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去拜會錢家的時候,玄靖只帶了望月千代和白烈兩人隨行,其他人都在萬通樓內(nèi)休息。
錢家坐擁萬通號,自己的府邸自然差不了,府內(nèi)亭臺樓館鱗次櫛比,比起玄靖以前住的成親王府,都不差分毫。
錢兆天并沒有出門迎接玄靖,甚至根本就沒有露面,整個宴席都是由錢兆山陪同。
錢兆山雖然驚嘆眼前這位白發(fā)的少年這么年輕就已經(jīng)是牧云團(tuán)的宗主,但是骨子里并沒有把這個所謂的景軒公子放在心上,反倒是對白烈很感興趣。
雖然錢兆山自己的武功一般,但是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他見白烈器宇不凡,料定此人定是一位高手,心中暗暗留意此人。
同樣和錢兆山一起陪同玄靖等人的,還有錢家名下萬通鏢局的四個當(dāng)家,個個都是一身武人的勁裝打扮,如同標(biāo)槍一般筆挺地站在錢兆山身后。
錢兆山今天帶著的鏢局的四位當(dāng)家,都是江湖上大有名望的高手,每一位都是錢家花重金聘來,是以此時底氣很足,在玄靖等人面前神情倨傲之極。
玄靖看了錢兆山這副神情,心中暗暗好笑,心道這錢家真是在黔城土皇帝當(dāng)習(xí)慣了,不是山外青山樓外樓,這四個鏢師雖然比起一般的江湖高手要高上不少,但是還遠(yuǎn)遠(yuǎn)算不上什么一流高手,就是和花家的花寧、花缺等幾位長老相比,都頗有不如。
難得錢兆山居然還有這般底氣,不過現(xiàn)在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玄靖也并不打算和錢家真正的動刀子。
“軒公子,您看老夫這幾個手下,還說得過去吧?”錢兆山不無自豪的問到,今天他本來就想要在景軒面前立一立威風(fēng)。
玄靖則笑而不語,轉(zhuǎn)頭看了看白烈。
錢兆山見玄靖不答,還以為對方被錢家的氣勢給嚇唬住了,心中更是得意。
“軒公子,府中酒菜已經(jīng)備好,我們一同入席吧?”
玄靖微微點頭,“甚好?!?p> 前方早有一眾家丁引路,帶著玄靖等人直入正堂,玄靖入堂中一看,燈火通明的正堂之中,擺著一張?zhí)茨緢A桌,周圍配了八把檀木椅子,做工甚是考究,桌上早已擺好酒菜,皆是山珍海味,珍奇無比。
玄靖暗自感嘆這錢家看起來真是有些家底,這一頓飯的食材,只怕就頂上一個縣令半年的俸祿了。
眾人分了賓主落座,錢兆山說道:“軒公子,我這四位手下,當(dāng)年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錢家重金聘來,現(xiàn)在都在萬通鏢局中執(zhí)掌門面?!?p> “這幾位分別是錢元、錢亨、錢利、錢貞。”說著錢兆山又向四人道:“這位是晉國的軒公子,牧云團(tuán)的新任宗主,一會在宴席之上,你們可要向這位軒公子好好討教一番?!?p> 四人都點頭稱是,目光望向玄靖,不無挑釁的意思。
玄靖當(dāng)然聽得出錢兆山話里有話,但是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淡淡介紹了白烈和望月千代二人。
“軒公子這次遠(yuǎn)道而來,老夫代表錢家,略備薄宴,以盡地主之誼!”說著錢兆山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向玄靖敬來。
玄靖也不謙辭,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說道:“好說!”
錢兆山見這位景軒公子平平淡淡,心中略略生氣,本來還想和對方好言幾句,不至于撕破面皮,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自己準(zhǔn)備的有些多了。
“軒公子,老夫聽聞軒公子在蕪城的時候,曾經(jīng)放言要讓錢家上下全部歸順牧云團(tuán)?”
玄靖點了點頭:“是有此言。”
錢兆山面色一寒,“老夫年紀(jì)大了,原也對萬通號的事情,沒什么大的主意,不過老夫手下這四位兄弟,聽了軒公子的話,卻是激動得很,說什么也不肯讓錢家辛辛苦苦經(jīng)營起來的萬通號,歸到別人的名下!”
“正是,我們兄弟四人在江湖中仇家甚多,承蒙錢二哥不棄,收留我等,我等自然對錢家忠心耿耿,若是外面的阿貓阿狗想來打錢家的主意,先要問問我們四人手中的家伙同不同意!”錢元說著話,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拿在手中把玩,手法極為熟練,那短刀在錢元掌中飛舞,閃著一道道寒光,映在玄靖的臉上。
玄靖心中一聲嘆息,心道看起來今天在錢家,連頓飯也吃不上了。
“我知道了?!毙傅f道,“白長老、千代,看來今天這飯,我們也沒必要吃了?!?p> 說著玄靖緩緩站起身來,沖著錢兆山一拱手道:“錢二先生,晚輩告辭了!”
說罷轉(zhuǎn)身離席,帶著白烈和望月千代就往門外走去,誰料錢兆山卻在身后說道:“請慢!”
玄靖一愣,回頭道:“錢二先生還有什么吩咐?”
錢兆山眼中帶著些許戲謔的神情道:“軒公子遠(yuǎn)來是客,錢家從來沒有讓客人空手而還的規(guī)矩。”說著一拍手掌,“端上來!”
早有一名家丁,端了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中是三個紅包,給玄靖、白烈、望月千代每人呈上一個。
玄靖一笑,伸手取過紅包,隨便拆開一看,是一張萬通號的金票,上面寫著黃金十兩。
“軒公子一路辛苦了,這十兩黃金,就當(dāng)錢家資助公子的川資!”錢兆山說罷仰頭哈哈大笑,他手下的錢元等人,也跟著一齊大笑起來。
這分明是侮辱玄靖,一旁的白烈額上青筋暴起,雙掌灌滿真氣,而望月千代也握住了妖刀村正的刀柄,只待玄靖一聲令下,今天就要血洗錢家!
誰料玄靖仍是不動聲色,瞇著眼睛看著錢兆山道:“晚輩在此多謝錢二先生的美意了!”說完將那十兩金票揣入懷中,對著白烈和望月千代道:“天色不早,我們走吧!”
白烈和望月千代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玄靖居然就這么忍下了這口氣,只是眼看玄靖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雖然心中不忿,兩人也只能緊跟著玄靖而去。
……
“錢家這條老狗,真是欺人太甚,公子,你怎么能就這么忍了?只要你一聲令下,不用千代動手,我白烈一人,就能血洗錢家滿門!”萬通樓之中,白烈恨恨地說道。
玄靖卻絲毫不為所動,端著杯茶慢慢喝著,“我這次來,不想殺人?!?p> “那公子你沒看見錢家那條老狗的得意樣子,分明就是以為我們怕了錢家!”
“不是我白烈吹牛,就萬通鏢局的那幾個江湖把式,在我眼中,土雞瓦狗一般罷了!”
玄靖微笑著看著白烈,“白長老,這個你到可以放心,用不了幾天,我肯定給你一個出手的機(jī)會,好好教訓(xùn)那幾個鏢師……”
玄靖離去的當(dāng)晚,錢兆山就和自己的大哥錢兆天匯報了宴席上的情況。
誰知錢兆天聽了玄靖的表現(xiàn)之后,眉頭深鎖,意味深長地和自己的弟弟說道:“老二呀,我看這軒公子,不簡單,這回我們錢家,可能要栽個大跟頭!”
錢兆山卻不以為然道:“什么牧云團(tuán)軒公子,我看也不過如此,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讓元亨利貞四大當(dāng)家往那一站,那個軒公子嚇得很什么似的,任憑我百般羞辱試探,他就只能當(dāng)個縮頭烏龜?!?p> 錢兆山說著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不過那軒公子有一個手下,叫白烈的,好像有些武功,應(yīng)該是個高手!”
錢兆天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他不打算勸說自己這個弟弟,因為無論怎么樣,萬通號都是錢家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來了外人想要奪走,錢兆天是決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如果柳相還活著,那么只需要柳相一封書信,錢兆天就得馬上像一條狗一樣趴在牧云團(tuán)的腳下,但是現(xiàn)在柳相已經(jīng)死了,錢家怎會任憑一個孩子驅(qū)使,讓兆山去會會這個孩子也好,看看牧云團(tuán)的新宗主,到底有什么手段,憑什么執(zhí)掌曾經(jīng)威名赫赫的牧云團(tuán)!
……
作為作為萬通號的總部,黔城之內(nèi)一共有三家萬通銀號,這天一早,三家萬通銀號還未開張,就被要兌換現(xiàn)銀的商旅給圍滿了,這些人聽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但是每個人都拿著數(shù)張或五十兩,或一百兩不等的萬通銀號本票,要求立刻兌換現(xiàn)銀。
萬通號對于這樣的小額現(xiàn)銀兌換,向來都是見票即兌,只是今天來兌換現(xiàn)銀的商旅實在有些太多了,萬通號各分號掌柜雖然起了疑心,但是為了保證萬通號的名譽(yù),還是予以兌換現(xiàn)銀。
只是天下銀號之中,都不會存放太多了現(xiàn)銀,一來不甚安全,二來也沒有必要,對于開銀號的人來說,銀子只有流通起來才是銀子,放在銀庫中的白銀,和廢銅爛鐵沒什么區(qū)別。
即使萬通號這種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銀號,平日在庫中存銀,最多也不會超過十萬兩,可是這天早上一開門,不到兩個時辰之內(nèi),黔城內(nèi)的三家萬通銀號的存銀,已經(jīng)全部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