,準(zhǔn)備迎敵。
這時,來的人分出人手沿著城墻叫喊: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是輯虎營,不要放箭。”
眾人聞之大喜,心里緊著的一口氣都總算是松了下來。
不過蘭子義心里還是繃著一根弦,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來者是誰,萬一是賊寇假扮可就完了。
這股騎兵似乎是看到北門外有人,于是停在弓箭射程邊緣,
騎兵群中有人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
“前面是什么人?”
蘭子義與桃逐鹿、桃逐兔聽到聲音欣喜異常,這不是桃逐虎嗎?
桃逐兔剛忙催馬奔過去,一邊跑一邊問:
“大哥,你沒事吧?”
那邊也傳來魏瓊樓的聲音
“都把弓放下,是三郎?!?p> 蘭子義總算是放松了下來,出了一口氣,原來對面也把不住。
桃逐虎與魏瓊樓率領(lǐng)輯虎營主力催馬向蘭子義他們靠攏,
蘭子義也命令手下禁軍將士散開防御陣型,重新整隊回城。而蘭子義自己則率領(lǐng)手下三百輯虎營騎兵前去與桃逐虎會和,
兩邊人馬在城墻腳下匯合,雖然大家只是分開了一個多時辰而已,但經(jīng)過一番血戰(zhàn)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蘭子義看到桃逐虎與魏瓊樓他們身上都沾滿血跡,比起北門來,他們那邊戰(zhàn)況明顯更激烈。
魏瓊樓見到蘭子義他們,先是笑道:
“衛(wèi)侯治軍真是嚴(yán)厲,這么短時間內(nèi)居然召集了這么多人手,連城墻上都把人站滿了?!?p> 蘭子義笑道:
“魏將軍在仔細(xì)看看?!?p> 魏瓊樓聽罷抬頭看去,仔細(xì)觀摩半天,然后大笑道:
“好你個蘭衛(wèi)侯,居然唱空城計。我就說你哪里來的這么多人?!?p> 一旁桃逐鹿說道:
“衛(wèi)侯本來是用來嚇唬賊寇的,沒想到把魏將軍你給嚇到了。”
桃逐兔來到桃逐虎旁邊,關(guān)切的問道:
“大哥,你沒受傷吧?”
桃逐虎說道:
“新傷沒有,胳膊上有道舊傷倒是崩開了?!?p> 蘭子義問道:
“逐虎將軍,你們是從東門趕過來的?那邊被圍的禁軍怎么樣了?”
一旁桃逐兔也在追問:
“東門禁軍貌似全都出城了,大哥你不是率領(lǐng)一整營嗎?我還以為你也被圍住了?!?p> 桃逐虎聽到自己三弟這么說,惱怒的答道:
“你當(dāng)我和那群蠢貨一樣不長腦子?還破喉嚨告訴他們不要出城,就是不聽,你們把馬放到山上,不被人偷才見鬼了。賊寇差一步就能入城,城外九成九有埋伏,可是不聽,偏要出去搶馬,一出城就被圍,我一個人站在城門樓上干瞪眼,有個屁用。“
蘭子義聽后問道:
“那也就是說你們趕在賊寇之前控制了城門?“
桃逐虎點點頭,說道:
“正是,我?guī)е且粻I禁軍一路小跑,趕到東門,就見城門樓上看守的衙役早就跑的沒了蹤影,有幾個幾個賊眉鼠眼的細(xì)作已經(jīng)把城門打開。
見到我軍趕來,那幾個人嚇得趕緊往城外跑,我便領(lǐng)著禁軍關(guān)門,上城樓。
城門剛閉就見到一群賊寇跑到門下,被我們給亂箭射了回去。
的確如同衛(wèi)侯所料,賊寇是有計劃的要從各個城門入突入?!?p> 蘭子義聽著點點頭,然后問道:
“聽你剛才說,東門里的禁軍見到山上火起都擅自出城去了?“
桃逐虎嘆口氣,說道:
“正是。
東門里駐扎著四個禁軍騎兵營,有三個都還散在城里,我率領(lǐng)的那個是當(dāng)時唯一組織起來的,其他人還在火里忙著和賊寇混戰(zhàn)。
我關(guān)上城門,擊退賊寇后便代人進(jìn)入城區(qū)重組這伙亂軍,
幸好賊寇入城人數(shù)不多,見到城外無人增援也都無心再戰(zhàn),我這邊很快就平定了局勢,
剩下三個營的廢物也都重新組織起來。
可是沒想到這群王八蛋見沒了威脅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叫囂著說我個鎮(zhèn)軍將憑什么領(lǐng)禁軍,接著看到山上火起就擅自出城去了。我率領(lǐng)的那個營也不聽命令,跟著一塊出去了?!?p> 然后蘭子義問道:
“那么輯虎營是怎么過來的?“
魏瓊樓聽后說道:
“我回到營中后就安排人手巡夜,沒多久就看到城里起火,剛開始還以為是失火,
后來見到火勢巨大才知道情況不對。
我本來打算代人入城,正愁著怎么叫開南城門呢,結(jié)果南門自己開了,里面跑出來一個禁軍營將,就是下午在府衙里頂我那個,他領(lǐng)著幾個親信直沖沖跑到我營里,問我要馬,還跟我說裕州城已經(jīng)失守,要我趕緊跟他一塊跑。
我都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自信敢跟我這么說。“
蘭子義聽著發(fā)火,這混蛋棄軍而走,還敢動搖軍心,等今晚事情完了一定殺他祭旗。
蘭子義恨恨的問道:
“那他人呢?“
魏瓊樓說道:
“被我綁了在營里扔著呢。“
蘭子義點點頭,然后問道:
“那魏將軍為什么沒有進(jìn)城?“
魏瓊樓說道:
“等我把他處理完,城里的火就已經(jīng)燒起來了,我覺得騎兵再進(jìn)城起不了太大作用。
而且戚榮勛也派人過來要神機(jī)營入城增援,我就不再進(jìn)城。
然后我想到全軍上下馬匹全在城外,賊寇有勁攻城那自然有勁過去搶馬。
所以我就帶著人往東邊山上走,想先去把馬匹護(hù)住。
結(jié)果在東門外見到了被圍的禁軍。“
桃逐虎接著說:
“我正在城頭急得跺腳,結(jié)果看到東南有騎兵靠近,于是我安排剩下的人看好城門,自己騎馬出城與瓊樓熊匯合?!?p> 魏瓊樓接著說:
“黑燈瞎火,遠(yuǎn)遠(yuǎn)看著有人接近我還以為是賊寇呢,要不是大郎喊話及時,就被我們給射程篩子了?!?p> 桃逐虎回敬魏瓊樓道:
“就你那準(zhǔn)頭,想射中我還是等下輩子吧?!?p> 魏瓊樓說道:
“胡說八道,剛才沖賊陣的時候明明是我射中的多。”
桃逐虎笑道:
“就是因為你眼神不好所以準(zhǔn)頭才差?!?p> 此語一出周圍一眾人都哈哈大笑。
等笑聲過后,蘭子義問道:
“聽你們這么輕松,那些被圍的禁軍應(yīng)該沒有危險了吧?“
桃逐虎聽罷點頭說道:
“嗯,我們匯合之后一直繞著賊寇包圍圈游走,想要找到賊寇防御弱點。“
魏瓊樓接過話說:
“可沒想到這群烏合之眾禁不起折騰,被我們騎射調(diào)了沒一會陣型就散亂了?!?p> 桃逐虎又說:
“被圍的禁軍也夠硬,在我們趕到之前就試圖突圍,突圍失敗還能堅守陣地,跟賊寇打得難解難分。“
魏瓊樓說道:
“我們一直是沿著賊寇包圍圈東邊繞行,原本還是想找機(jī)會去把馬匹弄回來,沒想到誤打誤撞躲過了賊寇在城門側(cè)安置的陷馬坑。“
桃逐虎接著說:
“等我們跑到賊寇圓陣東北角的時候,賊寇陣型外圍防御已經(jīng)散亂,我們見時機(jī)成熟,就開始沖陣,幸好帶著馬槊,一路沖入賊陣殺了個痛快,我的傷口就是在那時崩裂的。“
蘭子義聽著問道:
“那禁軍你們是怎么安排的?“
魏瓊樓說道:
“賊寇潰散之后我們和禁軍匯合,當(dāng)時城上喊話,說見到北門外有火光,我也從大郎那里知道衛(wèi)侯你率軍去了北門,聽說那邊有事趕忙率隊往北邊走?!?p> 桃逐虎說道:
“我們安排損失最大的那個禁軍營回東門防守,剩下三個正在向這邊靠過來。
我們領(lǐng)著騎兵先來了?!?p> 然后桃逐虎又說道:
“衛(wèi)侯,我在賊寇陣中見到當(dāng)陽圍殺我們的那個賊寇天將了。“
蘭子義說道:
“果然是他?!?p> 然后蘭子義問道:
“他人呢?“
桃逐虎說道:
“騎馬往東邊山上跑了,應(yīng)當(dāng)是去與山上賊寇匯合?!?p> 蘭子義又問:
“那你們?yōu)槭裁床幌热ド缴蠆Z馬?“
魏瓊樓說道:
“這就要問我們捉住的這幾個生口了。“
說著一揮手,后面幾十個輯虎營騎兵慢慢催馬過來,他們戰(zhàn)馬的馬尾上系著繩子,在繩子的另一頭則慢慢出現(xiàn)了被捆住的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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