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把與郭旭海見面并且有所協(xié)商的事情告訴了楊國興。楊國興大笑著擺了擺手。
“有意思。這樣也好,省的我把你支出去太過突兀。不過我不知道這件事,我還是需要找個理由。你別管了,到時候我會有辦法的。最近你就什么都別想,好好養(yǎng)傷。我會讓陳杰送藥過來,這一個星期我會很少來,你自己小心,隨機應(yīng)變。小元也會保護(hù)你的安全?!?p> 楊國興不厭其煩的囑咐了無數(shù)件事之后,離開了我的住所。
這一個星期之內(nèi),大多數(shù)時間只有我一個人呆著,很是無聊。冷元不知道被楊國興派去做什么事,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只有晚飯之后才會回來。而每天他必有兩三個小時在和我聊天,我們之前互相的了解也在逐步加深。我對于冷元這個人的好感也在逐步增加。相識半月,卻像認(rèn)識了十幾年的朋友般親切。
一個星期之后,我的腿傷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除劇烈運動還會覺得酸麻之外,逃跑應(yīng)該不成問題。
這一天我早上吃過早飯之后,就看到任一凡的車子緩緩?fù)5轿易∷拈T前。
“跟我走吧。興爺讓你去檢查一下腿傷?!?p> 上車之后,看到給我做過手術(shù)的陳杰也在車上,琢磨著楊國興到底找了什么借口不是那么突兀的讓我出去。
“去哪檢查?這里不是有醫(yī)院嗎?”
“我以前上學(xué)的醫(yī)大,那里有設(shè)備。興爺說讓你試試看,如果能用,順便把整套透視設(shè)備拉回來?!?p> 任一凡看了我一眼,沒有答話,反而事陳杰耐心的答復(fù)。
我不由得多看了陳杰幾眼,因為在西山給我治療無數(shù)次的華拓就是那里的教授,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這個巧合兩人熟識。但任一凡在車?yán)铮瑳r且我也對陳杰這個人不是很了解,此時也不方便多說什么,只能感嘆這個無關(guān)的陳杰命大,因為是我的醫(yī)生,逃過一劫。
到達(dá)我來時換車的那個小樓前,與三輛軍用卡車匯合后,四輛車一起開往基地外。
半個小時之后,四輛車停在了京醫(yī)大門口。
“任哥,不會三輛都是空車吧?”
陳杰進(jìn)到設(shè)備樓之后,我笑著向任一凡問道。
這一個星期之內(nèi),雖然郭旭海沒有再次見我,但任一凡時不時的就會去找我聊天,偶爾還會和我一起吃飯釣魚。即便我心有芥蒂,看他那個樣子卻對我沒有什么懷疑的想法。即便如此,我對任一凡這個人仍沒有什么好感。就算在太平盛世的過去世界,他與冷元也是不同種類的男人,在我看來,我寧愿與表情總是保持冷峻,人單純話不多的冷元相處,也不愿和笑面虎一樣的任一凡做朋友。
“你過來看看?!?p> 任一凡此時沒有任何避諱,直接拉起我的手,走向后面停著的其中兩輛車,而另一輛除了六個人以外,別無他物。
“謝了任哥,沒有你幫忙,我的未來很迷茫。這樣至少我會很踏實。”
我每輛車都上去翻看一遍,看著滿滿兩個卡車的食物,心中暗笑。但我的表情卻充滿了對面前這個任一凡的感激神情。并主動拉起他的手。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那一定是令我感到惡心的楚楚可憐模樣。
“你完成任務(wù)別回去了,留下來吧,這里你也會想要什么有什么?!?p> 被任一凡撫摸著頭發(fā),我強壓下胃里翻涌的波濤,笑著搖了搖頭。
“我還是需要回去交代一下的。等我達(dá)到目的成為族群首領(lǐng)之后,我的人身會更自由。那個時候在哪里都無所謂了吧?!?p> “那好吧。都聽你的?,F(xiàn)在這輛車貨卸到哪里?我們需要空車回來裝醫(yī)療設(shè)備。那老家伙的命令暫時還是需要服從的?!?p> 我無法看表,那樣容易遭人懷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估算著時間。此刻距離基地自毀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左右,而我需要物資留在車上,否則無論卸到哪里,我一個人都是無法把它們轉(zhuǎn)移地點的。況且,如果我?guī)е鴥奢v車去我別處,任一凡肯定會留下幾個人在醫(yī)大,那樣的話,我無法知道楊國興的五個人會不會被留下,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十個人內(nèi)哪個是楊國興的人。
“還是先檢查我的腿吧。還是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什么隱患了?!?p> “也好。走吧?!?p> 任一凡沒有遲疑的點點頭,拉著我的手走進(jìn)醫(yī)大。
從啟動備用電源,到調(diào)試機器,陳杰花費時間不菲,任一凡有說有笑的跟我聊天,我表面上應(yīng)和著,內(nèi)心卻焦急不已,緊張的程度難以形容。
在陳杰招手讓我進(jìn)到X光室時,一陣連續(xù)的巨響轟鳴。眾人面色變化,紛紛跑到樓外。
張眼望去,發(fā)出巨大爆炸聲響的方向正是南郊基地,雖然相隔十幾公里,但那沖天的火光足以震憾四周,似比天上的太陽還要刺眼。
“天吶!那里是基地嗎?”
“不會吧?難道戰(zhàn)爭還沒結(jié)束?”
“我們被攻擊了?任哥,我們怎么辦?”
眾人七嘴八舌的驚呼出聲,一個個神色慌亂。
“走!快回去!”
任一凡瞪著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驚駭?shù)纳袂楦嘤嗥渌恕?p> 我在不包括任一凡和陳杰的十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有五個人,沒錯,就是這五個人,雖然神色看上去也是驚慌失措,但嘴角都有不易察覺的冷笑和得意。
在與我的目光接觸之后,五個人相視微微點頭。
突然間,五個人紛紛舉起手中的槍,也許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對一方式,每個人都把槍口對準(zhǔn)了另一個人的腦袋。
而我站在任一凡的身后,也掏出被我藏在褲子里的五四手槍,對準(zhǔn)了任一凡的后腦。
“你們干什么?!”
被槍頂住腦袋的幾個人滿是驚恐和不解的表情,驚慌的神情比看到基地爆炸更要駭然。
“要你們死。殺!”
我朝持槍的五人冷冷的說了一句。五人聽到我的命令之后,手指摳動扳機,沒有任何多余的五聲槍響。
“你們!張靖,為什么?!”
我轉(zhuǎn)到任一凡的面前,嘴角勾起,朝他擠了擠眼睛。
“任哥,不好意思。在下面見到郭旭海替我說一聲,我不會殺楊國興的。永別?!?p> “砰!”
任一凡的震驚和疑惑表情仍然掛在臉上,直至倒下,他仍然瞪著雙眼,卻連天空都無法看見。
“那大夫怎么辦?”
其中一個體格彪悍的男人滿臉的兇神惡煞,向我問道。
“他?”
我看著蹲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fā)抖的陳杰,皺了皺眉。
“你是哪頭兒的?楊國興還是郭旭海?”
“什么哪頭兒的?我是大夫,病人一頭兒的?!?p> “這小子挺能廢話啊。他知道的太多了,滅口算了?!?p> 另一個高瘦的男人沒好氣的嚷了一句,便舉起了手里的槍。
“等等?!?p> 我朝下壓了壓手,高瘦男人遲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槍。
“陳杰,你跟我走嗎?”
“去哪?”
陳杰雖在顫抖,但面不改色,就連語氣都沒有因為害怕軟半分。這樣的人,我很是欣賞。
“去西山?!?p> “還有別的選擇嗎?”
“有?!?p> 我揚了揚手里的手槍,點點頭。
“西山那里有個大夫,以前是這個醫(yī)大的教授,叫華拓,你認(rèn)識嗎?”
“?。咳A教授?真的?你沒有騙我嗎?那里還有沒有一個叫小昭的女生?”
陳杰雙眼一亮,滿臉的驚喜已經(jīng)代替了驚恐,從地上跳了起來。
“小昭?護(hù)士?”
我記得華拓身邊確實有個女生,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似乎只是華拓的助手。
“不是,她是麻醉師,她也是華教授的學(xué)生?!?p>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要么你自己去確認(rèn)一下,有你的老師在,總會放心吧?”
陳杰思考片刻后,凝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五位有什么打算?”
與陳杰說好之后,我看向一邊聊天的五個人。
“我們?nèi)ズ团d爺匯合,護(hù)送他出城。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需不需要給興爺帶話?”
之前威脅陳杰那個高瘦男人與其他幾人對視之后,緩緩開口。
“好吧。那興爺?shù)陌踩桶萃心銈兞?。今天我這里謝謝各位了。請轉(zhuǎn)告興爺,一切順利,我以后一定會去找他,請他保重。等我?!?p> 五個人點點頭,開了一輛空卡車離開了醫(yī)大。
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那仍未熄滅的沖天火焰,似乎要吞沒這周遭的一切。郭旭海處心積慮排擠暗殺楊國興的結(jié)果是如此悲慘。
基地自毀啟動的那一刻,我都可以想象到郭旭海臉上的表情。那一定是人性的貪婪與移天易日的野心瞬間被摧毀的遺憾,權(quán)力和擁有的一切慘遭毀滅的憤恨,所有心理上,身體上,乃至生命的灰飛煙滅。