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馨予不愿意今天第一次見面,自己門下的長老就和這個新宗主有什么過多的不愉快,所以忙說道:“宗主,今日我們前來,一來是參見宗主,消除以前我們之間的種種誤會,二來,就是我代表花家宣布,百花樓從今日起,重新回歸牧云團(tuán)麾下,以后在江湖之上,百花樓門下所有弟子,唯宗主馬首是瞻!”說到此處,花馨予站起身來,再次拜倒在地,花漁和花敬一看,也只得跟隨門主,一齊拜倒在地。
玄靖這回卻沒有攙扶,而是緩緩站起身來,“嗆啷”一聲拔出腰間的牧云劍,臉上神態(tài)肅穆,帶著虔誠的表情,雙手握住劍柄,舉劍如舉香,然后將劍身緩緩壓在花馨予的額頭之上,輕輕一擊,花馨予全身一顫,如遭雷擊一般,眼中忍不住熱淚盈眶,她在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么在過往的歷史中,無數(shù)牧云團(tuán)的武士們?yōu)榱四切┛尚Φ男叛?,前仆后繼地犧牲自己的性命!
眾人只聽玄靖念道:“余在此立誓,加入牧云武士團(tuán),以守護(hù)天下為任,不懼強(qiáng)、不凌弱,刑不避大夫,禮不失庶民,性命可易,初心不移,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花馨予心中一動,覺得這誓言雖然是從玄靖一個小孩子口中念出,卻仿佛同太古時那些偉大的武士們的口中吟出別無二致,散發(fā)著一種震人心神的蒼莽之力,當(dāng)下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玄靖,一字一句地立下誓言。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玄靖卻似乎感到十分疲憊似的,他緩緩將牧云劍還入鞘中,然后上前攙扶起了花馨予,沉著聲音說道:“花堂主,從今日起,你已經(jīng)完成了牧云團(tuán)中的受戒儀式,我宣布,你是一名真正的牧云武士,請你牢記牧云武士的誓言,并且終身不可違背!”
花馨予此時仍是心神激動,不過仍說道:“宗主放心,以后牧云團(tuán)之事,就是我花馨予之事,宗主但有驅(qū)使,屬下萬死不辭!”
花馨予說這番話的時候,確實是發(fā)自肺腑,誠心誠意,但是這位年輕的家主沒有看到的是,在她的身后不遠(yuǎn)處,百花樓的長老花漁,卻一直低著頭,掩藏著眼中的著鄙夷和不屑。
只是花漁此時也不知道,她的這些自以為隱秘的神情,卻沒有逃過玄靖的眼睛,如果花漁此時不是低著頭掩飾自己,而能夠抬起頭看看玄靖的話,她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讓百花樓門主臣服在腳下的軒公子,此時正瞇著眼睛,帶著一副誰也捉摸不透的神情,冷冷地看著花漁……
……
秋日的白天,已經(jīng)沒有了夏日的漫長,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到了晚飯的時候,玄靖作為地主,對于遠(yuǎn)道而來的花家,自然要留下人家在府中吃飯。
花馨予也很好奇這位新宗主的背景,希望能夠和玄靖多交流一下,畢竟以后百花樓上下都是玄靖的下屬了,既然上司宴請,那么花馨予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所以現(xiàn)在青云洞府的一幫人和花家的一幫人,正齊齊坐在堂中用餐,宴席間杯光交錯,甚是熱鬧,玄靖這邊除了白烈有傷在身,不能見客之外,其余人等全部都參加。
而其中胡風(fēng)和花敬就頗對胃口,兩人在桌上頻頻舉杯,相談甚歡,花馨予今天心情也算不錯,連續(xù)舉杯給玄靖敬酒,玄靖也好不推辭,向來杯到酒干,只是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也漸漸浮起一絲紅暈。
花馨予連續(xù)敬了幾杯酒,也感到臉上發(fā)燒,她今年本來剛剛二十歲,正是女兒家最為美好的時節(jié),今天前來拜會玄靖,促成了百花樓重歸牧云團(tuán)一事,心中有些得意,是以多喝了兩杯,此時酒意微醺,花馨予眼神略有迷離,而雙頰上則帶著淡淡的紅暈,在堂中燭火照耀之下,甚是迷人!
慧琴則和望月千代坐在一處,慧琴是不勝酒力,望月千代則是忍者風(fēng)范,不愿多喝,以備不測之事,兩人原本在鄴鎮(zhèn)的時候就相交甚好,現(xiàn)在同坐一席,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席間比較郁悶的人,應(yīng)該就數(shù)花漁了,她以前作為花家的長老、錢家的管家主母,無論走到哪里,莫不是前呼后擁,不論參加什么樣的宴請,她都是眾星捧月的對象,誰成想今天到了這蕪城,面前的軒公子似乎根本沒把她當(dāng)個人對待,雖然也算不失禮數(shù),但也不過簡單點(diǎn)點(diǎn)頭,微微擺擺手,仿佛花漁身上的那些光環(huán),在軒公子面前不值一哂,而花漁本人,也是可有可無而已。
看到景軒這樣的態(tài)度,讓花漁感到十分的憤怒,須知在江湖上一直流傳著一句箴言,叫做“寧可得罪天下,也別得罪女人!”以前的江湖第一大幫派丐幫的一位喬幫主,不但武功高強(qiáng),而且為人俠肝義膽、義薄云天,乃是天下英雄稱贊的一位蓋世大俠。
這位喬幫主不過偶然一次在洛陽賞花的時候,沒有注意身邊的一位姓康的美女,引起這位康姑娘的不滿,誰知最后這位康姑娘竟然不擇手段陷害喬幫主,直把喬幫主搞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還是圣人的那句話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近則失禮,疏則生怨!
玄靖當(dāng)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古人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現(xiàn)在這個世道,肯為知己者死的男人恐怕是不多見了,但是女人,可是一直都為悅己者容的。
世人皆言天下女子最是善變,其實這句話玄靖是不認(rèn)同的,比起男人來說,女人才不善變呢,要是一個女人恨上你的話,那么就算你死了,那女人說不定都會把你挖出來挫骨揚(yáng)灰!
花漁自己一個人坐著喝了幾杯悶酒,看見桌上眾人都是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由得心中一陣怨恨,開口說道:“軒公子,小女子聽聞公子手下有位姓白的高手,怎么今天未見前來?莫非是看不起我們花家嗎?”
眾人聽了此言,都是微微一愣,花馨予更是眉頭皺的和抹布一般,暗道這漁姐向來做事極有分寸,怎么今天在這種場合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是明顯挑釁對方嗎?
其實花漁就算再不識趣,也決計不可能在門主在場的情況下,出言不遜,惹惱堂堂牧云團(tuán)的宗主。
她這樣做,其實背后是有人授意的,花漁還記得就要隨花馨予離開豐都前往蕪城的前一天,本來一直在黔城的萬通號錢家二掌柜錢兆山突然趕到豐都,當(dāng)夜錢兆山就一直住在花漁的房中,給花漁說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秘密……
花漁在經(jīng)過自己的判斷以后,認(rèn)為現(xiàn)在的百花樓,已經(jīng)對自己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了,而萬通號的錢家,可是掌握著九州經(jīng)濟(jì)的豪門,與其和百花樓一起死在牧云團(tuán)這艘破船上,還不如趁早抱緊錢家的大腿,趁著錢家二爺還沒死,好好利用他為自己在錢家以后地位多鋪些路是正經(jīng)!
當(dāng)然,要想讓錢兆山這個老狐貍心甘情愿地位自己鋪路,光靠爬上他的床伺候他可還不夠,現(xiàn)在花漁說的話,就是按照錢兆山的意思,利用花漁百花樓長老的身份,故意挑起牧云團(tuán)和百花樓的矛盾,盡一切可能,破壞這次百花樓的歸順。
席間眾人本來有說有笑,但是花漁這句話一出,就像一顆炸彈扔在了桌子中間,頓時眾人再無一聲發(fā)出,卻各自懷著不同的表情看著花漁,都在想這女人是不是男人死了太久,腦子憋出問題了!
花馨予正待出口圓場,卻抬頭正巧看見景軒公子看著自己,瞇著眼睛微微搖頭,花馨予心頭一震,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從心底里升了起來,景軒公子這是……這是要?dú)⑷藛幔?p> 其實玄靖現(xiàn)在心中正是暗中偷笑,心想花漁這般胸大無腦的女人怎么就能混到這么高的位置?莫非真的是所有男人看到胸大的妹子都瞬間變得比大胸妹子還沒有腦子嗎?
玄靖當(dāng)然知道花漁的意圖就是要挑起自己和百花樓的矛盾,但是居然沒想到花漁會用這種幼稚的手段,要是眼前這個既有容,奶還大的小寡婦利用她自身的資源和背景,在私下里搞一些什么小動作,也許還能讓玄靖稍微頭疼一下。
對于這種女人,玄靖只能微微搖頭,他真的很想問問花漁,你千里迢迢跑來蕪城,就是為了給我送積分的嗎?不過玄靖又想到如今百花樓歸順牧云團(tuán),這花漁也算是自己的屬下了,有一個智商這么捉急的屬下,玄靖也有些頭疼!
“花漁長老,白長老前幾日和白蓮教的賊人惡戰(zhàn),受了些傷,不方便見客,還請你多擔(dān)待些!”玄靖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同時拿眼角掃了一眼花漁。
正是這一眼,花漁感到了自己徹底被蔑視了,本來存在心中的火氣,此時不由控制全部爆發(fā)出來,冷哼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啊,我原先還以為白大俠武功蓋世,沒想到不過遇見了白蓮教一個不入流的弟子,居然還身負(fù)重傷,據(jù)說這還是借助了青云洞府門前秘儀大陣的威力呢!看來江湖上所謂的高手傳聞,也不過是狗屁不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